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頭和二嬸就像兩個老情人敘舊,壓根就沒有我和張蓬那種逃命的緊張感。二嬸說話變得從未有過的平和,也不再嗑瓜子,這跟山下群蛇亂舞的危險局麵形成鮮明的對比。

    兩人安靜了幾秒鍾,二嬸歎道:“你兒子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但熊九的事兒敗露後,他很介意,全村隻有你不介意,我在村裏待不下去,本想跟你在外麵混到死,不迴這個鬼地方了,可你非要迴來,還不敢娶我,所以我恨你,但也不後悔。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隻有江斌,懷了你的孩子,卻跟他結婚,還騙了他十幾年。隻能死了,再去跟他道歉。”

    這時候有人提著燈籠上來,是熊老六和熊虎,一個拿著火紅鬼頭刀的小醜突然從他們背後露出臉,嚇得我一跳,狗日的熊九老傻逼,還裝什麽裝,愛上化妝了?都什麽時候了,還畫成這逼樣,死變態。

    除了他手上的鬼頭刀,熊老六手上好像是一把青銅古劍,熊虎則是一枚大斧頭,上麵的血跡未幹,但青銅劍則幹幹淨淨,他們應該是殺上山的,劍上咋不沾血呢。

    “哈哈,都什麽時候了,跑亂墳崗上來卿卿我我。”小醜笑道,血紅色的大嘴巴格外滲人,熊九的聲音像是被棍子捅傷喉嚨了,那種奇怪的聲音估計張蓬大師都無法模仿。

    “熊九,陰門陣是我擺的,你們出去。”黃老頭說道。

    “就知道你會在這,我們才來的,熊家養了白月華十六年,被你騙走了,這次就當作迴報。叫你女人老實點,別惹事,否則亂墳崗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熊九已經完全暴露出真麵目。

    月黑風高殺人夜,大家都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即使鬼王不來,恐怕他們也會互相開刀。

    “你我是葬棺人,鬼王遲早找到這裏,別心存僥幸。”黃老頭迴道。

    “沒事,打不過我就跑到深山裏躲幾天,等你兒子拿你的命燒了懸棺,我再破除斷頭山詛咒,便還有活命的機會。”熊九笑道,這傻逼咋這麽喜歡裂著大嘴笑呢,難道在監獄裏這麽多年是靠賣笑混過來的?

    熊老六麵無表情地走到一個墳坑裏坐下。

    這時候熊虎點上火堆,將熊九的鬼頭刀放在裏麵燒著,我看到一副壯觀的景象,亂墳崗一百多座墳,全被扒開,有的地方可能壓根沒墳頭,照樣被扒,這黃老頭懂什麽陰門陣,肯定就會找隱墳,應該早就開始動作了,這段時間跟著張蓬四處鬼混,都沒來上香,根本沒發現。

    麻痹的,我看到劉叔和王小峰的也遭殃了,熊老頭坐劉叔墳坑裏,二嬸坐王小峰墳坑裏,有一圈腐爛的屍體和殘骸將他們圍在中間,麵積還挺大。我們在陰門陣外,因為媽媽的屍體被我移迴去了,加上不在主墳區,所以沒在圈內。

    我氣得差點爬起來去揍黃老頭,張蓬一把拉住我。“都這時候了,你老實點。”

    “咱們要不要進去?”我問。

    “你沒看他們劍拔弩張,萬一你二嬸發瘋,打起來,破了陣,那不是完蛋了?”張蓬提醒道。

    二嬸的確一聲不吭,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布袋,將幾顆綠色珠子倒在手上。

    “日,夜明珠啊,這女人藏著這麽好的玩意兒,看這質地,得值幾百萬了吧。”張蓬分析道。

    “用這個幹啥?”

