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繞到亂墳崗,這裏的孤墳依然好好的,摸到山腳下,便看到一棟房子,正是那白家祠堂,之前旁邊的草坪上有個磚瓦房子,真算不上好,白家也是挺窮的呢,但好像挺大,幾個小孩在屋前玩耍,最小的還在地上爬。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在那看著孩子們玩,穿著灰布褂,還裹著小腳。再看我邊上這三個女人,都是大腳,除了馬君娜的我沒見過,靈兒和青青的腳那叫一個美,看著就想咬一口。

    所以我一直搞不懂古代男人的審美,所謂的三寸金蓮,我看著都覺得惡心,腳都變形了,變態的愛好。

    “水生,你就在這裏長大的嗎?”靈兒問。

    “算是吧,土地還是這片土地,隻是這個年頭,可能我爺爺剛發芽。”我說。

    馬君娜根本搞不懂我們在說什麽,嚴格來說,我們現在幾個人,腦子裏的迴憶沒一個是正常的。

    “白宗耀家沒啥好看的,咱們去熊啟齡家看看。”張蓬說。

    “這是白宗耀的家嗎?”青青問。

    “是啊,按照年齡來判斷,那個女人就是他老婆了。”

    “那他當時還想追劉靈。”青青嘀咕道。

    “做小的啊!”我說。

    “這麽破的地方,那麽多小孩,還想娶小的,做白日夢吧?”

    “那你待會兒去看熊啟齡家,他還想娶你和馬君娜呢。”我笑道。

    “有毛病!”

    靈兒站在我邊上,傻愣愣地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她眉頭一皺,說道:“每次說這事,你都要看我幹嗎?我又沒對他產生好感。”

    “你看哈,若不是我出現,你差點就要叫那女人姐姐了。”我調侃道。

    “滾!”靈兒沒好氣地說。

    我想那熊啟齡的家應該還在以前那個地方,便帶著他們繞到白宗耀家前麵的小樹林裏,這裏小山路依然在,畢竟白家人也要下山嘛。

    這山路是唯一能讓我想起往事的地方,我在這裏強吻過江楚眉,我在這裏被查爾斯偷襲過,還在這小路邊的樹林裏,發現了被熊九無血斬頭的江叔。

    這是我的青春,充滿了苦澀與血腥,事情似乎很久遠了,我也不再是那個被村民欺負的孤獨少年,我看著張蓬,他自然是懂的,靈兒卻看著我,“你怎麽了?”

    “過去雖然不是很美好,但迴想起來,還挺惆悵的。”

    “因為那是你在世間留下的痕跡,我就不太想迴憶,越想越亂。”

    熊啟齡家的房子,曾經是在村裏最好的位置,走幾步路就可以到小賣部,但現在不過是一片荒山,以前小賣部的位置,還長著一棵大樟樹。

    我們趴在小山坡上看了半天,並沒有熊啟齡的蹤影。

    五個小女孩正在門口納布鞋,估計是做來賣的。還有兩個小點的在玩泥巴,熊啟齡的老婆正在給熊九喂奶,她好像比熊啟齡還大,看樣子得有四十歲了,好多白頭發的樣子,熊家的房子比白宗耀的還破,估計在這個地方是不好找老婆的。

    “這是生小孩,還是生長工啊,這些小孩肯定都不用上學嗎?”青青說。

    “你這富家女,哪會明白這種生活,能活著就不錯了。”

    “那還生這麽多。”

    “熊家愛兒子。”

    我站起來,走過去,在門口晃悠了一下,女人連忙放下粗布衣服,將孩子抱在懷裏,看著我,問道:“你找誰?”

    “熊啟齡在嗎?”我問。

    “沒迴來,上次讓老白帶了點錢迴來,你認識他嗎?”女人問。

    “隨便問問。”

    女人沒見過什麽世麵,用家鄉話問,“你是這附近的吧?”

