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姐,你怎麽了,不舒服嗎?”小楊推了推趴在桌上的如一問她。

    如一直起身來,伸手拂了拂臉邊的發絲。搖了搖頭說:“沒事,就是有點累,現在幾點了?”

    “七點了,天都已經黑了。”

    如一看了看店裏,隻有一兩個客人在,迴頭對小楊說:你去和她們說一聲,今天就到這裏吧!你也早點迴休息。

    如一坐著發了會呆,小楊整理好自己的東西要迴學校了。

    “如一姐,你也早點迴去吧!看你臉色不怎麽好,要好好照顧自己。”

    如一溫和的笑了笑“我沒事,明天早上九點過來你來開門吧!”

    如一慢悠悠的走迴了家,她住在一個房齡較老的小區。站在自家樓下的時候,她突然止住了腳步,不想迴家。有時候她在想那也是家嗎?就算自己住了三年了,也還隻是一套房子。在晚迴家的時候,沒有一盞燈是為她留,沒有一個人是在窗戶後等她。

    秋天的晚上還是稍微有點涼意,如一抬腳從樓梯上沿階而上,緩慢的腳步聲驚醒了沉寂的夜。呀層,兩層……如一在五樓站定。打開門,屋裏一片漆黑,她沒有開燈,拉開窗簾,打開窗。整個客廳沐浴在月光裏,有一種夢幻的不真實感,淡淡的花香被風送進來。如一跌坐在鋪著地毯的沙發旁。抬眼看了看這房子,泣不成聲。這是媽媽提起過的那個地方,有她愛的薔薇會在夏日裏開放,有爬山虎爬滿整片牆,有陽光穿透窗戶映在餐桌上……

    可是她都看不到了。

    如一真的不願迴想過往,那是成長的足跡。成長,哪一個人又不是艱辛且迷茫後才長成如今的模樣。三年前,三年前更是她避之又避的記憶。那一年,她失去了相依為命的母親,失了愛情,得到了從未見麵的父親,等到了成長……

    如一第一次開始試著麵對那一年的記憶,讓她徹變的那一年。

    如一二十五歲,在一家私立醫院上班,年紀輕輕已經升到護士長,男友林新洛是自由撰詞人,不算出名,但勝在她們感情穩定,相愛五年,從學校到社會,磕磕碰碰最後總是相攜一笑。如一想,幸福大概就是這樣的吧!喜歡的人喜歡自己,愛能說出來,哪怕她們還沒有錢在這個寸金寸土的城市買下一磚一瓦。但如一想,總會有能買下的那一天的。走上社會快三年的如一,長大了很多,漂亮了很多,一帆風順的她,難得的讓那份簡單幸存。沒有上班的時候她也會約佘佘出來一起逛逛街。佘佘畢業後也留在了這個城市,中文係高材生的她最後甘願成了雜誌社的一名情感記者。帶三分認命,七分迷茫留在了這裏。幸好,大家都在。如一、林新洛、佘佘……不是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裏孤立無援。

    如一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命運給她開了一次玩笑。母親獨自撫養她長大,其過程的艱辛自不必說。可是在如一的記憶中,母親身體一向很好,從沒有生過什麽大病,粗心的如一甚至沒有發現母親的頭發已經開始有白發。沒有發現母親日漸消瘦……

    母親走後如一常想那個時候為什麽不早點吧母親接到這座城市一起生活呢?讓母親一個人留在那座小城她又是如何孤獨呢?

    如一想她是會一輩子記得那個新年的,她從事的行業永遠沒有長假。這是每個醫務工作人員的遺憾,別人休假的時候她們在上班,別人上班的時候她們還是在上班。2003年的新年,是她期盼了很久的,今年她不用值年班,新年之前的好多天她就把要帶迴家的東西整理好了。隻要放假迴去陪媽媽。

    林新洛的父母已經不在世了,他隻剩下唯一一個姐姐,已嫁做人婦,新年之前的大半個月,林新洛就答應今年要去姐姐家過年。

    如一迴老家的那天林新洛把她送上火車也迴姐姐家。

    兩個人相戀了這麽多年,每天電話、短消息的聯係已經成了習慣。哪怕分隔兩地,兩人也不斷聯係。

    在如一的家鄉是很重視除夕夜的很多家庭都會準備豐盛的一餐和家人一起。熱熱鬧鬧的辭舊迎新。大年三十的下午。如一的母親宋清瑜就已經開始在廚房忙碌,飯菜的香味從廚房飄散開來,如一跟在宋清瑜的身後像條小尾巴。沒幫上忙還總是搗亂,

    客廳的電話響起,如一跑過去接,宋清瑜在廚房大聲的問事誰打來的。

    “是新洛,”如一在客廳裏迴答了一聲。

    那你們好好聊著,我也不用你幫忙。

    如一斜躺在沙發上,一手抓著個蘋果啃著林新洛聊著自家豐盛的除夕飯和家鄉的風俗習慣。

    廚房傳來宋清瑜“哎喲”的一聲,如一顧不上和林新洛說一聲就朝廚房跑去。

    如一看到宋清瑜的時候,宋清瑜已經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如一慌了神,蹲在母親身邊喊了半天才想起要打120。跑到客廳抓起電話打了120。急救中心的車大約在五分鍾後就到了她家的樓下。如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真切的感覺到了度日如年,林新洛的電話適時打過來,詢問他突然掛斷的原因,如一已經六神無主了。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一名醫務人員。

    宋清瑜被送到市一醫院,經過搶救,已經醒過來,醫生告訴如一的結果不太樂觀,是乳腺癌晚期,因為沒有及早發現,隻能保守治療,盡可能的延長宋清瑜的生命。

    宋如一坐在住院部的樓下小花園的長椅上,感到茫然,她在想要怎麽跟母親說,要怎麽麵對著突如起來的噩耗?

