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杜文諾連聲“靠靠靠”驚醒的。還沒等我坐起來,杜文諾就咬牙切齒地問:“冉冉,你醒了吧?我大早上刷微博,刷到一條超級賤的。你看看艾香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是怎麽寫的啊。‘這幾日一直在閉關寫文,久不上微博。今日打開後,看見一堆私信和轉發,才知因為粉絲們的大愛,不甚連累到兩位無辜讀者。我誠心替她們道歉。為表達誠意,我想邀請兩位參加《跪著愛》的首映,並願贈送兩張映後酒會的門票。請私信我,我好告知接頭暗號。多謝。’怎麽樣,冉冉,屌不屌?下麵一群粉絲哭天搶地說丫寬宏大量啊,以德報怨啊,虛懷若穀啊。虛懷若穀個屁!我祝你的胸永遠像山穀!”

    我揉了揉眼睛,問:“《跪著愛》什麽時候拍成電影了?”

    杜文諾吼道:“冉冉,你注意重點,丫給咱下戰書啦!想約咱單挑呢!”

    我捂著耳朵道:“單挑什麽?我們去了是被群挑,好不好?萬一被粉絲潑硫酸怎麽辦?”

    杜文諾說道:“那我們就做縮頭烏龜?”

    “人家就是在微博上想表現得自己有高尚的情操而已。小說抄多了,自己也代入成瑪麗蘇了。你就讓她繼續做她的完美女主吧。別理她。要跟她一般見識,你也變成神經病。”

    杜文諾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我邊上,說道:“冉冉,你也太四平八穩了!這種事你怎麽忍下來的啊?你看人家抄你的書,拍了電影,現在還有這麽多腦殘粉絲,賺了錢也賺了名聲。你想想,這些東西本來是屬於你的啊。人家坐享其成,你甘心嗎?”

    “難道去看首映會就能泄憤了?”我白了一眼,說道,“咱小老百姓就踏踏實實過日子吧。”

    杜文諾突然說道:“你這樣,我會覺得你是騙我的。其實從來沒有什麽隨筆小說,是不是?”

    我愣住了,心裏有些發涼,沒好氣地說道:“你愛信不信,反正我不去。”

    杜文諾說道:“你不去,我去!我這就私信她。我單刀赴會,你繼續做你的千年王八!”

    說完,杜文諾就摔門出去了。

    我看著宿舍門因為慣性,晃來晃去,心裏也不是滋味。朋友能為我抱打不平,我當然感動。可就是因為如此單純的朋友,我更不願將當初自己齷齪的一麵展現在她麵前。那本隨筆是我青春期激蕩心緒的描寫。誰願意把意淫自己的東西給熟人看呢?也許,現在有很多寫手能將h文大寫特寫,那是因為別人知道這是虛

    擬作品。可誰敢承認,那是本人親曆的?我不是木子美,沒有這個勇氣。

    這世上本沒有無話不談的朋友,因為再好的朋友,也有不能說的事。

    因為一隻手受傷的關係,我穿衣服穿得特別慢,穿好了之後,我規規矩矩地看郵箱,張教授給了很多針對論文的修改意見,又開了一列書單。本科畢業論文已經修了五遍了,再修我都要成仙了。但沒辦法,張教授是我將來研究生的導師,我不敢敷衍。

    我慢悠悠地往圖書館走去。路上手機響,我單手拿著一書包等著還的書,好不容易夾住手機,看到上麵的陌生號碼,剛想按接聽,手機啪地掉到地上,就關機了,任我再怎麽按也開不了機。得,這手機也陪了我四年,手機號碼還是黃城的,正好趁這次,全換了吧。

    在圖書館耽擱的時間有些長。我又跟愚公移山似的,拎著一書包的書往迴走。走到半路才想起手機還沒買呢,又轉頭朝學校外的電子商城走去。

    馬路邊上走了一會兒,一輛車“吱”地停在我前方。我瞅了瞅,往前又走了幾步,就看見季澤清從車裏走出來。

    嘖嘖嘖,讀哈佛就是好,一上班,公司就給配了輛帕薩特。我還以為上次載我們去醫院的車是他借的呢。

    他走到我身邊,無比自然地接過我肩上的書包,皺著眉問我:“怎麽掛我電話?”

    我就說嘛,我手機跟我恩愛了這麽多年,怎麽好端端說摔就摔了,還不是因為他這個掃把星?我問道:“你找我幹嘛?離婚啊?”

    他不理我的茬,看了眼我的書包:“你窮得連新書包都買不起了啊?”

    “是啊,窮得響叮當啊。”

    “沒錢怎麽貼錢辦諮詢室?”

    我瞪了眼季澤清:“你不結巴了之後真討厭。聒噪死了!什麽時候離婚啊?”

