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西北,魔教的所在地。魔教的門戶一直都是由手持紅杖的複興護法淩天看守著。可以說淩天所在的黑峰山,是魔教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位置。而手持藍杖扶魔護法安得生和手持綠杖的衛魔護法朱蘊,分別占據著劍林和西方大沙漠,與中原的正西方交界。跟中原西南的大荒山隻有幾座山脈之隔。安得生和朱蘊的所在地,是並排在一線的。


    而手持棕色杖的捍魔護法韋留刀和手持黃杖的振魔護法徐天順,分別憑借著沃野千裏的大沼澤,和惡毒無比的黑水河為險,排在接近極北冰原和正東的位置,二者也是在一條線上的。可以說魔教就是以黑峰山為門戶,以此兩邊設立護法排開的。


    此刻黑峰山綿延千裏的黑暗,仿佛亙古的睡眠一般,不能從夢中醒來。隻見黑峰山廣闊的山腹中,四處明亮的月光石鑲嵌在石壁中,映得整個山腹中明亮如白晝,跟外麵的黑暗簡直是天翻地覆的差距。


    淩諾依舊一身淡綠色的衣服束在身上,她看著旁邊一臉沉思的武夜來道:“怎麽,想不到我們黑峰山的山腹如此的明亮?”


    武夜來轉過臉看著淩諾,眼睛不眨地道:“其實我不是在想這山腹怎麽會如此的明亮?我是想問你的眼睛怎麽比這山腹還明亮,我在想什麽你都會明白?”


    淩諾被武夜來看得有些臉紅,本來想說一些什麽的。但是轉念卻對武夜來道:“難道你不知道,‘了解自己的永遠都不是自己的親人或自己,而是自己的敵人’這句話嗎?”


    聽到淩諾的話,武夜來依舊盯著淩諾道:“是麽?我們現在好像不是敵人了呀!我可是幫助你們黑峰山奪迴魔教教主一位的同盟啊!”


    淩諾被武夜來這樣一說,加之被武夜來一直盯著看,當下臉色紅得如天邊的晚霞,似要著了火一般,一時間美得不可方物。可淩諾畢竟不是一般的女子,雖被武夜來看得滿臉紅霞,卻仍答道:“敵人不一定是沒有共同利益的人。譬如我們倆,表麵雖是同盟卻也說不準你這‘天下第一高手’哪一天從背後隨便給我來一刀呀!”


    武夜來聽到淩諾的話,竟然笑了。不過這個笑並不是武夜來那久違了的,會讓人心情大好的微微一笑。而是那種很隨和,憑心而來的一笑。隻聽得武夜來笑著對淩諾道:“你放心好了,我武夜來是從來不使刀的!”


    說罷,武夜來看了看淩諾,然後不經意間一笑道:“你知道嗎?你臉紅起來還是很美的!”


    說完,不等淩諾說些什麽,竟轉過了頭看向了山腹的正中央。隻見山腹的正中央慢慢地轉出兩個人。一個是武夜來在撫仙塢和萬劫窟裏麵見過的被謝雨裳廢了修為的淩青,另一個則是滿頭白發卻精神飽滿,穿一套紅袍,手持著一根雕琢著各種野獸的紅色手杖的老人。


    淩諾才看見這兩個人也顧不得武夜來剛才說的那句話,當下連忙一揖道:“淩諾給爺爺和父親請安!”


    隻見手持紅杖的老者隻是緩緩的道:“你就不必多禮了。平日裏不知抱怨了我這老不死的多少迴了,這‘請安’二字若是真心實意的話,就認真聽我的話好了。”


    說著老者拄著手杖就從前麵的台階上走了下來,一旁淩青陪伴著。淩諾聽到老者的話,眼中帶著一絲的畏懼道:“爺爺這樣說不是折煞孫女了嗎?孫女但凡每件事,沒有不是按照爺爺說的辦,隻是做的結果有些時候與爺爺要的不一樣而已罷了!”


    淩諾才說完,老者和淩青就要來到他們麵前了。隻見老者的目光看著武夜來,而口中卻對著淩諾道:“這樣說來,以前爺爺怪你,都是爺爺怪錯了?”


    老者話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淩諾和武夜來麵前。這一次聽到老者的話,淩諾竟然沒有迴答,好像是默認了老者的話。老者也好像知道淩諾會默認這話,當下像遺忘了淩諾一般。目光如夜裏的貓頭鷹一般,直盯著武夜來在看!


    武夜來感受著老者的目光,卻隻是淡淡的一句:“你就是淩天?”


    如果說老者的目光像一柄尖銳的刀子,那麽武夜來的眸子就如同一汪深不可測的湖水,任憑你怎樣的尖銳刀子目光,也永遠刺不破那一汪湖水的!


    不過老者並沒有感到心驚,仿佛一切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相反他還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著武夜來道:“不錯,我就是淩天!”


