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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山二老走了,他們的背影更像是兩個風燭殘年,苟延殘喘的老頭,而不是武林當中的泰山北鬥,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令人不禁歎惋,霍天青直接解散了“天禽門”的決斷,無疑是在他們心裏插了幾刀,刀刀見血!


    陸小鳳毫無風度的坐在地上,唿唿的竄著粗氣,心中暗歎,好險,好險,就差那麽一點點,自己的腦袋就不在脖子上了!這兩個老怪物,強的可怕啊!虧得韓文還能跟雲鶴老人死命搏鬥那麽久,僅僅是衣袖上被抓了四道口子。


    陡然間,感覺氣氛不對,他一抬頭,正是西門吹雪與韓文相互打量著對方,看著對方的劍!


    眼看著就是要動手的樣子,陸小鳳連忙說道:“別別別!別動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西門吹雪收迴了手中的劍,淡淡的說道:“放心!我不會跟他打,他剛才消耗的很厲害!他的劍……也不錯!看來,我又找到了一個對手!很榮幸!在下西門吹雪!”


    “同樣榮幸之至!在下韓文!”,韓文略一點頭,還劍入鞘,道:“你現在還沒有達到巔峰之境!你還不是最強的你,當然,我也一樣!所以,我現在也不想與你動手!等什麽時候我認為你真正的成為絕代劍手的時候,咱們在好好打一場吧!”


    “有道理!”,西門吹雪點了點頭,很是讚同,瞥了陸小鳳一眼。轉身便幾個兔起鶻落,不見了蹤影,遠遠的傳來聲音。道:“繼續上路!我會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坐在地上的陸小鳳霍然站起身來,別以為他想幹什麽,不過是找他的大酒囊,灌上幾口,然後解開花滿樓的穴道罷了,花滿樓站起身來,首先就是賞了陸小鳳一巴掌……呃。感覺好娘啊!當真是好基友,一輩紙;


    不管怎麽說,花滿樓打完這一下後。也沒說話,陸小鳳會懂他是什麽意思的,頓時苦笑著搖了搖頭,用指尖摸著嘴唇上剛長出來的胡碴子。這一路上他都在摸。從燕北一直摸到了山西,好像隻恨不得他的胡子快點長出來。


    “該上路了!”,韓文長長的唿了一口濁氣!這一戰,受益匪淺!


    三人動身,一路前往關中,再無阻礙,來到了珠光寶氣閣坐落的太原,還未進去。已有人送來了三份帖子:“敬備菲酌,為君洗塵。務請光臨。”,下麵的具名是“霍天青”。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字寫得很端正,墨很濃,所以每個字都是微微凸起來的,眼睛看不見的人,用指尖也可以摸得出。


    花滿樓拿著手中的帖子,微笑道:“看來這位霍總管倒真是個很周到的人。”


    他是一語雙關,一方麵是說霍天青安排好了他們的食宿,是個好客的人,一方麵也指霍天青故意用濃墨來書寫書信,也是為了他這個瞎子能夠“看”到書信的內容;


    陸小鳳淡淡道:“豈止周到而已!”


    送帖子來的,是個口齒伶俐的小夥子,躬身道:“霍總管已吩咐過,三位若是肯賞光,就要小人準備車在這裏等著,送三位到珠光寶氣閻府去,霍總管已經在恭候兩位的大駕。”


    “他倒是神通廣大,連我們的路程全都算好了!”,韓文哂笑一聲。


    小夥子笑了笑,道:“這裏周圍八百裏以內,無論大大小小的事,霍總管還很少有不知道的。”


    酒筵擺在水閣中,四麵荷塘,一碧如洗,九曲橋欄卻是鮮紅的。珍珠羅的紗窗高高支起,風中帶著荷葉的清香。已經是十月了,池塘中的荷葉、荷花也有些枯敗了,但這並不掃了眾人的興致,至少,花滿樓很高興,他喜歡這種感覺。


    花滿樓靜靜的領略著這種豪富人家特有的空闊和芬芳,他當然看不見霍天青的模樣,但卻已從他的聲音中判斷出他是個怎麽樣的人。


    霍天青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說話時緩慢而溫和,他說話的時候,希望每個人都能很注意的聽,而且都能聽得很清楚。這正表示他是個很有自信、很有判斷力的人,無論做什麽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則,他雖然很驕傲,卻不想別人認為他驕傲。


    花滿樓並不討厭這個人,正如霍天青也並不討厭他,韓文從進了這珠光寶氣閣便如啞巴一般,隻管閉目養神,一言不發,但霍天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他們之間必有一戰!而且是生死之鬥!