    “不是。”我迴道。

    我看著她懷中的嬰兒,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我,又白又胖,小手一抓一抓的,這就是那惡魔熊九嗎?哪怕我知道他將來會無惡不作。但是此刻,他卻依然是個可愛的嬰兒。

    難怪那些道佛兩教的神仙啊,佛祖啊,都懶得管人間事,根本沒法弄嘛!就算我清晰地知道現在宰了他,將來就會有很多小女孩免遭毒手,但我下得了手嗎?不現實。

    “你要好好教育這個小孩啊!”我對女人說。

    “放心,他爹賺錢迴來了,會教他的。”女人說。

    我歎了一口氣,點上一支煙,還是離開了,張蓬看著我,“你就是喜歡自己找虐。”

    “水生,你在這晃來晃去,不迴自己的家看看嗎?”馬君娜問。

    “我是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我笑道,突然想起來我曾祖父江中鶴應該於去年死了,現在家裏日子應該很難過,便對靈兒說,“拿兩根金條出來。”

    “兩根?你上次隻拿了兩根。”劉靈問

    “是偷的。”青青提醒道,然後便開始嘰裏咕嚕地數落我,“真搞不懂你,把金條當香煙發了?你知道這國家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沒見過一根金條嗎?你一下給人家十一根,還有大幾千塊。”

    “好了,好了,到上海我賺一百根迴來,趕緊給我。”

    靈兒隻能輕輕歎了一口氣,在包裏翻半天,才拿出一個小袋子,打開小袋子,裏麵還用白布包了好幾層,堂堂大漢公主,摳成這樣。

    “你怎麽賺,不就是偷嗎?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掙錢,我可以教書養活你。”青青說。

    “偷怎麽了?我就去偷,誰家有錢,我偷誰家的。”我說。

    “那你去杜老板家,他家有錢。”

    “放心,我會讓他乖乖把錢給我送過來。”

    我捏著金條,找到一塊石頭,放在上麵,“靈兒,一根金條分成十份。”

    靈兒的刀法果然厲害,兩根金條被分成二十小塊兒,大小一模一樣。我用不詳老頭的筆頭,在白布上寫著:

    切記兩條:一,1978年將有一場大洪水,記得提醒村民們逃走。二,你兒子江別山切不可做葬棺人。二十小塊金子收好,不要讓人看到,每次要用的時候,拿到縣城商行去兌換,千萬藏好。

    想了想,該怎麽落款才會讓他們相信呢?張蓬說道:“隨便了,寫個玄武大帝、太上老君手諭之類的,重要的是金子。”

    我隨便寫了個落款,包著金條,遞給張蓬。

    “想辦法給我曾祖父家,然後記得交代我曾祖奶奶,這個紙條上的內容切不可忘記。”

    張蓬將我拉到邊上,說:“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假如到1989年的時候,你還沒死,到時候你就沒法再投胎,那下一世你就不是江家人了,你要死了嘛,曆史重演。”

    “你擔心個屁啊,我現在19,再過53年,我都七十二了,哪有這麽長的壽命。”

    “這可未必,白宗耀還活到2008年了呢。”

    “沒所謂了,說不定我沒投到媽媽肚子裏,她還不會有事呢。”

    張蓬摸摸胡子,想了想,“這倒是,畢竟你是個災星。可是,如果你沒有投胎到你母親肚子裏,那你又是誰呢?從哪裏來的?”

    我撓撓頭,想了半天,蛋都想痛了,還是想不通,氣得一腳踹在張蓬屁股上,“哪來這麽多廢話,我活過這一世就夠了啊,趕緊去。”

    他先是找熊啟齡老婆問了地址,說要翻過馬腰山,然後再翻兩個山頭就能看到現在的當歸村。

    爺爺這時候應該也是繈褓嬰兒,我對他沒什麽印象,倒是很想看看我奶奶嬰兒時的樣子,可惜這個年頭,她還沒出生。

    我跟張蓬約定在斷頭峽口那邊等他,待會兒就直接去上海了。那衛無極一幫人按照正常速度,應該是到了,但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們從這裏上山了吧,我帶著靈兒和青青在樹林裏穿梭,反正這裏我路熟,倒也不擔心。

    “水生,那混元什麽師公好像沒攔我們啊!”青青說。

    “還是小心點,咱們就在樹林裏等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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