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此以往,自然折損雙修效力。 解決方法也容易,要麽忍住,要麽堵住。 隨便哪個都能要了祁殊的命。 前日,祁殊剛結束新入門弟子的安排,迴到百丈峰就被師尊拉進臥房,嚐試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新型修行方式。 整個過程漫長而難熬,祁殊斷片都斷了好幾次。 要不是掌門忽然有要事要和淩霄仙尊商議,祁殊現在恐怕連命都要沒了。 總之,淩霄仙尊前腳離開百丈峰,祁殊後腳就收拾小包袱,溜下了山。 他沒地兒去,想起這即將召開的仙門大會,便過來湊湊熱鬧。 烏篷船將昆侖弟子載到了湖心一座小島之上。 眾人下船,湖岸邊早有弟子等候,領他們穿過小島外圍的桃花林。 島上種滿了桃樹,這時節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放眼望去,舉目皆是淡粉的顏色,行走在桃林間,桃花如同落雨般,紛紛揚揚撒了滿地。 這便是桃花塢之名的由來。 桃花塢派來的弟子十分熱情,很快與賀行之攀談起來。祁殊最晚被折騰得太厲害,下麵被衣物磨著都還一陣酸麻,沒一會兒就落到了隊伍最後。 魏見了,故意放緩腳步,到了他的身邊。 “……祁師兄,馬上就要進桃花塢了,你真要與我們一道進去?” 祁殊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問:“怎麽,不行?” “我哪兒敢說不行啊,隻是……”魏滿臉的欲言又止。 “你是怕我師尊知道後,會遷怒於你們吧?”祁殊冷笑,“魏小五,師兄以前算是白疼你了。” 魏縮了縮脖子:“可淩霄仙尊生起氣來真的很可怕啊……” “出息。” 祁殊瞥他一眼,輕笑。 不遠處便是玉石雕砌的桃花塢大門,此刻已經有不少修真人士圍聚在那裏,互相行禮問候,好不熱鬧。 祁殊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的外袍,安撫道:“放心吧,我走的時候師尊還被清瀾仙尊纏著呢,最近派內這麽多事,他哪有功夫管我去了哪裏。就算事後當真被他知道我曾經出現在桃花塢,我自己擔著就是,不會” 他話音未落,遠處人群忽然從中分開一條道路。 “見過容華真人,見過淩霄仙尊。” 祁殊:“?” 誰? 容華真人,也就是這桃花塢的主人從門派裏走出來,正與旁邊的人交談甚歡。而他旁邊那位,一襲素白仙袍,容貌極美,卻神色淡淡,就連對方與他說話時也隻是略微點頭示意。 似乎是察覺到前方傳來的目光,顧寒江抬起頭,視線落到祁殊身上。 “阿殊,怎麽這麽晚才來?” 祁殊:“……” 桃花塢在修真界的地位還排不上號,此番頭一次舉辦仙門大會,便請來了淩霄仙尊這樣的人物,說是蓬蓽生輝也不為過。 容華真人樂得嘴都合不攏,不僅將顧寒江邀去與他同坐主位,還不停敬茶寒暄。 顧寒江麵對這種場麵似乎也沒什麽不自在,又或者說,他待人常年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根本不在乎旁人怎麽看他。 相比起來,祁殊就表現得十分坐立難安。 當然,不僅僅是看見自家師尊慫,主要還是屁股疼。 這桃花塢瞧著也不缺錢,不知怎的連個軟墊都買不起,仙門大會零零散散來了百來個人,全都盤膝坐在石台上,一人麵前一張小案,是放茶水之用。 祁殊坐得難受,有心想起身活動活動,可顧寒江像是怕他跑了似的,他剛一動,後者的目光便追隨過來。 被他一看,祁殊就不敢動了。 正煩悶著,忽然有人走到他麵前:“閣下可是昆侖劍派祁殊,祁師兄?” 眼前的青年穿了身藍色道袍,祁殊並不認識,倒是他身上的道袍有些眼熟。 “我是。”祁殊道,“有何指教?” 青年朝他行了一禮,道:“在下天玄宗弟子,想與祁師兄切磋一二,不知師兄可否賞臉?” 