    “你要一直這麽惹我,你甭想了。”季澤清麵色不善地說道,“幹嘛去?”

    “要你管?”我往前走。

    “你怎麽不能好好跟我說話了?我招你惹你了啊?”季澤清拉住我說道。

    “招惹大發了!你騙婚!大騙子!”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季澤清一臉苦笑:“蒼天在上,從頭到尾都是你向我求的婚,我還拒絕了好幾次,你哭著喊著要跟我結婚的。到民政局我都問你後不後悔了。你從哪個角度看出來我是騙婚的?”

    “我——”我沒法反駁,隻

    好一臉便秘的樣子甩開他的手往前走。

    “我送你去,過會兒要下雨了。”季澤清在後麵跟著說。

    “我淋雨關你屁事!”

    “當然關我事,你淋雨後會變成白癡。萬一給我戴綠帽子怎麽辦?”他在後麵說道。

    我知道他是在暗指我那天淋了雨,任他脫我衣服,醒過來又要讓他跟我結婚的糗事,心中更是氣得不行。七竅生煙的我狠狠地踢了前麵的電線杆,結果我翹著腳直叫痛。

    如今的季澤清真是個瘟神!我隻跟他見了兩麵,我就已經手受傷,摔了手機,現在連腳也受傷了。

    季澤清拖著我的手,急切地問:“傷到腳了?痛不痛?”

    “要不你試試?”

    “活該你痛!”季澤清惡言惡語地說著。我給他一記白眼球,他當沒看見,卻突然打橫抱起我,朝他的新車走去。

    我掙紮:“你幹嘛?放我下來。你以為這樣很浪漫啊?我跟你說,這種小說裏的橋段,我最看不起了。我可不是那些傻不拉幾的小姑娘,一遇上公主抱就兩眼冒紅心。我跟你說,我數到三,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可要叫了。”

    “叫啊。我抱我太太,還有人管?”

    “誰——誰是你太太!你別——別亂講啊。這裏可是學——學校門口,你這——這麽亂講是要毀——毀我清譽的。”我慌張地朝兩邊看附近有沒有熟人。

    季澤清笑了起來:“這麽想學我結巴的樣子呢?想我就直說啊。”

    “誰——誰學了!”

    “你現在不就在學!”

    我剛想反駁,他已打開車門,把我塞進去,替我哢哢地把安全帶都係好了。

    他迅速地鑽進駕駛室,轉頭問我:“去哪兒?”

    我不說話。

    “你要不想去就這麽坐著吧。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

    我投降:“c城電子商城。”

    車飛快地開起來。我觀察了一下車內配置,摸了摸座椅的皮質,真沒想到帕薩特這樣品牌的車已經設計得這麽寬敞這麽豪華了。

    季澤清把著方向盤問我:“吃藥了沒?”

    我這才想起來,早上和杜文諾鬧了點小矛盾,藥都沒吃呢。

    季澤清仿佛料到這個答案,繼續問道:“那吃早飯了沒?”

    唉,杜文諾早早出門,男粉絲們今兒個沒送早

    餐上來,當然也沒早飯吃。

    季澤清把車拐了個方向,在一家咖啡蛋糕店停下來。下車之前,他說道:“你等下,我給你買點。”

    這時的季澤清又跟記憶裏的小結巴重合了。

    過一會兒,季澤清端著一杯熱橙汁和一紙袋泡芙進了車。他遞給我,說道:“先把早飯吃了吧。”

    我對食物一向沒抵抗力,敵人的早飯也是早飯,我埋頭吃起來。單手吃飯不是很方便,忙著吃泡芙的時候,季澤清就送熱橙汁到我嘴邊了:“你慢點吃,餓死鬼投胎啊,別嗆著了。”

    我連喝了幾口,季澤清把橙汁又收迴去,拿出紙巾給我擦了擦嘴。

    我忽然轉頭問道:“小結巴,你那時怎麽突然出國了?”

    “上學啊。”季澤清說道。

    “那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不是跟你說了嗎?找不著你,跟你找我的情況一樣啊,黃城那邊沒留你的資料,我也沒有你的聯係方式。”他一邊擦我嘴,一邊垂著眼說道。

    騙子!這不是我的小結巴。

    我甩開他的手,說道:“我吃飽了,咱走吧。”

    季澤清從抽屜裏拿出幾盒藥,說道:“幸虧讓醫生多開了幾副放我這裏,把藥吃了再上路。”說著他按照上麵的說明遞我藥片。

    唉,我真是搞不清楚,眼前的人怎麽一會兒是滿嘴謊言的季澤清,一會兒又是老實巴交的小結巴。轉換起來還是這麽的迅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格分裂、雙重人格?王奎你趕緊來收了他,把他寫進你的心理學論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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