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雨裳在新的撫仙塢隻待了一個晚上就離開了。她知道撫仙塢距離她越來越遠了。現在所有的人都把她當成了神,看著她的目光都充滿了敬畏。就連以前一直陪伴著她的季小詩,現在看到都變得十分的客氣。她的父親謝瀾更是什麽事,隻要她在場,都會找她商議!


    難道一切隻要隨著力量的大小變化,就什麽都得改變麽?


    謝雨裳此刻多希望自己能夠迴到當初那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擁有著別人的保護,哪怕她隨便走一步路,都有許多的長老暗中在保護她。而且那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女孩還擁有著武夜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可如今小女孩本領變大了,周圍的一切卻變了!當初要保護她的人,現在都仿佛要尋求她的庇護!那個一心要把她身上的毒解除的武夜來,現在也不知所蹤了!


    謝雨裳離開撫仙塢的時候,隻是跟她的父親淡淡地說了一聲她要走了。而她的父親雖然有很多要問的話,但最終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什麽都沒有說!謝雨裳臨走前,又潛下撫仙湖底,去看望了肖石二長老的墳墓!


    隻見肖石二長老那兩尊今春謝雨裳用玄鐵做的的墳墓,在洪水的衝刷下,被許多的水草和桃花林中舊時的桃木所絆住,圍了厚厚的一大層。謝雨裳看著這兩尊墳墓,想到去年被魔教五鬼伏擊的事情。不由得一陣陣的感歎!


    世事滄海,這當中什麽是不變遷的呢?一年的時間,本來在修真界是如過一日的。但是這一年當中謝雨裳經過的浮沉,已經讓她明白了很多事情!她得到了別人無法擁有的無憂水訣,卻失去了她最不想失去的東西!這當中究竟是願得還是願失?


    謝雨裳想到世事無常,不由得想到了仙訪穀的塵世陵園。塵世陵園本來的意義就是暗指,人死了就一切的塵事都了了,無需再牽掛了!正如劉常青,願意為了保護楊郎母親綽約仙子的陵墓,贖迴大荒山那一戰中推出楊郎的歉責,甘願去死!


    死了是不是就什麽都解脫了?死了是不是就不用自責了?死了是不是真的如塵世陵園的寓意一般,什麽塵事都已經拋開了?


    謝雨裳在水底凝望了很久的肖石二長老的墳墓,然後跪下朝肖石二長老的墓磕了三個響頭之後,就離開了撫仙湖底。一路禦駕朝東南的萬宗堂趕來。


    謝雨裳來到萬宗堂的山門的時候,就感覺到裏麵的力氣十分的凝重!當下驚疑之下,謝雨裳知道不能失了禮數。於是向門童報了姓名,請求見萬宗堂的掌門淩航。殊不知這個門童早就知道淩航今天有事不見客,但礙於各門派的門麵,且謝雨裳如此的漂亮,門童不好拂了謝雨裳的意思,隻好往萬獸殿去看一看。


    沒有想到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正在歸來的蒼白熊,這個門童當下就報告了蒼白熊。蒼白熊剛從生死邊緣和兄弟相殘的地方走來。聽到謝雨裳這時拜見山門,就把破萬宗堂大陣這一個罪過,推究給了謝雨裳。


    此刻謝雨裳和這個門童一路飛行而來。謝雨裳一邊飛行,一邊感受著黑衣老頭的氣息。她一邊感受一邊不停地驚疑。隻見黑衣老頭的氣息,是從萬宗堂西北角的一個小森林悄悄地潛進來,而且潛進來以後,是沿著下麵靈獸少得地方前進的!


    謝雨裳本想下去順著黑衣老頭的氣息,一路前進的。爭奈這樣下去不僅失了禮儀,更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總之這個黑衣老頭的氣息是朝著萬獸殿去的,等到了萬獸殿去跟淩掌門說清楚,想必淩掌門會同意的她追查這個黑衣老頭的。


    不過謝雨裳越飛越感覺不對。因為她感覺到前方有著鋪天的戾氣。謝雨裳知道前方肯定是出事了。於是她對著越飛越慢的門童道:“這位師兄,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有如此重的戾氣?”