天玄宗,算是修真界的老牌仙門。 隻是聽聞近來派中人才凋敝,已經不複當年的威名。 仙門大會,無外乎兩件事,論道和鬥法。 對於一些聲望大減的仙門而言,這是個絕佳的展示機會。 但他挑錯了人。 “我今日身體不適,你若真想切磋,不如和我師弟打。”說著,往旁邊看了一眼。 指的自然是賀行之和魏。 青年卻連視線都沒有動一下:“祁師兄是看不起我嗎?” “……” 其實這話也不算完全有錯。 以祁殊現在的修為,上去和人切磋,那叫欺負人。 青年話音不大,可他在祁殊麵前站了太久,已經吸引了不少目光。 就連坐在主位的淩霄仙尊都將視線投了過來。 祁殊有點頭疼,問:“你當真想打?” 青年:“求之不得。” “行吧。”祁殊起身,整了整衣擺,“那便打吧。” 一場毫無懸念的鬥法。 祁殊的劍甚至從頭至尾都沒有出過鞘。 青年狼狽摔下比武台,在周遭潮水般的歡唿聲中,祁殊無聲舒一口氣。 動得太厲害了,腿有點軟。 他跳下台,借著眾人手忙腳亂去扶那青年的檔口,悄無聲息消失在人群之中。 桃花塢內熱鬧萬分,外頭的桃林相比起來就要冷清得多。 祁殊隨意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往樹下一躺,閑適的舒展身體。 顧寒江尋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青年靠在一株桃樹下,安安靜靜地闔著眼,頭發和衣袍上都落滿了桃花。 顧寒江走路本沒有聲音,可仍不自覺將腳步放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祁殊對來人似乎毫無察覺,顧寒江在他麵前蹲下,靜靜看了片刻,抬手去取落在他發間的一枚桃花。 剛一碰到,眼前人忽然睜開眼,猛地撲了上來,帶著顧寒江一起摔進桃花裏。 “抓、到、啦。”祁殊趴在顧寒江身上,笑嘻嘻道,“師尊偷看我。” 顧寒江指尖還銜著那枚桃花,遞到祁殊麵前:“沒有偷看,你知道我在。” 祁殊沒接,不置可否。 他從顧寒江身上爬起來,起得猛了,臉上神情又是一陣扭曲。 顧寒江問:“還難受?” 不提還好,提起祁殊就覺得委屈。他低哼一聲,轉身欲走,卻又被拉住了。 “我給你道歉,別生氣了。”顧寒江道,“我那樣做……是事出有因。” “什麽事出有因啊。”祁殊憤憤道,“你就是因為我前幾日忙著照顧剛來的那批新弟子,心裏不樂意了。” 祁殊事先也沒想到,會在今年新入門的弟子裏見到嶽雲清和宋安。 故人相見,他一時開心過了頭,被那兩人纏著,忙裏忙外幫著處理新入門的各種事宜。 一個不留意,就冷落了他家師尊。 等把人安置好,迴到百丈峰的時候,等著他的就是師尊剛研製出來的新型修煉方式。 淩霄仙尊吃起醋來,真的很要命。 “我錯了。”顧寒江認真道,“你若不喜歡,以後便不再這樣。” 他認錯認得這麽誠懇,反倒叫祁殊有點不知所措:“其……其實也沒有不喜歡。” 而且,不得不承認,甚至比平日裏更加舒服。 反倒是因為舒服得太過頭,那種失控感,讓祁殊事後都心有餘悸。 想起昨晚,祁殊耳根瞬間紅透了:“總、總之,我不要再弄那個了!” “好,不弄。” “還有其他的,類似的那些用具,也都不要了!” 顧寒江:“嗯,都聽你的。” 一道劍影劃破天際,揚起桃花紛飛。 祁殊被顧寒江圈在懷裏,擋住迎麵而來的涼風。 他望著自家師尊俊美的側臉輪廓,忽然仰起頭,在對方唇邊親了一下:“還有……我其實沒有很生氣。” “我知道。”顧寒江摟緊了他,“你若真不想被我找到,不會來這裏。” 祁殊低聲道:“我本來真的想跑的,可是……” 可是……他剛一下山,就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這些年,他和師尊形影不離。 他們同居昆侖,同行人間,祁殊忽然發現,離了師尊,他哪裏都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