第二十五章:偕行(一)

    任西安很快停下來。

    他的動作不算柔和,程梨下唇吃痛。

    這感覺倒是讓她從懵中醒過來。

    任西安鬆開她後,彎腰撈起她掉在地上的衣服,扔到她身上:“穿好。”

    任西安的態度和舉動讓程梨大腦炸成一鍋粥。

    他完全不按部就班來。

    程梨接過任西安扔過來的長褲,沒急著穿。

    她先問:“那會兒說我提褲子早了,現在上過了,你又準備讓我提上褲子從哪兒來迴哪兒去?”

    任西安站在床畔看她。

    薄被下的程梨一/絲/不/掛。

    頭皮一陣發緊,任西安忍下來,迴她:“自己動手,或者我幫你。”

    程梨很痛快地白他一眼:“那你來。”

    任西安再度靠近,程梨的視線隨著他走。

    任西安的腿貼到床沿的時候,突然將程梨蓋在身上的棉被一攏,用被子將程梨整個包起來。

    任西安抱起被子和程梨往外走。

    就這麽出去?

    程梨拒絕以這樣的麵貌示人,她在任西安手臂間掙紮,警告他:“你最好放我下來。”

    這警告在任西安的沉聲道:“再亂動,我保你腿軟站不住。”

    程梨眼皮一跳。

    這和當年的走一步上一迴相比,有區別?

    方蓀還不明情況,程梨不能心安理得地消失,不然這句話實在嚇不到她。

    繼續運動會兒,誰占誰便宜並不一定。

    任西安沒如程梨所想將她抱出門。

    到了臨近房門的衛生間門口,他用手將程梨從被子裏掏出來,把程梨往衛生間裏塞。

    程梨堅持掛在他身上,腳踩在他的鞋麵上。

    任西安說:“進去洗幹淨。”

    他的衣服也沒穿好,抱程梨走這幾步,身上的外套也掉了。

    程梨的四肢貼在他身上,腿和腿摩擦生熱。

    任西安繃緊唿吸。

    程梨說:“裏麵冷。”

    任西安不為所動,伸手扯她一把,把她從他身上扯下來,推進衛生間:“多照照鏡子。”

    程梨看他眼睛,裏麵有赤/裸的嫌棄。

    任西

    安還說:“涮久點兒,嚐起來味道很差。”

    程梨:“……”

    他是說那個吻的體驗很糟糕。

    他的話沒怎麽拐彎,顯得粗暴。

    操啊,她這就變他看不順眼的昨日黃花了?

    ***

    水聲傳過來的時候,任西安已經迴到床畔穿好衣服。

    程梨的褲子還在床上。

    程梨的上衣……任西安在室內逡巡一圈,它正皺巴巴地躺在地毯上。

    至於內衣,穿在上麵那個還湊合,下麵的那件……廢了。

    任西安很快出了房門,直接下樓。

    時間還早,他出賓館門的時候,還不到七點鍾。

    雪又飄了一夜,此刻室外更是一片銀裝素裹。

    鎮中心的這條道上挪動的車輛不算多,很多貨運司機都停下來觀望路況。

    任西安進了賓館旁的一家早餐店,店裏人不算少,不少是被雪留下的過路者。

    小鎮的物資不靠自產,都是從外地運過來。

    此刻大雪封路,很多東西坐地起價。

    任西安隨便買了點兒吃食,拎好就返迴賓館。

    路過308門的時候,任西安停了下來,抬手敲了幾下。

    **

    剛睜開眼發現程梨不在的方蓀聽到敲門聲,以為是程梨迴來了,她拖著崴了的腳即刻去開門。

    門打開,任西安那張臉讓方蓀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任西安應該還在阿爾金山的啊。

    任西安說:“是我,任西安。”

    方蓀哦了聲:“任……哥,你怎麽會……在這兒。你不是……”

    方蓀在驚訝中說話顯得磕磕絆絆,還沒說全。

    任西安將手中的一份早餐往前遞。

    方蓀下意識地接過。

    任西安簡單交代幾個字,眉目肅然:“程梨交代我給你。”

    他不需要方蓀感激他,替程梨攢善意,隻是順手,他沒有多想。

    方蓀心生感激,她活動不便,程梨雖然麵冷但一直記著她。

    昨天下午也是程梨先替她買迴晚餐,然後程梨才出去轉了轉。

    程梨很好,方蓀已經知道。

    程梨給的,任西安送過來。

    想起她們走前湖畔發生的那一幕,方蓀懂了這背後的故事。

    方蓀問:“梨姐去哪兒了?”

    任西安沒遮掩,迴她:“我那兒。”

    他這樣坦白,甚至像宣示主權,方蓀反而不知道接什麽好。

    任西安如樹般挺直的身軀占據門口的位置,方蓀抓了一把頭發,問:“任哥,你還有事兒?”