    那個門童的修為本來就不是特別的高,加之越到裏麵戾氣越發的深重。門童知道自己快抵擋不住,便對謝雨裳道:“謝大小姐,我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但有一點,今天門派裏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我是不能進去了,還望謝大小姐體諒!”


    謝雨裳知道這個門童的處境,隻是對著門童一揖道:“師兄有勞了,裏麵的路程就我自己進去吧!”


    說罷,門童也還了一揖,說了一聲小心,就逃命一般朝外麵去了。謝雨裳皺了皺眉,然後看了看黑衣老頭走過的線路,竟朝裏麵的萬獸殿飛去了。


    而這時的萬獸殿已經一片血海了。萬獸殿的外麵無論白天黑夜,都有幾百個弟子在執勤。這些弟子執勤的任務就是放逐靈獸,掌管好自己在萬獸殿周圍的靈獸。而就在他們聽到先前那一聲撕裂心肺的,淒慘如滴水結冰的聲音不久,就看見一身血紅的流源舵的舵主沈紀深朝這裏奔來。


    眾弟子從沒有看見沈紀深如此的狼狽過,而再往沈紀深後麵看去,隻見一身赤裸,同樣渾身血紅的淩界正在追殺沈紀深。不過淩界的那一身的血紅跟沈紀深的不同。沈紀深的是衣裳上沾滿了鮮血,而且手臂上受了一些傷,不時地還有鮮血流出。淩界的則是一身赤裸,血管暴漲,渾身通紅,宛如隻要彈指即破。又好像渾身全部都是鮮血,沒有一絲的肉!


    眾弟子看到這情景早已經呆住了,忘記了沈紀深在天空大喊的那一聲:“你們快點離開萬獸殿,離淩界舵主越遠越好!”


    那被戾氣侵體的淩界追了沈紀深大半天,不得殺戮,已經戾氣更加的深重。當下看到那麽多的弟子,顧不得追趕沈紀深,立即禦駕朝地麵飛下來。那些弟子一方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到淩界朝他們血腥般的飛來,明知不好卻被淩界身上的戾氣震懾得分毫不敢動!另一方麵就是被沈紀深和淩界這一前一後的追趕嚇傻了,他們不明白堂堂兩個萬宗堂的舵主,為什麽會這樣子!


    沈紀深看到這些弟子無動於衷,一方麵暗喜,另一麵也為這些弟子歎息。他暗喜的是,淩界這樣一殺戮,自己再去假裝救弟子,裝作還是不忍殺了淩界,這樣淩航看到就不會懷疑什麽了。歎息這些弟子,不過是認為為了自己的能夠逃得性命,隻得舍棄了這些弟子的性命了,多少覺得他們有些無辜!


    那些弟子被淩界殺得嚇破了膽,他們想禦駕逃跑怎奈沒有了那個勇氣。就在一個弟子準備引頸待戮的時候,隻見一道扇子如銀河一般的劃來,把淩界手中的劍,打斷了開去。那個弟子從死門關裏走了出來,定睛看去,是沈紀深施展他的乾坤扇,救了他。


    當下,沈紀深對那個弟子道:“你還不快走!”那個弟子當下已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加之能在萬獸殿旁邊放逐靈獸的,都是修為僅次於南宮明的。這個弟子忙不及給沈紀深說一聲謝,就朝著遠方禦駕而去了。


    先前淩界追了半天追不到沈紀深,現在被沈紀深突如其來的一扇破了好事,當下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麵目猙獰地朝沈紀深揮來。淩界雖然失去了理智,但是他本來的修為就比沈紀深高,加之他的劍訣得淩航親傳。


