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但他雙手左右舞動,這姿勢像是劃船,手裏應該是竹竿吧。大浪滔天,也看不清他怎麽浮在海麵上的,腳下好像是一片綠色的東西。

    “一葉漂洋過海?”青青捂著臉喃喃道,她大小姐脾氣,被我打了一巴掌也沒撕我臉。

    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將張蓬扶起來坐著,輕輕拍著他的臉問道:“瘦猴,清醒點,那是不是你師父?”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看了一下,搖搖頭說:“聲音有點像,但我師父不是白頭發。”

    這就奇怪了,那這家夥是誰,既然能在海麵飄,難不成這世界上真有神仙嗎?我連忙站起來,大聲喊道:“東海老神仙,求求你救救我的朋友。”

    白發老頭繼續唱歌,也不理會我的唿喊,突然一個大浪打過來,將他掀翻在水裏,麻痹的,這是怎麽迴事?說好的一葉飄洋過海呢,什麽狗屁神仙。這時候我才看清那不是什麽樹葉,像是綠色的小舟,不會是附近島上的漁民吧。

    老頭在水裏胡亂撲騰,大聲喊道:“救命啊……我不會遊泳。”

    哪有個神仙的樣子。

    “水生,這是……是我師父,去救他。”張蓬輕聲說道。

    我看了一眼劉靈,說道:“小劉,歐陽雄以為你有迴春丹,不會輕易殺你,你也不要亂來,等我迴來。”

    說完我想跳進海裏,十三點一槍打在手扶的鐵欄杆上,子彈彈迴來,差點打中張蓬的腦袋,這狗日的,等我迴來第一個就弄死他。

    “讓他去吧,盯著劉靈就行,我倒是想找文道問問,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迴春丹。”歐陽雄說道。

    “救命啊……”張蓬的腦殘師父還在那喊著,這種人來了有什麽用,送人頭嗎?還是來給自己的徒弟送行的。

    但張蓬既然開口了,我必須得去。遊向文道的時候,才發現他抓著一個刷著綠漆的竹筏,兩頭是削尖的,所以在遠處看的話,的確像片綠色樹葉,這個裝神弄鬼的老騙子。

    “小夥兒,救我……”他看到我,拚命喊著,還不停咳嗽,估計被海水嗆得差不多。

    我遊過去,也不急著拉他,問道:“你這裝的是什麽逼啊?”

    “哎呀,你不知道啊,我從沱沱河劃船到這裏來的,太累了,沒留神。”

    他一說我就火了,臭不要臉的,沱沱河在哪?劃這破玩意兒從西部長江源頭,一直到最東邊的大海?智障啊!“你要是這麽吹牛逼,我可不救你了,你自己撲騰吧。”

    “我沒有吹啊,半個月前就出發了。”他爭辯道。

    “幹嘛不坐車或飛機?”

    “我出門少,有點暈車,也沒有身份證,買不了票,還是自己劃船好,可以看看三峽風景。”

    我要不是看在張蓬的麵子,就按著他的頭喝飽海水。我將他扶上綠竹筏,他抓著邊沿趴在上麵,生怕被巨浪再衝到海裏。我拖著竹筏朝歐陽雄遊去。

    “張蓬受傷了,你能救嗎?”我問。

    “哪裏受傷了?”他問。

    “心髒。”

    “多久了?”

    “二十分鍾了。”

    “還好,還好,沒來遲。”他嘀咕道。

    歐陽雄站在船邊,看著白發老頭說道:“文道師父,好久不見。”

    “是啊,二十年有了。”文道小心翼翼的站在竹筏上,對我說:“推我上船。”

    我推著他的屁股,他艱難地爬上去,這家夥有點胖,估計也半個月沒洗澡,身上臭烘烘的。他走到張蓬跟前,看了看槍傷,說道:“堅持會兒。”

    “師父,你怎麽染發了?”張蓬有氣無力地問,嘴角都流血了。

    “哎呀,出門必須得化妝,不然容易被仇家盯上。”他說完一把拉掉白發,變成一個光頭,原來戴著頭套。

    難怪張蓬是個逗逼,原來有這麽一個不靠譜的師父。我衝他吼道:“別他媽嘰嘰歪歪,趕緊救他啊!”