    武夜來聽完淩天的話以後,並沒有迴答。而是做了一件令淩諾都無法想像的事情,隻見武夜來越過淩天,像沒有看見淩天的存在一般,走到淩青的麵前道:“還記不記得我在萬劫窟裏麵說過,如果你敢動雨裳她們一根寒毛的話,我一定會蕩平魔教!沒想到今天當真要來幫助你們蕩平魔教,真是前兆啊!”


    明明這句話是很諷刺的話,但是從武夜來的口中說出來,卻感覺非常的自然,非常的理所應當,一點也挑不出沒有諷刺的意味來。淩青聽得武夜來突如其來的話語,倒真是一時間找不到可以迴答的話語,怔在那裏看著武夜來不知所措。


    倒是淩天站在原地,也不看向武夜來,仍盯著武夜來先前的方位,仿佛武夜來還在原地一般地道:“蕩平魔教?不要以為修為‘天下第一’就什麽都能做!如果是憑借你一人之力,蕩平我們黑峰山我倒是沒有什麽說的。但是要蕩平其餘的護法,我就不敢恭維了。像窮極幾代人精心創造的劍林,瘴氣十足的大沼澤、流火礫金的大沙漠、惡毒猩天的黑水,這些如果都能輕易用‘蕩平’兩個字來說的話,淩天真的佩服!”


    淩青和淩諾聽到淩天第一次在交談中談及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有些驚愕。不過想到淩天談話的對象是正道第一高手武夜來之後,就不免有些釋懷了。


    不過接下來武夜來的話,再次讓二人陷入了震驚中。隻聽得武夜來依舊淡淡的一句道:“既然淩護法說這些地方難蕩平,又把劍林放在了第一位,想必劍林真的很厲害。不過這樣好了,黑峰山的人挑出五十名來給我,三天以後如果我蕩不平劍林,我武夜來自然會來到淩護法麵前把這句話收迴,如何?”


    武夜來的話剛完,隻聽得淩天哈哈一聲大笑道:“好。黑峰山的人就由諾兒挑選,並率領聽從武道友的吩咐。如果武道友三天以後真的蕩平了劍林,淩天我也當著武道友的麵把上一句話的前半部分當麵收迴,後半部分的話,則當做永生的承諾跟信詞!”


    武夜來聽得淩天的話語,才轉過身看向了淩天。而淩天也是這一刻轉過頭看向了武夜來。二人目光相對的瞬間,竟平和的如同波瀾不驚,一絲漣漪都沒有,如鏡一般的小湖。可是淩諾跟淩青看到二人的這模樣,知道,二人的眼神看起來雖然古井不波,但是下麵卻是暗湧滾滾,推動著那些看不見的波濤前進……


    都說,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永遠的都不能收迴來。但是武夜來和淩天都在各自的麵前說可以把自己的話收迴來。如果這些話是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那麽肯定有人會認為這兩個人有毛病。但是淩諾跟淩青都知道這兩個人一定沒有毛病,而且從沒有懷疑他們能把自己的話收迴來。因為他們相信這兩個人都不是普通的人!


    淩天跟武夜來打下賭的第二天,武夜來隻是吩咐了淩諾幫他挑選五十個黑峰山的人以外,就說自己出去一趟,消失在了黑峰山。淩諾沒有問武夜來要去什麽地方,因為她知道如果一個人要告訴你他去什麽地方的話,就會在交代你任務的時候說出來的。


    既然武夜來沒有說明他要去什麽地方,那麽淩諾知道即便自己問了,也是徒勞的。反而還弄得兩人有些尷尬。不過即便武夜來沒有說他要去什麽地方,但是淩諾也能隱隱的猜到武夜來要去什麽地方去。


    武夜來因為一時的自負,要在三天之內蕩平劍林。他不去了解劍林的地形,他去什麽地方呢?這就是淩諾的想法。她想武夜來之所以不願說,一定就是隱匿身形,去了劍林探測情況。以武夜來的自負,自然不能說這些事!


    可是武夜來,武夜來真的去了劍林了嗎?


    與大荒山相隔著化寶山脈、鎏金山脈、寶現山脈的魔教的劍林,是由魔教的手持藍杖的安得生掌管。安得生的父親,前一任魔教的扶魔護法自從跟教主寧問天在冷月大江跟狐王一戰死後,這個位置就由安得生襲了。


    安得生的修為並不怎麽高,甚至還沒有他的幾個師兄弟的修為高。但是憑借著先人留下的劍林,魔教中還是沒有人小覷他。


    劍林並不是整座山都是劍,其實劍林還是滿山的都是密密麻麻地樹,而且青翠異常。就在這樣的一個冬季,劍林周圍的樹木早已經凋零一空了。光禿禿的樹枝在北風和大雪的積壓下,斷的斷,折的折,遠遠地就能看見地麵上的厚厚的大雪!


    可是劍林不同,劍林裏麵青翠的宛如是春夏之初。就連樹木上都沒有絲毫的積雪。紛紛揚揚的大雪才落在上麵,就順著那些碧綠的枝葉,滑落了下去。而且劍林上麵栽種的並不是鬆竹,而是一些說不出的樹木,在中原的中州絕對是沒有這種樹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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