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和兩位公子走後,原本寂靜的大廳就變得喧鬧起來:“好你個不要臉的賤貨,前幾天妄圖勾引太子不成,現在又來勾引十皇子,真真是個狐狸精。”

    “是啊,也不知使用了什麽狐媚手段,就這副臉蛋,居然還把那十皇子迷得暈頭轉向的,還要去向皇上請旨。”

    “就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狐狸精的女兒,果然還是狐狸精啊。一天到晚就會勾引男人。”

    看到五夫人蒼白的臉,江毓敏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手:“二姐,三姐,你們想不想做太子妃?”

    “你說什麽?”江毓淑和江毓雪異口同聲地問,屋子裏頓時一片寂靜。

    “嗬嗬,”江毓敏輕笑了兩聲:“看來兩位姐姐都對這個位置感興趣啊。”

    聞言,江毓淑和江毓雪互相瞪了一眼,沒等她們開口,江毓敏接著說:“若是想我們江家出一位太子妃,你們最好祈禱我能順利的嫁給十殿下,”抬手阻住她們不服的質問:“不要問我為什麽,要問就去問我們的宰相大人吧,他可是看得比誰都通透。”

    “你是說,”江毓淑不相信地問:“你去勾引十殿下是爹爹授意的?那爹爹剛才在門口的時候為什麽那麽震驚?”

    勾引?看來她們就認定了勾引這個詞了。江毓敏無奈的歎口氣:“他以前沒有授意過,但剛剛,在堂上,他授意了。”

    “你胡說,我怎麽沒看到?”

    江毓敏好笑的瞟了一眼兩個女人:“那兩位姐姐認為,我們無比英明的宰相大人要給我這個什麽都不懂的、他十幾年來不聞不問的人請夫子,是為了什麽呢?”

    “這……”堂中的眾多女人麵麵相覷。

    江毓敏不耐煩再跟她們糾纏:“各位姨娘和姐姐慢聊,毓敏先走一步了。”

    先把五夫人送迴住處,又安慰了五夫人幾句,看著碧荷照顧五夫人睡下,江毓敏才慢悠悠的往自己的住處晃。才晃到屋外,就看見江毓輝在門口走來走去。

    “二哥,你怎麽來了?”江毓敏打開門,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江毓輝走進屋子:“臉上的傷還疼嗎?二哥是給你送藥來。看看,都腫了,快敷上吧。”

    江毓敏轉身認真地看著江毓輝:“二哥,今晚我們好好談談。”

    江毓輝愣了一下:“嗯?毓敏想和二哥說什麽?”

    “二哥,我本來是想自己寫出來給你的,但是,”江毓敏頓了頓:“我、我那手字,實在是拿不出手,隻好由我口述,委屈二哥做筆錄了。”

    “哦?”江毓輝猜測:“你不是要給十皇子寫情書吧?這、二哥代筆,不太好吧?不過你寫完了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交給他,二哥倒是可以代勞。”

    “二哥!”江毓敏氣結:“你想到哪去了?”

    “怎麽,不是嗎?”江毓輝奇怪:“那你要寫什麽?”

    江毓敏長出一口氣:“去二哥的書房吧,我這裏沒有文房四寶。”

    “等等,”江毓輝不容分說的攔住了江毓敏:“先把藥塗上!”

    “可是,”江毓敏環視了一下屋子:“二哥可看見哪裏有鏡子嗎?”

    江毓輝不由得皺眉:“鏡子放在哪裏你都不知道?你怎麽做女孩子的?”

    江毓敏苦笑了一下:“若是有鏡子,我當然知道它在哪裏。”

    “什麽?”江毓輝嘴巴不自覺地張大:“你的房間連鏡子都沒有?”

    江毓敏點點頭:“所以,要煩勞二哥動手了。”

    “那伺候你的丫鬟呢?”

    江毓敏苦笑了一下:“毓敏的情況二哥也是清楚的,哪裏用的起丫鬟?娘親帶過來的一個貼身丫鬟,生下碧荷後就去世了,這相府的丫頭,豈是我們母女使喚的動的?”

    “唉,可憐的妹妹。”江毓輝接過藥膏:“放心吧,以後就不會了。”

    藥膏抹到火辣辣的臉上,江毓敏感到一陣舒服的清涼,難受的感覺消退了不少。看著眼前專注的為她抹藥膏的男人,一種感動在心頭彌漫,這才是哥哥啊。等感覺到淚意在眼中彌漫,江毓敏悚然一驚:自己這是怎麽啦?這麽容易感動,都不像那個冷心冷情的涼冰玉了。涼冰玉一輩子順風順水,父慈母愛,按理說應該對人間充滿愛才對,但她卻生性涼薄;江毓敏卑微而艱難的生存著,宰相對她不屑一顧,姐妹們對她冷嘲熱諷,按理說她該憤世嫉俗才對,可她臨死之前還在擔心別人。而現在,自己變成了江毓敏,體會到了那些貴婦人,千金小姐的攻擊力,心也變得柔軟起來,果然以前的自己太任性了嗎?以前輕易可以得到的溫情卻不加珍惜,現在難得一見的溫情讓她感動得幾乎落淚。東西,果然隻有失去了才能體會到可貴嗎?

