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七煞在倒退的時候已經退出了橋外麵,他的這一刀與紙片對決之下,才沒有傷到落梅橋。


    不過落梅橋在七煞的這一刀與誅魔武發出的紙片對決之中,被震得晃動極大。隻見玄鐵木的橋板上,堆積的厚厚的梅葉紛紛被震落到了橋下麵的黑水當中,露出了顏色衰紅的玄鐵木。


    要不是安得生就站在橋上急忙扶住了瓊命三人給他搬來的桌椅,隻怕此刻桌椅也朝著兩邊橋頭滾了下去。


    七煞的眼睛看著自己一刀劈落的碎片,當下目光立即朝橋上的誅魔武看去。隻見誅魔武已經轉過了身,慢慢地朝橋的另一端走了下去,身子逐漸的透明,隨後便消失不見了。


    七煞知道,一定是誅魔武感應到橋頭驛裏的弟子正在往外觀看,怕看得人太多,容易泄露了此行的秘密才隱身起來的。


    雖然誅魔武已經隱身起來了,但是一道聲音卻傳到了七煞的耳朵裏:“地圖我已經給你了,隻是你沒有拿穩而已!”


    七煞聽到誅魔武的話,當下臉色再次大變。他低頭朝自己劈得更碎了的碎紙片看去,隻見上麵畫著一些線條,有的紙片上麵甚至還能看到字跡。不用想,七煞都知道那就是韋留刀送來的大沼澤的地圖了。


    隻是想到誅魔武竟然用撕碎了的地圖給他看,七煞蒼白的臉突然間憤怒得暴紅。臉上的七條疤,也不停地顫抖著,看上去像是要吃人了一般。


    七煞實在沒有想到誅魔武會如此的羞辱人。如果不給他地圖看也就算了,誅魔武居然用撕碎了地圖羞辱他。七煞也是血性男兒,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當下就舉刀不顧一切地朝誅魔武消失的地方追去。


    而追到拱橋上的時候,七煞卻被安得生攔了下來。安得生有些無奈和慘笑地看著七煞道:“七煞大人其實那地圖是我撕碎的,隻不過被誅魔武大人撿了起來……”


    安得生看著七煞表情由憤怒到驚愕,再到憤怒的變化,當下也顧不了許多,立即就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安得生不懼怕七煞的說完以後,就看著七煞臉上錯綜複雜的表情。安得生之所以不懼怕七煞,就是因為他知道,七煞一定不會殺了他的,因為他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七煞不會傻到因為這件事就殺了他的。


    何況安得生知道,暗中還有一個誅魔武在幫助他,七煞要殺他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七煞在聽得安得生的話以後,雖然有些憤恨地看著安得生,但是卻沒有動安得生一個指頭。


    良久,七煞平息了心中的憤怒,轉過身竟朝橋頭驛的客房處走去。下橋的時候,由於先前七煞的一刀把橋上的落葉全部都震落到河裏去了,所以他下橋的時候,竟踩得玄鐵木橋板“咚咚咚”的作響!


    安得生看著七煞的離去,剛要鬆一口氣,卻聽得七煞傳音過來道:“你這個敗家子,就算韋留刀的地圖再怎麽無用,也應該留著才對,怎麽卻撕了?要不是你還有一點用,我今天非連你也要給撕了!”


    安得生聽到七煞的話,當下不由得打心裏一寒。不過心寒歸心寒,聽得七煞那一句“你這個敗家子”時,安得生的心裏苦澀得很!


    他看著七煞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心裏酸酸地道:“七煞從頭到尾就隻說對了這句話,我的確就是一個敗家子,真是一個敗家子的……”


    七煞漸漸地迴到了橋頭驛自己的房間裏。而橋頭驛房間的三層處,一個滿臉胡須剃得幹幹淨的中年人,此刻正目光看著橋頭上臉色有些苦澀的安得生。


    而安得生感受到這一個中年人投來的目光,當下也不由得看向了這一個中年人。二人目光相對的瞬間,安得生心裏不由得喊出了這一個人的名字:“朱蘊?!”


    隻見此刻站在三樓的朱蘊看向安得生的目光中竟充滿了同病相憐的感覺。安得生感受到朱蘊的這目光,當下恨不得立即飛到三樓跟朱蘊擁抱到一起。


    因為他知道,此刻最了解他的,一定隻有朱蘊了。可是安得生沒有飛過去跟朱蘊擁抱到一起,朱蘊也是站在三樓一動不動!


    二人都知道,此刻不是時間,也不是地點。但能有一個安慰的眼神,相信這一刻已經勝過了世間所有的繁華了吧?