    如一現在無比的想念林新洛。她想要他在身邊,想要依靠,拿起手機想要給林新洛打電話,還沒按鍵手機卻歡快的唱起歌來,按下接聽鍵,林新洛焦急的聲音穿過電波讓如一忍了又忍的淚水決堤而下。

    “新洛,我想你,”隻是一句已哽咽。

    “如一,你在哪家醫院,我剛下火車,馬上過來。”

    如一告訴新洛醫院的名稱後盯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林新洛趕到醫院看到的就是如一孤單的坐在長椅上的樣子。發絲淩亂、臉色蒼白、雙眼找不到焦慮。他心疼的喊了一聲。

    如一聽到林新洛的聲音,像是看到了光亮一樣的撲上去。兩個人在春寒料峭的花園裏擁抱,如一想要從林新洛身上吸取力量,讓自己有個依靠。

    林新洛陪如一坐在長椅上,等她心情平靜一點後在去宋清瑜的病房。

    如一推開病房的門,宋清瑜就看到了何她以前進來的林新洛,見到心中的未來女婿宋清瑜很是高興。

    “新洛,你怎麽來了?今天你不是應該陪在你姐姐身邊麽?

    “伯母,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如一說你暈倒後我就放心不下,立馬趕過來,看到你醒過來我就放心了。”

    "這丫頭就是大驚小怪的,一點小毛病就讓你這麽遠的趕過來,以後結婚了,你可要多讓著她點兒。”

    如一聽到母親這麽說,壓下心酸,撲到宋清瑜的懷裏,鼻音濃重的說:“媽,我才不要嫁呢!我要陪你一輩子,吃你做的飯,穿你買的衣服,一輩子在一起。”

    “你這傻孩子,媽媽怎麽能陪你一輩子呢?我這身體我自己清楚,你們也別瞞著我了,生老病死不由人。看著你長這麽大,過得好我就滿足了,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看到你們結婚。”

    如一聽到宋清瑜這麽說,早已紅了眼眶,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怕母親難過。

    “伯母,你放心,我會好好對如一的,隻要我有的我都願意給她,隻要她想要的,我都會努力去為她辦到。”林新洛握著如一的手,鄭重的向宋清瑜承諾。

    “那就好,那就好。”宋清瑜看到林新洛對如一的態度,也就放心了。

    林新洛看到宋清瑜神情疲憊,拉起如一出了病房,讓宋清瑜能好好休息會兒。隨後林新洛陪如一迴了一趟家,取了宋清瑜的日用品,順道熬了點白粥裝在保溫桶裏迴了醫院。宋清瑜還沒有醒,將粥放在床頭的桌上,林新洛找了兩個凳子放在靠窗邊坐下。

    “如一,我們把伯母接過去和我們一起住行嗎?在那邊能更好的接受治療,而且也方便照顧。”

    如一點了點頭,靠在林新洛身上,疲憊的閉上雙眼。

    如一的假期隻有七天,一晃就過去了。為了勸宋清瑜和她們一起去南方,林新洛和如一花費了不少口舌。宋清瑜的宿願是如一留在那裏,卻不願意自己去,最後在如一的眼淚攻勢下同意同她們一起去。

    如一上班時間緊迫就提前一個人迴了b市,林新洛陪宋清瑜隨後。宋清瑜的病不能在拖下去了,到了b市就開始了化療,如一看到母親日漸消瘦,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心裏很不是滋味,常背地裏抹眼淚,對著宋清瑜的時候又嬉皮笑臉的扮可愛。誰也不開口聽宋清瑜的病情,如一每天下班後就趕著迴家陪宋清瑜,一步也不願意離開,她甚至沒有發覺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林新洛了,也很久沒有和佘佘聯係了,宋清瑜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內容。

    這個時候林新洛也好不到哪裏去,前幾天他胃又痛了。林新洛隻當是老毛病又犯了,吃了兩片止痛藥就沒當迴事。昨天清晨起床的時候吐出了一口血,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到醫院去檢查,結果要等兩天才能出來,當時他正在為一個準備一炮打響的女星寫歌,要的很急,林新洛的前部心思都放在作詞上了,等全部完成了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天,他才想起結果還沒有拿,急匆匆的趕到醫院拿到結果,隻看了一眼,報告單掉在腳邊。林新洛不信的撿起那張薄薄的紙再次確認,沒錯,姓名一欄填的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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