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蓬迴頭看著那冰玄蛇融化在我們跟前,變成一灘水掉進海裏,裏麵被我隱藏的地獄之火還沒來得及用,我便收迴掌心裏,他無比驚訝,“小子,你這名堂很多啊!”

    “這三百年來,我都是跟麟甲度過的,你說不搞點名堂出來,我有臉出來見你啊!這冰玄蛇隻是玩玩,真玄蛇都沒出來呢。”我笑道。

    張蓬點點頭,他並沒有像普通朋友那樣吹捧我,而是帶著無比憐憫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這些年,你真的辛苦了,孤獨是可怕的,我曾經很理解那種感受。青青出來後,來找我,說了劉靈的情況,我很著急,可是我那時候真的能力有限,幫不了你。”

    “沒事,一切都過去了,見到陽光了,也見到你了,我很開心。”我笑道。知道青青和山兒還活著,我就很開心,哪怕他們惹出再大的禍,都由我這個當丈夫的和當父親的來頂著。

    張蓬看著劉靈,“她的眼睛不能見陽光嗎?”

    “有點不適應。”靈兒迴道。

    “走吧,去我那休息下,那裏光線比較溫和,需要時間來適應。”

    本來打算帶著張蓬遁過去,但也不知道他在哪,他說帶我看看這一片汪洋,還是飛過去好了。

    這裏本是西方高原地帶,但此刻卻四處是藍色海水,溫度至少三十度了,不再像是以前那種寒冷地帶,世界的氣溫發生了變化。

    “猴子,獄法山隻是一座山而已,喜馬拉雅山脈也沒了嗎?”我問。

    “獄法山倒了之後,很多專家說沒事的,但沒想到不到五十年,喜馬拉雅山脈冰川全部融化,接著西部荒漠之地倒變成魚米之鄉,東部則成為一片汪洋,又過了幾十年,南北極冰川也跟著融化,世間就變成這樣了。”

    假如連南北極冰川也融化了,那這世界陰陽早就被打破,人類將永遠在海洋之上生活,淡水恐怕都成問題。

    “我們到家裏再聊。”張蓬說道,接著他飄在水麵上,他腳下的海水紛紛湧向四周,讓出一個漩渦,“水生,跟著跳下來,下麵是空的,小心點。”

    “這就到了?”我嘀咕道,還沒五公裏呢。

    我抱著靈兒跟在猴子後麵,跳進那漩渦裏,抬頭看了看,海麵已經恢複,上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海水,裏麵還有空氣和陽光呢。

    仔細一看,這可不就是那花佛寺的位置嗎?果然張蓬從未離去,一直在這守著。隻是現在這紅佛寺已經被改成了一座綠意盎然的小院子,院子裏種滿了鮮花,炊煙嫋嫋,那間娜莎住的草房子也還在。

    我們落在紅佛門口,上麵居然還有一塊木牌子,寫著三個歪歪斜斜的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張蓬之手。

    “念江居?”我問。

    “是啊,念你趕緊出來啊。”張蓬說道。

    “有點肉麻。”

    靈兒從我懷裏下來,取下我的衣服幫我穿上,紅腫的眼睛總算停止流眼淚了。“君娜呢?”

    “她在廚房做飯,劉靈你趕緊去讓君娜加菜,她還不知道你們到了呢?”

    “好,你們聊,我去跟君娜學學做飯,熟了來叫你們。”靈兒說,她畢竟沉睡三百年,碰到這麽一個好姐妹還活著,自然想去敘敘舊,她現在已經是真正的女人了。

    “怎麽迴事?你們都吃了迴春丹嗎?”我問。

    張蓬點點頭。

    “哪搞來的?”

    “山兒給青靈的。”

    “山兒給的?”我疑惑地問,青靈就是猴子的女兒了。

    “進去喝茶,我慢慢跟你講。”

    我們來到他的小花園,外麵有個石板桌,馬君娜提著一壺開水出來,看著我笑道:“水生,你可出來了。”

    “君娜,好久不見啊!”我站起來看著她,依然是那麽美。

    “是好久了,太久了,我和猴子甚至以為咱們以後永難相見。”

    “這不是出來了嗎?”我笑道。

    “你的頭發怎麽全白了?”馬君娜看著我的頭發,驚訝地問。

    “這不是老了嘛,你倒是依然這麽美。”

    “哎,我剛還跟劉靈說呢,一直活著也挺痛苦,尤其是這迴春丹不知道會有什麽不良反應,我擔心猴子的身體。”

    “怕我不行啊?”張蓬笑道。

    “閉嘴,水生剛出來,你就活蹦亂跳,沒個正經了。”馬君娜笑道。

    看著他們打情罵俏,隻能感歎這感情夠持久了,三百年的夫妻的確夠長的了。“放心吧,君娜,我或許會想到辦法,如果到時候你們想自動衰老的話。”

    “當然想啊,這太別扭了。”

    我看了看院子,怎麽隻有張蓬和馬君娜兩個人呢,“你們的孩子呢。”

    “我們就生了一個女兒,那時候擔心時局不穩,後來吃了迴春丹,就沒什麽機會了。”

    “青靈呢?”