    二人對視的良久,良久之後,二人看著對方竟微微一笑起來。這笑中除了同情和鼓勵之外,根本看不到其它的內容。


    而就在二人相視一笑之後,兩行淺淺的眼淚已經從他們的眼眶深處流了出來。二人雖然隔得很遠,但是淚痕卻清晰可見。


    風漸漸的起了,橋河驛橋頭的梅樹,又被吹起了許多的葉片。隻見梅葉在風中打著滾緩緩地落在玄鐵木的橋板上,厚厚的黑水上麵。而遠處傳來了滾滾的黑水河聲,和即將出征的大沼澤的惡臭!


    安得生抬頭看了看天上盤旋著的烏雲,不由得嘴裏喃喃道:“要下雨了,天要下雨了……”


    風漸漸地大了,烏雲不停地在天空中重疊,厚厚的壓在了萬物的上麵,仿佛隻要不小心,它隨時會掉下來。


    而烏雲如果掉下來,由誰來頂呢?


    是不是由個子最高的那一個人來頂?


    而最高的那一個人是誰呢,他現在又在哪裏?


    “轟隆隆”的隨著春雷一聲襲來,烏雲濃重的地方也開始急速地降落著豆大的雨滴。而隨後隨著閃電的加劇,雷聲的不停,風聲的撲耳,雨聲已經開始覆蓋了這世間一切的嘈雜之聲。


    當然雨聲中還能聽到另一邊黑水河裏麵滾滾波濤的沸騰。好像在這一場逐漸下大了的的雨水裏,黑水河也忍不住的要咆哮了。


    而咆哮,它們能咆哮什麽呢?


    雨點越來越大,漸漸地整個橋河驛都陷入了茫茫的雨水當中去了。隻見閃電隔不了片刻又是一道,整個天空在閃電的光照下,如同月暈一般,迷迷蒙蒙的。


    而雷聲也不竭於耳,在雨聲中不時地衝出重圍,響徹整個天際。如此不安的夜裏,落梅橋兩邊的梅樹帶著被打的憔悴,惶惶無助的屹立著。


    突然一道閃電亮徹天際,宛如銀河傾瀉一般地劈在了橋河驛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隻見那一棵參天蔽日的大樹,立即從中間被劈成了兩半,一道天火從中間燒了起來。


    當然,這一道大火隻是才把火苗燒起來,就被瓢潑的大雨澆滅了,留下的一道濃煙也在大雨中很快的消失了。


    而在大樹從中間分成兩半倒塌的時候,隻聽得“轟隆隆”的倒地聲和“劈劈啦啦”的倒地時濺起的雨水聲和泥濺聲之外,便在閃電的光芒耀眼的時候,隱隱地看見了一個一身桃紅色衣服的人,正癡癡地站在風雨中。


    隻可惜閃電過逝太快,沒有看清楚這一身桃紅色衣服的人是誰!


    隻見閃電過後,整個世界又陷入了茫茫的大雨之中,既看不見老樹發出的濃煙,也看不到老樹倒地臨死傾頹的模樣。


    而一身桃紅色衣服女子所站的地方,也是一片雨幕,根本就看不出有人曾站到過那裏。而從模糊間的這一個一身桃紅色穿著的女子所站的地方對過去,隻見那裏的雨幕中竟空出了一個人影大小的地方沒有下雨。


    如不是雨幕太大太密,加之又是這麽一個狂風暴雨的夜裏,隻怕明眼人都知道那裏一定隱身著一個人。


    而在雨幕嘈雜的世界中,隻聽得這一個隱身的人,喃喃地道:“剛才站在對麵的是雨裳,是雨裳嗎?……”


    而一旁的樹木被風吹得“唰唰”地響著,雨點也濺著樹木,泥地暴躁不安地響著,誰也不可能聽見他說的這一句話的。


    但即便聽見了,在此時的風雨雷電之中,又有誰迴答呢?


    “劈”的一聲,一道閃電又亮徹整個天際,隻是這一次這一個隱身的人睜大眼睛朝對麵看去時,除了看到朦朦的雨幕之外,哪裏有什麽桃紅色的身影。


    隱身人看到這一幕,當下苦笑道:“是不是我太想雨裳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覺?想一想,雨裳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呢?”


    說罷,隱身人看著天空不斷瓢潑下來的大雨,隨即歎了一口氣,便從隱身的原地消失不見了。


    就在隱身人走的一瞬間,他所站的地方,一簾簾的雨水鋪了下來。而他的那一聲歎息還沒有結束,便聽到一道“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的綿綿傳來過來。


    不知暗中誰歎了一句:“看來雨要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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