    至於陸小鳳則是在打量兩位陪客,一位是閻家的西席和清客蘇少卿,一位是關中聯營鏢局的總鏢頭“雲裏神龍”馬行空。


    馬行空在武林中享名已很久,手上的功夫也不錯,並不是那種徒有盛名的人,令陸小鳳覺得很奇怪的是,他對霍天青說話時,聲音裏總帶著種說不出的諂媚討好之意。


    一個像他這種憑本事打出天下來的武林豪傑,本不該有這種態度。蘇少卿反而是個很灑脫的人,既沒有酸腐氣,也不會拿肉麻當有趣。霍天青特地介紹他是個飽學的舉人,可是聽他的聲音,年紀卻仿佛很輕。


    主人和客人加起來隻有六個,這正是花滿樓最喜歡的一種請客方式,顯見得主人不但細心周到,而且很懂得客人的心理。


    可是直到現在,酒菜還沒有擺上來,花滿樓雖然不著急,卻也不免有點奇怪;而陸小鳳則有些坐不住了:“我們在等他?”


    霍天青笑道:“你若等得不耐煩,我們也不妨先擺上些小食飲酒。”


    馬行空立刻搶著說道:“再多等等也沒關係,大老板難得有今天這麽好的興致,我們怎麽能掃他的興!”


    突聽水閣外一人笑道:“俺也不想掃你們的興,來,快擺酒,快擺酒。”


    一個人大笑著走進來,笑聲又尖又細……白白胖胖的一張臉,皮膚也細得像女子一樣,隻有臉上一個特別大的鷹鉤鼻子,還顯得很有男子氣概。


    花滿樓的感官很敏銳,在心裏想:“這人本來是大金鵬王的內庫總管,莫非竟是個太監?”


    馬行空已站起來,賠笑道:“大老板你好!”


    閻鐵珊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一把就拉住了陸小鳳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忽又大笑著,說道:“你還是老樣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觀日峰上看見你時,完全沒有變,可是你的眉毛怎麽隻剩下兩條了?”


    他說話時時刻刻都不忘帶點山西腔,好像惟恐別人認為他不是山西土生土長的人。


    陸小鳳目光閃動,微笑著用山西腔道:“俺喝了酒沒錢付賬,所以連胡子都被酒店的老板娘刮去當粉刷子了。”


    閻鐵珊大笑道:“他奶奶的,那騷娘兒們一定喜歡你胡子擦她的臉。”


    他又轉過身,拍著花滿樓的肩,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幾個哥哥都到俺這裏來過,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滿樓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幾杯的。”


    “這位是……?”,閻鐵珊又看向韓文,眉宇間閃爍個不停。


    霍天青拱手道:“我的一個朋友!想必大老板也聽說過,‘鬼見愁’韓文!論及武功,隻比我高,不比我低!”


    “哦!韓大俠!有禮了!”,閻鐵珊粗魯的哈哈大笑:“好,好極了!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幾壇老汾酒拿來,今天誰若不醉,誰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山西的汾酒當然是老的,菜也精致,光是一道活鯉三吃──幹炸奇門、紅燒馬鞍橋,外加軟鬥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頤。


    閻鐵珊用一雙又白又嫩的手,不停的夾菜給陸小鳳,道:“這是俺們山西的拿手名菜,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在外地他奶奶的真吃不著。”


    陸小鳳道:“大老板的老家就是山西?”


    閻鐵珊笑道:“俺本就是個土生土長的土人,這幾十年來,隻到泰山去過那麽一次,去看他奶奶的日出,但是俺看來看去,就隻看見了個大雞蛋黃,什麽意思都沒有。”


    他一口一個“他奶奶的”,也好像在盡量向別人證明,他是個大男人、大老粗。陸小鳳也笑了,他微笑著舉杯,忽然道:“卻不知閻總管又是哪裏人?”


    馬行空立刻搶著道:“是霍總管,不是嚴總管。”


    陸小鳳淡淡道:“我說的也不是珠光寶氣閣的霍總管,是昔年金鵬王朝的內庫總管嚴立本。”


    他瞬也不瞬的盯著閻鐵珊,一字字接著道:“這個人大老板想必是認得的。”


    閻鐵珊一張光滑柔嫩的白臉,突然像弓弦般繃緊,笑容也變得古怪而僵硬。平時他本來也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可是陸小鳳的話,卻像是一根鞭子,一鞭子就抽裂了他幾十年的老瘡疤,他致命的傷口又開始在流血。


    陸小鳳的眼睛裏已發出了光,慢慢的接著道:“大老板若是認得這個人,不妨轉告他,就說他有一筆幾十年的舊賬,現在已有人準備找他算了。”


    閻鐵珊緊繃著臉,忽然道:“霍總管。”


    霍天青居然還是聲色不動,道:“在。”


    閻鐵珊冷冷道:“惡客臨門啊!他們既然不想在這裏呆著了!那也別說咱們失了禮數!快去為他們準備車馬,他們即刻就要動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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