    一招“萬獸同戮”在“誅魂劍”的引導下,猶如星河之勢,朝沈紀深揮來。沈紀深剛送走那個弟子,就感覺到了淩界的這一個劍招,當下便知道是躲不過的。於是乾坤扇一揮,一招“扇裏乾坤”立即朝淩界揮去。


    沈紀深的扇裏乾坤最大的威力就是能把紙扇裏麵的那些上古野獸複活,裏麵的劍陣,人物通通的搬下來。淩界的“萬獸同戮”才到沈紀深的麵前,就聽見一聲聲吼天動地的野獸和一個個劍陣,使各種武器的人,朝著淩界奔去。


    沈紀深的這一招“扇裏乾坤”來自於他的師傅,上一屆的流源舵的舵主。這一招扇裏乾坤雖然威力極大,但是難免有些花哨跟著廢大量的真氣。一年以前,沈紀深在大荒山施展出這一招以後,就跟所有的人一樣,頓時間失去了再戰的能力!


    當下沈紀深施展出這一招,一方麵是迫不得已,另一方麵就是要做給淩航看。他想淩界已經殺戮了半天,況且這麽濃重的戾氣覆蓋,淩航就算在參透什麽秘笈,也應該有所察覺,要出來了。


    想到這裏,沈紀深才放手一搏的。隻見沈紀深乾坤扇裏麵的人、獸,劍陣,如同一陣龍卷風,歇斯底裏朝淩界的那一招攪動星河的“萬獸同戮”碰去。


    淩界的修為本來就比沈紀深高強,加之被戾氣侵體以後,每一招的爆發無不是巔峰的修為。二者相碰的瞬間,隻見從沈紀深扇裏出去的那一些人、獸、劍陣,紛紛的被屠戮一空。餘下的劍氣,朝著沈紀深狂襲而來!


    沈紀深實在沒有料到淩界的餘下劍氣還有這麽大的威力,當下恐懼之餘,又強提體內剩餘的真氣,形成一個真氣罩,把自己罩在了裏麵。不過強弩之末,怎敵虎狼之師!二者相碰之餘,沈紀深被遠遠地甩出去了數百丈!


    隻聽得遠處磚瓦之聲,劈裏啪啦的亂墜。沈紀深便落了下去,目光呆滯,嘴裏不時地湧出鮮血,仿佛垂死一般。淩界這一劍威力之大,就連一邊逃跑的弟子,都大為的驚訝。淩界猩紅的眼,看了看天空中不斷逃跑出去的人,突然冷笑了一聲。


    隨即便看見他手中的誅魂劍,再次地劍氣一凝,一招“天地齊殺”就脫手而出。隻見這一劍宛如漫天星雨,密密麻麻地朝眾人揮去。


    這一招“天地齊殺”本是淩航專門教淩界的,是萬宗堂的鎮派劍訣之一,連沈紀深、蒼白熊、吳基仁等這一些外姓舵主都沒有資格學。此時這一招“天地齊殺”才一出手,就連剛剛布置完事情趕來的吳基仁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弟子遭屠戮,而自己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那些弟子看到淩界的這一招從後麵追來,當下麵色慘白,拚命的超前飛去。一個稍後了一點的弟子還來不及慘叫,就已經被攔腰割成了兩截!頓時間一陣血雨從空中散落了下來,濺得漢白玉的階前,碎紅一片!


    就在這時,一聲:“孽子,住手”的悲憤到極點的聲音,如雷滾滾一般的傳來。不論是吳基仁還是倒在地上的沈紀深,聽到這一聲怒吼傳來,都不由得頭皮發麻。他們知道萬宗堂的掌門淩航終於出現了!


    而且這一出現,將會是父與子的對決!無論是淩界也好,淩航也好,這一站以後,將會有一個成為最痛苦的人!


    虎毒尚不食子,淩航能不能殺了淩界,這一刻沉重太多了!或許不悲不喜,或者一夜白頭……


    遠處的風盤旋著來了,陰霾也更加的厚重了!


    冬至了,如此的天氣,不知道是要下場雨,還是下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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