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成憫和夙清風迴到校場時,塤項已畢。


    剛入坐,禮司大臣便道:“樂藝第六項-鼓。”


    接著,便隻見四名守衛將一個朱色大鼓抬了上來,木紋清晰且美觀精致。


    等架好大鼓後,一個身姿曼妙的宮娥捧著兩根鼓槌站在大鼓右側。


    就五國而言,除大場麵外,世人極少擊鼓助興。一來是因為其聲音渾厚,不似琴簫悅耳;二來是因為擊鼓費力,鮮有人愛之。


    “擊鼓既能看出爾等的耐力,也能讓在場的諸位見證爾等的熱血。”沉音先生如是說道。


    言絕,顧南淵露出勝券在握的神色,對別的他可能稍微遜色一些,然論及敲大鼓,他也算是佼佼者。


    故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讓別人見識一番。於是出列拱手道:“先生,請允許我先來。”


    沉音先生聞罷,允了他的要求。


    顧南淵掃過另外四人,臉上流露出蔑視的神情。


    萬俟書見他這般模樣,權當他眼睛抽風了。隨即對沈溪赭單挑眉毛,沈溪赭見此以微笑報之。


    顧南淵脫下外衣,露出粗壯又黝黑的臂膀,從宮娥手裏掄起鼓槌,使其超過頭頂,而後猛地敲向磨盤大的鼓麵。頓時,隆隆的鼓聲便如春雷般傳來,撼人心魄。


    此聲響徹雲霄,害得林中鳥驚鼠竄。校場的守衛一聞鼓聲,心血翻湧,紛紛握緊了手中的金戈,像即將與敵人放手一搏的戰士。


    振奮人心的聲音像一陣颶風,包裹了所有人,之前一個個還無精打采的模樣,如今卻是神采奕奕。


    百溪帝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開始對顧南淵另眼相看。


    原來,有一身力氣還是不錯的。


    當顧南淵敲響了最後一下大鼓後,他已汗流浹背。鼓聲一止,守衛們的手也微微鬆開,剛剛像是魔怔了一般,身體裏有股莫名的力量在蠢蠢欲動。


    沉音先生率先鼓掌,眾人也紛紛抬高手拍動著。


    皇後給她的貼身宮女秀兒使了個眼神兒,便見秀兒走向顧南淵,從腰間掏出一塊天藍色手帕,恭敬地遞給顧南淵。


    他隨意地接過,擦了下額頭和臉頰上的汗水後,嫌棄地將帕子扔到了地上。


    一行人見怪不怪,都當沒看見。模樣清秀的秀兒雙頰泛紅,眼眶濕潤,彎腰拾起帕子就迴到了皇後身邊。


    見此,沉音先生搖搖頭輕歎一聲,說道:“下一位。”


    扶華果斷地站了出來,凜若冰霜,目空一切。


    他一出場,校場上立刻安靜起來,有人期待他大展身手,也有人期待他成為話柄。可他扶華事事要強,注定得讓世人重新審視他。


    台上的長孫成憫忽然打起精神,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扶華對上成憫的目光,淡然走到大鼓旁邊,展開雙手,宮娥便將鼓槌放到了他手上。


    他翻身一擊,道不盡恢弘氣勢。鼓槌飛揚,鼓皮震動不已,輕重緩急的鼓點擊打著人心。


    聲音似萬馬奔騰,又似洪水滾滾,帶著滔天的氣勢排山倒海而來,不禁讓人疑心是不是天將下凡,否則哪來的這般氣勢?


    扶華快速地揮動著鼓槌,意氣風發。興許是太過用力,以至於束發的簪子陡然滑落在地,一時黑發四散,隨風飄揚。


    這場景,別說女子看得失了心神,就連場上的男兒也瞠目結舌,如此容顏,如此舉動,真真太過攝人心魄。


    扶華周身透著邪媚之氣,轉眼又是一個翻身擊鼓的動作,不知不覺間又蕩起了底下女子的一池春水。


    台下台上的女子對他的風采滿心傾慕,不由得捂住了嘴和眼,生怕自己叫出聲或者再也從他身上挪不開眼睛。


    “風度如斯,誰敢與之媲美?”白城看了看自個兒,有些喪氣又有些驚訝的說道。


    在顧丘辭還活著時,扶華是僅次於他的存在,在顧丘辭“死”後,他就是天上那顆最璀璨奪目的星星。


    看著一幹人盯著他的眼神,扶華終於明白,原來被人敬仰著,心裏真的會開出絢麗的花。


    他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兩手中的鼓槌狠狠敲在鼓麵上,一聲巨響後鼓槌已從中間斷開,砰然落地。


    眾人愣住,不知他剛剛是否是因為用盡了全力,才使結實的鼓槌斷裂。


    顧南淵恨恨地看向扶華,心裏嘀咕著:就會使些不入流的花招,無恥。


    沈溪赭和萬俟書對視一眼,如果不是礙於身份,他倆估計會雙手雙腳的鼓掌。


    “五皇子又讓我大漲見識了。”扶華的每一次表演,都讓沉音先生對他有了新的認知。


    他沉思片刻又補充道:“如果百溪國大皇子尚在人世,那你二人合力定能顛覆乾坤。又或者說你倆之間的比試將會是巔峰對決。”


    話一出口,多數人都深信不疑。


    扶華走到沉音先生的麵前,不知說了句什麽話就退到一旁,但見沉音大為錯愕。


    除了他們彼此外,誰也不知道扶華究竟說了什麽。


    “下一位?”沉音扶了下額頭,不明神色的說道。


    萬俟書聞言,微微後退了一步,長孫成玨笑而不語,朝沉音先生作揖後就朝著大鼓的方向而去。


    他拿鼓槌時顯然有些遲疑,台上的成憫稍稍蹙眉,眼裏有一絲擔憂。


    長孫成玨對擊鼓毫無興趣,雖說有練習過,可畢竟不像顧南淵和扶華那般精通,然槌在手上,不得不敲啊。


    過了須臾,他敲響了大鼓,鼓聲低沉,不見力度。與先前兩位對比,明顯氣勢不足,也少了些精氣神。


    明知有人在嘲諷著,可他依舊完整的表演完,並未半途而廢。


    他的收尾也不驚豔,隻是在把動作一一對應而已。輕輕放下鼓槌,給沉音先生彎身行禮:“成玨不才,讓先生雙耳受罪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是辣耳朵。”顧南淵不屑地弄了下耳朵。


    “術業有專攻,盡力而為便可。四皇子不必自責。”沉音先生安慰道。


    “就拿擊鼓來說,很多人不一定做得比四皇子好,比如我。”萬俟書上前道。


    “還有我。”沈溪赭也堅定的站了出來。


    沉音先生覺得他二人真的懷有赤子之心,待人寬和遠比取勝好得多。


    “就剩三皇子和九皇子了,你們誰先?”


    “先生,我從未碰過大鼓,此項我認輸。”萬俟書坦白著。


    “我對它也是一竅不通,能否作罷?”沈溪赭說完又看了眼沈溪楠。


    沈溪楠自然是知曉他這個皇弟的心思,隻是微微點點頭。


    “好。”沉音先生應允後,五人就站在了一排,等待宣布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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