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罪出現的那一刻,屏障自動消失。


    以倫和神王們顫巍巍靠近蒼罪,看到了刀尖上的血字,那一刻,他們驟然淚崩,所有人哭成了淚人,就連最冷酷的神窮奇,也是哀嚎不止。


    紙上寫著。


    吾已隕落,輪迴不收,黃泉不入,徹底消亡,但諸間之間已經迴縮,你們有數十萬載和平時光了,要努力奮鬥,否則黑暗還會將重新迴襲。


    以倫他們不敢相信,強如主宰之上的帝,竟然會隕落,他們不相信,他們死死守在邊疆又是幾百年。


    終於有一日,孫悟空和盤古護送帝的屍體迴來。


    帝的屍體被裝在青銅棺槨裏,盤古動用了所有手段為其加上防禦法術,並用一千頭河外邪龍當做托運棺槨的馬。


    “帝獨戰諸間之間九位詭異主宰,隕落了。”盤古說道:“可我們和四大文明的先鋒力量已經在河外站住了腳跟,我們必須扞衛住帝犧牲所換來的局麵,因此護送帝棺落葉歸根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隨後,盤古和孫悟空忍著悲痛,重新返迴河外。


    至此,以倫他們心死了。


    林皇,古皇,明皇,白皇他們帶著裝有帝屍體的青銅棺槨迴到了赤烏恆星係,將棺槨安置在了月球背麵,那裏終年涼爽,幹燥,安靜。


    古皇,明皇,白皇心死,迴到了自己的故鄉,於藍星的山川河流荒漠雪原中,選擇了自我沉眠,避免那無盡的悲傷。


    而後林皇開始守著青銅棺槨,守了很多很多年,他也從那時候精力旺盛的年輕皇者,成了行之朽木的老人,終其半生,都想見帝一麵,可惜,再也沒見過。


    以倫心死如灰,去了中古恆星係,那個他崛起並開始被帝看進眼裏的地方,於星係角落身化萬裏雪原,收起白翼,跪於雪原之中,慢慢停止了心跳。


    哈倫去了西銀河,終日抱著大提琴彈奏最悲愴的樂曲,他的手掌日漸慘白消瘦,他的目光不斷迷惘,他的海盜船也成了幽靈船,可他還在彈奏最悲傷的樂曲,至死也在彈奏,他的九大惡魔領主,也被他所感染,開始拖著幽靈船前進,一年又一年,成了九尊死去的雕像,可他們還在奏樂流浪,成了西銀河的傳說。


    神檮杌迴到南銀河,在中央恆星上,它難受,它悲傷,它一聲聲響徹寰宇的哀嚎,讓當時整個南銀河為之戰栗,都在擔心這頭神王級的巨獸要泄怒屠盡南銀河,可它沒有,它為了逃避悲傷,選擇了無休止的沉眠,這一沉眠,古書記載長達萬年,可實際上超過了九萬多年!


    ……


    以倫的迴憶畫麵漸漸消失。


    他還在對著陸羽啜泣和請求。


    他的執念,認為陸羽就是帝。


    陸羽也看呆了,這還是他頭一次目睹遠古時代的悲涼,也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了解帝和他那一代人,犧牲,悲涼,奉獻,生死不入,黃泉不收,戰至終章。


    何等悲壯,那一幕幕畫麵。


    何等催淚,那一句句話語。


    陸羽沉默了,這一次,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與傳說中的帝爭高低,他真正尊敬這位遠古時代以身獨斷諸間之間的帝,這是真正的帝,不愧帝之名!


    馬槊忍住翻騰的情緒,拽了拽陸羽的衣袖:“要不,你就暫時當一下帝?以倫他們太慘了……”


    陸羽看著悲傷欲絕的以倫,哈倫,神檮杌,開始理解他們為何這樣悲傷,跨越數萬載光陰的羈絆,跨越生死黃泉的執念,這是世間最珍貴的情感。


    不怪他們如此悲傷。


    陸羽不忍他們繼續悲傷,於是也壓住翻騰的情緒,盡力模仿帝的姿態,語氣,神態。


    那一瞬間,陸羽氣場大變,腰背修長,滿頭黑發飄揚,手持蒼罪,如此模樣,頓時讓以倫,哈倫和神檮杌都淚流滿麵。


    是帝,真的是帝,一模一樣的帝……


    “爾等,變強了嗎?”陸羽拉長嗓音,用清脆明亮略帶調笑的語氣說道:“既然變強了,那我就滿意了,看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以倫聽得如癡如醉。


    哈倫笑得梨花帶淚。


    神檮杌也停止了驚天哀嚎。


    此時此刻,他們的心髒有了重新跳動的跡象,那死寂的身體也漸漸有了溫度,眼中的執念,也有了略微飄散。


    陸羽看到這一幕,立刻趁熱打鐵:“現在河外戰爭已經結束了,人類獲得了真正和平,你們可以休息了!”


    以倫呢喃著:“我們怎麽休息啊?”


    陸羽說道:“迴你們各自的地方,好好睡一覺,等睡醒天自然明亮,我會帶著你們重新踏上征途,繼續與盤古,孫悟空他們一起並肩作戰,直到一切黑暗都消散,這是我的命令!”


    以倫,哈倫,神檮杌眼中的執念徹底消失,他們的心髒重新跳動,身軀重新溫暖,紛紛咧嘴一笑。


    帝沒死,帝還活著,帝還讓他們迴去睡覺呢。


    黑暗消退了,人類和平了,一切都變好了。


    帝沒有拋棄我們,帝在重新接納我們呢。


    他們三個的執念,無非就這三個。


    當初帝去河外,至死也沒帶他們。


    第一個心結執念。


    帝隕落了,又是第二個心結執念。


    帝隕落後,河外的黑暗還在繼續,還在靠盤古他們支撐人類天花板,他們沒去參戰,又是第三個心結執念。


    現在陸羽發話,準確擊中他們的三個執念。


    於是他們咧嘴笑了,雖然眼神依舊空洞,但笑意卻是非常溫暖,像是寒冬後的初春,萬物生長。


    “那我們迴去睡覺了。”


    “睡醒後,我們來找帝哦。”


    他們帶著笑意,各自返迴。


    以倫迴到了中古恆星係的雪原。


    隻是這次,雪原不再寒冷,雪中有花。


    哈倫迴到了南銀河。


    卻不再彈奏悲傷曲樂。


    他抱著大提琴,含著笑意,蓋著繁星,睡在了幽靈船甲板上,醒後,他還要去找帝繼續踏上征途呢。


    神檮杌也是如此,頭一次安然入眠。


    他們內心都有一個全新的念頭,又或者是全新的執念,陸羽卻不知道。


    都是睡醒後,要繼續跟隨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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