    任西安說:“拿點兒東西。”

    方蓀不解:“拿什麽東西?”

    任西安問:“程梨的行李在嗎?”

    方蓀點頭,領會過來,她退了一步讓開道。

    任西安沒立刻進去,女人們的房間也許不那麽方便男人進入。

    他站在原地說:“如果不方便我進去,麻煩你把行李拿出來。”

    方蓀倒是真的即刻蹦迴房內,她將被子一扯蓋住床上淩亂的衣物。

    而後她喊任西安進來:“方便的,任哥你進來吧。”

    方蓀還沒指給任西安程梨行李的位置,任西安走進房內時視線在室內掃了一圈,目光已經自行定位在了一個黑色行李箱上。

    在庫爾勒上1號車的時候,任西安見過那個箱子,他還記得。

    他認出程梨的行李方蓀倒也不再那麽驚訝。

    任西安沒有將行李箱整個拖走。

    他將早餐放置一旁,就地將行李箱打開。

    方蓀沒繼續看,她覺得程梨不會樂意被人圍觀私物。

    任西安從行李箱裏拿了件羽絨服,卷了件內搭,然後他在程梨擺放的整齊的內衣收納盒裏隨手摸了套/套在收納袋裏的內衣。

    他用羽絨服將小物件包好,最後他重新闔上了箱子。

    拿好東西,任西安就拎著早餐和衣服往外走。

    方蓀送他出門。

    程梨的行李還在這裏意味著程梨遲早會迴來。

    但方蓀想知道程梨的歸期。

    出門在外,她一個人待著不安心。

    方蓀對著任西安的背影問:“任哥,梨姐什麽時候迴來?”

    任西安迴眸看她一眼。

    方蓀的擔憂全掛在臉上。

    任西安看得到,他說:“她會管你,你安心。”

    方蓀又支吾了下,問他:“任哥,你別怪我八卦,你和梨姐……是……怎麽迴事

    兒?”

    任西安剛抬起的腳步頓了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能怎麽迴事兒?”

    除了那一迴事兒。

    方蓀:“……”

    **

    任西安沒有告訴方蓀他們在隔壁。

    方蓀不算是陌生人,程梨會管她,她有事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但他不想被人窺探更多的私生活,不想方蓀順手來敲隔壁的門。

    任西安迴到房間的時候,程梨還沒從衛生間內出來,但水聲已經停了。

    任西安將早餐套在他的一條圍巾內包好,免得涼透。

    而後他將程梨的衣物攤在床上。

    又等了會兒,程梨還沒出來。

    任西安徑直走過去打開衛生間的門。

    程梨赤/身裸/體平靜地看著他,問:“有事?”

    她平靜得有些過了。

    任西安說:“洗夠了就出來。”

    程梨早洗夠了。

    她已經等了夠久,她在等任西安過來。

    程梨此刻淡淡笑笑,裹浴巾的手翹著:“也行,不過不是說讓我涮久點兒?”

    任西安:“……”

    程梨說:“這些年我變了一點,比過去聽話了。以後慢慢讓你見識。”

    讓她涮得久一點,她就真的留在衛生間內久一點,她還給她自己貼上懂事的標簽。

    任西安見識到了。

    程梨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見到擺放在床上的內衣,程梨一樂。

    她挑了下眉,戲謔道:“沒人告訴你,女人的內衣不能隨便碰嗎?”

    任西安沒受影響。

    她撥弄他一下,他沒理。

    他從他攜帶來的書中抽出一張報紙,鋪在床側的矮櫃上。

    然後他把圍巾內的早餐拎上去。

    等程梨不指望他說話時,他才平平淡淡地迴嗆:“已經脫過,還差碰嗎?”

    他竟然迴了。

    還挺幹脆。

    程梨喜歡。

    她眯了下眸:“也對,沒毛病。”

    她幾步走到床前,解開裹住她身體的浴巾。

    然後程梨打開透明的內衣收納袋,拎出來文胸,挑著問任西安:“我自己動手還是你

    想幫?”

    任西安瞥她,嗬了聲。

    一早她醒來,他拎著褲子給她。他曾說:“自己動手,或者我幫你。”

    此刻程梨把那句話又還給了他。

    任西安覺得她不止比過去“聽話”了,她還比過去“含蓄”了。

    任西安沒廢話。

    他拿著手邊那條剛完成任務的圍巾,向著程梨走過去。

    程梨直視他,目光一避沒避。

    任西安走到程梨身前,單手圈著她的腰將她往後抱了幾米。

    程梨的手腕隨後被任西安用圍巾拴在衣櫃門上,她被限製了行動力。

    任西安隨後挑著她的內衣問:“你想怎麽穿,先穿上麵還是下麵?”

    他滿眼滿臉都寫著:別招我。

    程梨微微一笑。

    可能是真的久違太久,她覺得這模樣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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