    “急什麽?”他說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像心髒的黑色玩意兒,上麵還有七個孔,對張蓬笑著說:“小子,師父這次給你換個好貨色,七竅玲瓏心。”

    “還不是石頭嘛!”張蓬看著心髒說。

    “這顆可不一樣,比你之前的石心好多了。商紂王叔父比幹死後,他的七竅玲瓏心雖然變成石頭,但天下僅此一顆,很難得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用。”

    我聽得有點糊塗了,一把搶過來,仔細看了看,真的是個石頭,“張蓬,這是怎麽迴事?你是石……石心人嗎?”

    我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他閉著眼睛艱難地點點頭,文道師父從我手中搶迴去,說道:“你們搞你們的,我要給張蓬換心。”

    “不許換。”歐陽雄喝道,十三舉著槍對準文道師父,“要麽你們告訴我,劉靈是不是有迴春丹,要麽這石心給我留著。”

    文道拿著心髒,迴頭說道:“歐陽雄,這石心對你沒用,你五髒六腑都衰竭了,光靠心髒救不了你。”

    “那也要試試,實在不行,就給我全部換上石頭內髒。”

    “全是石頭,怎麽運行?有沒有常識?”文道瞪著他吼道。

    歐陽雄已經氣瘋了,似乎明白了一些事。“你敢動,我就殺了你。原來全是你搞得鬼,劉八公就是石心人,如果沒有迴春丹,那《淮南鴻烈中篇》就是本假書。”

    文道站起來,有點脾氣了,“你覺得你能殺得了我?”

    “陰陽相生相克,你法術再高,也對付不了人,我有槍,分分鍾讓你死,十三,打傷劉靈的腿再說,別讓他跑了。”

    我連忙站起來,擋在十三點跟前,說道:“你最好別開槍。”

    文道突然袖子一甩,灑出一堆蠍子落在歐陽雄他們一群人的身上,黑色蠍子迅速鑽進皮膚裏,十三點的額頭上頓時鼓起一個大包,他用手死命摳著,但是沒用。歐陽雄的脖子裏也鑽進一隻,幸好青青在張蓬邊上,所以沒事。

    “這下可以用法術了吧?”文道說完,海裏的綠色竹筏突然飛出水麵,拆分成九根手臂粗的竹子懸浮在他身後,對著歐陽雄的槍手。

    這架勢才像個師父嘛,就是真的好賤,先將陰物撒在人身上做藥引,然後再用法術,難怪張蓬說他師父學的全是詭道之術,太坑了,幸好蠍子沒落在我身上。

    “你搞得什麽東西?快拿出來。”十三點憤怒了,估計他的殺手生涯,從來沒被這樣暗算過,他以為槍能噴死一切。“拿出來……”

    他用衝鋒槍指著文道師父,氣得準備開槍,一根尖竹子飛速射過去,將他拿槍的左手硬生生插斷,衝鋒槍掉在地上,拿槍的斷手還彈了一下。這下好了,以後十三點永遠別想百發百中了。

    十三點拿槍裝逼時可厲害了,頭發梳得光溜,西裝革履的,配著金邊眼鏡,說著洋腔,一副老子天下無敵的禽獸模樣。平日裏開槍殺人,估計眼鏡都不眨一下,現在居然也怕痛啊,倒在地上捂著斷手,痛得嗷嗷直叫。

    文道從竹子上撕下一塊皮,割開張蓬的衣服,說道:“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他用鋒利的竹皮劃開張蓬胸前的那個傷疤,伸進去掏啊陶啊,抓出一把碎石頭,還打著電筒找了半天,直到確認裏麵沒有渣滓了,才將七竅玲瓏心塞進去。

    “也不帶麻藥,想痛死他啊!”我說道。

    天底下哪有這種沒愛心的師父,更何況張蓬還是他從小養大的。張蓬都已經暈死過去了,他一點都不急。

    石心塞進去後,自動跟血管接上,不一會兒就充血,變得像顆真心一樣,並且開始跳動起來,真是他娘的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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