    江毓輝輕輕拍拍她的臉:“好了。在想什麽?”

    “在想,”江毓敏收拾好情緒,調皮的笑了笑:“在想,那個刁蠻的雪姬公主會不會成為我未來的二嫂呢?”

    “呃?”江毓輝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毓敏!開什麽玩笑?”

    “怎麽,二哥不喜歡嗎?”江毓敏睜大無辜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江毓輝。

    江毓輝想起了一路上他的悲慘生活,連連搖頭:“那位公主那樣的性子,會招人喜歡才怪了。”

    “這樣啊,”江毓敏點點頭:“可是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你誒,怎麽辦呢?”

    江毓輝尷尬的咳了一聲:“別瞎猜,公主的閨譽怎麽可以拿來開玩笑?”

    “人家哪有開玩笑?”江毓敏嘟囔了一聲:“而且那位公主也不像是在乎閨譽的人。”

    “毓敏!”江毓輝沉下臉:“你要跟二哥說的就是這些?”

    “當然不是。”江毓敏趕緊否認:“二哥,今天毓敏要跟你探討一下兵法。我們去二哥的書房吧。”

    “兵法?”江毓輝大感意外:“你懂兵法?”

    “略知一二。”江毓敏目光炯炯的看著江毓輝:“怎麽?二哥不相信?連個機會也不給我?”

    江毓輝本來想斥責江毓敏胡鬧的,可不知為什麽,看著那雙充滿自信的眼睛,他突然覺得,他應該相信他的妹妹,也許她真的有驚人之語。

    江毓輝的書房別具特色,與一般的書房不同。房子正中有一張大大的桌子,堆滿了泥土,層層疊疊,象征了高低起伏的地勢。四周的牆壁上掛了好幾張不同的地圖,上麵畫滿了各種線條。書架上的書不多,書案上堆了幾本公文,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張茶幾,兩張椅子。整個房間沒有多餘的東西,所有擺設一覽無餘。

    “二哥怎麽不在書房放張軟榻呢?累了也好歇歇。”

    江毓輝不在意的笑笑:“本是行軍打仗的人,哪那麽容易累啊?”

    聽了此言,江毓敏不禁有些心疼,行軍打仗,說得輕巧,這其中多少艱難,隻有本人才能體會。在戰場上,受傷甚至送命都是常事。可是對她這樣好的二哥,她怎麽忍心讓他暴露在那種危險下?但她不能阻止他上戰場,那就隻有……讓他變強,讓他成為軍神,讓他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江毓敏把江毓輝拉到桌案前:“二哥,我要開始說了哦。”

    江毓輝好笑的搖搖頭,配合的執起紙筆:“說吧,二哥洗耳恭聽。”

    江毓敏在房中度起了方步,還一邊搖頭晃腦,那副可愛的樣子差點把江毓輝逗笑,可聽到江毓敏說的內容,江毓輝就笑不出來了。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於上同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陰陽、寒暑、時製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法者,曲製、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之者不勝。故校之以計,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吾以此知勝負矣。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吾計,用之必敗,去之。

    計利以聽,乃為之勢,以佐其外。勢者,因利而製權也。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

    背完了,江毓敏迴頭看看江毓輝,卻見到一座雕像:“二哥,二哥?二哥!”

    “啊?”江毓輝迴過神來,看著江毓敏:“這是你想的?”

    “怎麽了,二哥?”江毓敏疑惑的看著江毓輝陰晴不定的臉:“有什麽不對嗎?”

    “噢,沒什麽,你想得很好。”江毓輝摸了摸妹妹的頭:“你喜歡十殿下嗎?”

    “目前還沒有。”

    撫摸著妹妹單薄的肩膀,江毓輝又問:“那十殿下向你提親,你怎麽看?”

    “很好呀。我對十殿下很有好感,我想將來會喜歡上他的,甚至是,愛上他。他會是個好丈夫的不是嗎?二哥你不是也這麽認為的嗎?”

    握著肩膀的手猛然收緊,江毓敏忍不住叫出聲來:“二哥,你怎麽了?”

    江毓輝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迴了手:“天色不早了,早點睡吧。”

    江毓敏疑惑的看著他,想說什麽,見他神色不對,最終還是沒說:“那我去睡了。”

    望著江毓敏的背影,江毓輝心中一陣煩悶。呆呆坐了良久,終於在心中做下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仿佛耗盡了他的精力,他無力的靠在椅背上,心中反複默念著一句話:毓敏,不要恨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顏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默默傾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默默傾城並收藏紅顏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