    “夜明珠就是隕石,吸收天地精華,用來做法器是非常好的,可惜價值高,我師父舍不得給我用,怕我敗家給賣了。”

    “我靠,這樣說來,那次打架偷襲我,還有攻擊熊九救了我們的就是她?”我說。

    “現在看來,就是她了。”

    “彈弓呢?”我沒看到二嬸拿彈弓。

    “你看她天天嗑瓜子的功夫,加上因為長期訓練鼓起的腮幫,用的是嘴。”張蓬分析道。

    我聽完張蓬的分析,不禁暗暗叫絕,難怪二嬸的嘴巴這麽厲害,居然能用來吐珠傷人,再一聯想,要是用這嘴吞吐男人的兩顆小鋼珠,那誰受得了?就算二嬸年輕時長得沒江楚眉好看,僅憑這招就可以降服任何男人了。

    熊九也看到二嬸手裏拿著的東西,從火堆裏抽出鬼頭刀,估計怕她偷襲。“白宗耀還真是舍得,將白家的七殺珠留給了你,可惜對我沒用。你這丫頭倒是有心機,被我幹到十五歲,都沒拿出這東西求饒。當年我不知道,沒見識到你的嘴上功夫,可惜了。”

    “閉嘴!”熊老六衝他老子喝道,“若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熊家會沒後嗎?再提這件事,我就先殺了你。”

    熊九被兒子這麽一嚇唬,便不再刺激二嬸了。黃老頭抽著煙,歎道:“當年白宗耀對你們熊家已經夠意思了,將唯一的女兒送給你們做童養媳,希望能給你們家帶來好運,結果你不珍惜,控製不住自己的變態行為。即便如此,後來我和月華的女兒,名字也是白宗耀取的,還依然叫江楚眉,你們怎麽就執迷不悟呢?”

    江楚眉的名字咋了,我沒聽懂,有啥含義呢?

    “今天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拿你的命破棺。”熊老六對黃老頭恨意滿滿地說。想必當年二嬸真是村花了,不說江叔叔,黃玄父子,還有熊老六這樣痛恨他爹玷汙了二嬸,應該都是垂涎二嬸的美色,那腮幫也應該是後來練功,變成鼓鼓的吧,江楚眉的臉型就挺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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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殺了黃方,咱們今晚就全部死在這裏好了,免得我還要親手殺你老子。”二嬸終於說話了。看來她的確沒有後悔被黃老頭騙走,現在還維護著他,可惜黃老頭當年太慫了,把人家肚子搞大,又不敢娶。

    “熊九,我一輩子都不跟你作對,今晚我把話說在這裏,要是你敢殺白月華,我立馬破陣,山腳下已經全是蛇了,很快就會找到這裏,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黃老頭剛說完,就聽到積水潭方向連續幾聲巨響,是爆炸聲,幾個人剛才還在打嘴炮,現在都表情嚴肅地不說話,因為很明顯,他們炸棺肯定是因為出事了。

    “記住了,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趴著不要出來。”張蓬對我說,然後取出兩張符,吐上口水貼在我額頭上,讓我用嘴含著下角,他也照做。

    “有啥用?”

    “防止鬼王聞到我們的陽氣。”

    “能防住嗎?”

    “試試再看,不行就跑。精神點兒!”

    黃老頭閉上眼睛,深深歎了口氣,大家就像是坐以待斃,但好像也沒別的地兒去。我身後電筒光線一閃,歐陽雄居然杵著拐杖上來了,手上還拿著一把槍。靠,這老東西咋這麽牛逼,居然能穿過蛇群過來,村裏的蛇應該最多吧,畢竟是那幾個老外打撈的。

    “今晚誰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這子彈可是真會殺人。”歐陽雄說完走進陰門陣,找個地方坐著抽煙。其他人就算殺人功夫再好,碰到槍也隻是案板上的肉,他抬起頭看著黃老頭問:“你那些符有用嗎?”

    “你們把全村的符都撕去了,多少會有點用,但那個八個取棺的老外,肯定是死定了。”

    “他們無所謂,死就死吧!”歐陽雄說道。

    我很是不解啊,難道歐陽雄拿槍衝上來的?也沒聽到槍聲。剛才還覺得張蓬的確有兩下,能從那麽多蛇群中開辟出道路,還能想到亂墳崗,結果也很一般嘛,瘸子都上來了。“他咋上來的?”我問張蓬。

    “他手上的綠扳指,據他自己吹牛逼,是清朝皇帝的祖傳之物,他花大價錢請人從故宮裏某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偷來的。估計這玩意兒也能達到隱身效果。”張蓬推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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