    “她一百五十年前去找山兒,從此消失不見了。”

    “她和山兒。”

    張蓬點點頭,“你兒子跟你一樣,桃花運旺,跟那雪狐關係不簡單,青靈也很喜歡他,這丫頭學了我一點皮毛,便偷偷離開了。”

    失蹤了一百五十年,青靈這丫頭不知道是否還活著,馬君娜臉上的悲傷流露出來,張蓬揮揮手說:“老婆子,先跟劉靈做飯去,我跟水生講講這些年發生的事兒,現在憑我們的本事,應該能把兩個孩子和青青都能找迴來。”

    “猴子,你覺得女兒還活著嗎?”馬君娜問。

    “她跟你一樣鬼精靈,又吃了迴春丹,應該沒什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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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就這麽點人,找人很難嗎?”我問。

    “幾乎迴到了原始社會,找人當然難。”張蓬說。

    “我們給的狼牙,她取下來沒帶走,不然猴子還能找到。”馬君娜補充道,然後迴廚房了。

    “青青又是怎麽迴事?”

    “當時我們是把江山找到了這裏的,本來說在這裏守著,但是青青聽說外麵有迴春丹,便要出去找,三年都沒迴來,之後你兒子也著急,也偷偷離開了。”

    我看了看上麵的漩渦,張蓬說道:“那時候還沒有這東西,我和君娜把那些屍體花了兩個月時間才處理完,然後便在這裏過生活,八陣圖是聽說獄法山倒塌了,才建立起來的。”

    “山兒哪來的迴春丹?”我問。

    “青青腦子活,山兒嘛,出去可能被熊啟齡之類的人抓了,也或是被雪狐帶偏的,總之他現在的名聲可不好,天師府的人都想抓到他,隻是一時鬥不過虎麵的群妖而已。”

    “你見過虎麵嗎?”我問。

    靈兒這時候端著一些糕點走過來,我連忙朝張蓬眨了一下眼睛,他依然跟我心有靈犀,便閉嘴喝茶。這就是我心中最好的友誼,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便三百年不見,見麵了也不用有距離感,不用客套。

    “靈兒,跟馬君娜繼續學廚藝啊!”我說。

    “這不給你送點吃的嘛,你在那裏麵都沒吃好。”

    我吃了糕點,原來是桂花糕。靈兒吃了一個,大概知道我們在談事,不想讓她聽到,很識趣的看了我一眼,進廚房去了。

    “靈兒還是那樣子,倒是你,麵目全非。”

    “我嘛,無所謂了,老婆都有兩個了,不需要帥氣了,隻想家人還有你,一起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現在這個世間是無法之地,安靜過日子很難。世界上一百萬人,五十萬人是長生的,他們活得長,有勢力有本事,歸屬在五嶽長生界,另外五十萬人幾乎就是被剝削的對象,所以這些人也在努力積分換取迴春丹。”

    “積分換取?”

    “對啊,納稅給五嶽長生界,六十年不斷供,不死,便可獲得迴春丹。”

    “那以後全是長生人,該怎麽辦?”

    “那就再製定遊戲規則唄。”

    “到時候我們去看看,說說虎麵吧。”

    “虎麵,我總有一種感覺。”張蓬看著我說。

    “什麽?”

    “他跟你有深仇舊怨。”

    “為啥?”

    “那雪狐你不覺得就是他兩千年前設的計謀嗎?”

    “我挖他祖墳了?”

    “不知道,總之他留山兒在身邊,好像就是等你。”

    這個我跟猴子的想法一樣。

    “獄法山的妖怪多不多,厲不厲害。”

    “天師府當家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我聽說的時候,已經在永夜之境了。”

    “全陽子薩真人,陽氣充盈,天雷火,五明降鬼扇,都是很牛逼的,天師府有近百位掛名天師,他們也跟虎麵鬥了百餘年,但是沒用,誰也奈何不了誰,最後達成協議,虎麵派熊啟齡入天師府,大家和平共處。”

    “全陽子?複陽子?”

    “是全陽子,複陽子早就不見人影了,他估計隱藏在某處,不會出來了,龍門教現在可牛逼了,占據泰山之巔,為五嶽之首,除了天師府和群妖,誰都不怕。”

    “因為衛無極煉成了迴春丹嗎?”

    “是的,不過雷霆和其他三派也不是好惹的,畢竟迴春丹現在已經泛濫了。而資源則越來越少,都想當老大。”

    這些我都不管,我隻想找到家人,然後帶他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隱居,如果實在沒有藏身之地,那也很簡單,先在江湖上豎立威信,幹幾個厲害角色,或者幹掉虎麵,隨便找個地方住著,在那裏豎個江水生的牌子,入侵者死之類的,應該也有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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