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麵黑衣人還沒有飛出悲喜森林,就看見以匿蹤湖為中心的地帶,都被一層層的白色透明的水汽層擋住。蒙麵黑衣人也不多想,當下匯聚周身的真氣,劍尖跟真氣形成一股錐形,朝真氣層破去。隻見黑衣人的真氣,猶如天地間降下的一道雷電,朝著這一道白色的屏障劈去。黑衣人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困獸之鬥!


    果真,憑借著蒙麵黑衣人的這一招困獸之鬥,白色的屏障,被這一道錐形劍氣,瞬間向外膨脹了許多,但是白色的屏障並沒有被刺破。謝雨裳看到自己的屏障被蒙麵黑衣人一劍刺得凸出去了許多,當下也不容緩,又一道口訣之下,隻見整個的悲喜森林四周紛紛地匯聚了許多的水汽。這些水汽匯成的屏障,在陽光下如同彩虹所做的光環,美輪美奐!


    如果撫仙塢的飲虹鐵橋還沒有沉到江底的話,相信在這座彩虹的光暈裏,隻怕也會失色的。黑衣人一劍沒有刺破謝雨裳的光幕,已經知道自己再如何刺下去也隻是徒勞。當下,竟轉過身,目光冷冷地看著謝雨裳!


    謝雨裳看著他的目光,雖然冰冷,卻看著非常的熟悉。謝雨裳看著蒙麵黑衣人道:“你能不能把你的麵紗揭開,讓我看一看你的真麵目?”


    蒙麵黑衣人一聽,當下道:“就因為你謝大小姐長得傾城傾國,能四處露臉顯示,就要我們這些長得醜的人,也揭下麵紗,好好的遭嘲諷是嗎?”


    謝雨裳聽到蒙麵黑衣人的聲音,不由得五雷轟頂,當下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好幾步,指著蒙麵黑衣人,道:“你是夜來哥哥……你是夜來哥哥,你是……”


    謝雨裳聽到蒙麵黑衣人的聲音,跟武夜來的一模一樣,一陣的心神蕩漾。麵色也激動的有些潮紅。不過這一陣激動還沒有徹底,謝雨裳潮紅的麵孔就已經開始蒼白了。隻見她的腳步向後倒退了幾步,有些跌撞地看著黑衣人道:“不可能,不可能……”


    蒙麵黑衣人的麵紗在謝雨裳還沒有說完第二句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滑落了。等整塊麵紗從半空中緩緩地滑落的時候,謝雨裳的麵色就變了。因為麵紗底下的人,根本就不是武夜來,而是一個滿臉皺紋,胡須花白的糟蹋老頭子。除了那一雙眼睛跟武夜來一模一樣以外,其餘的簡直是糟糕透了!


    蒙麵黑衣人,看著謝雨裳冷笑了一聲道:“怎麽謝大小姐,你還以為我是人人羨慕的武夜來嗎?說句實話,我也很想成為正道第一高手的武夜來!”


    這一次黑衣人的聲音再次讓謝雨裳大驚。因為黑衣人說這話的聲音竟是她的父親謝瀾的聲音。謝雨裳指著黑衣人道:“你……你怎麽會模仿……模仿我父親的聲音?”


    黑衣人看著謝雨裳那一幅快接受不住打擊的模樣,竟又變了聲音,對著謝雨裳道:“你不知道我們聖教中有一種功法是修煉以後,可以模仿眾人說話的嗎?”


    這一次黑衣人說話的聲音,竟是傳世仙子的。謝雨裳看著黑衣人糟蹋的模樣,說出傳世仙子的聲音,胃竟忍不住的抽搐,差點就吐了出來。黑衣人看著謝雨裳的模樣,又換成武夜來的聲音道:“謝大小姐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希望您能放過小人吧?這一次被你整整三個月的追蹤,我差點被教主要了命!教主還以為我跟你們這些正道裏應外合想要圖謀不軌呢!”


    要不是聽到這個黑衣人的聲音像武夜來的,隻怕謝雨裳什麽都聽不進去了。隻見她麵無表情地道:“你走吧……走吧……走吧……”


    謝雨裳說這話的時候,像大病了一場的人,一點力氣也沒有。才一說完,她就跌落坐在了湖麵之上,目光呆呆地。嘴裏還喃喃地道:“怎麽會這樣子,怎麽會這樣子?夜來哥哥還活著,真的隻是我自欺欺人嗎?”


    謝雨裳喃喃自語的瞬間,隻見黑衣人的眼神裏露出了無限的憐惜。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隻可惜謝雨裳已經不能見到了。因為黑衣人像做了什麽大決定一般,咬了咬牙,就禦駕著利劍朝天際飛去了。不過他的方向並不是西北,而是中原的東南。


    謝雨裳就那樣坐在湖麵上癡癡地,一動也不動。她的口中始終在重複那幾句話:“怎麽會這樣子,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子……”


    這個樣子不知重複了多長的時間,隻記得悲喜森林中的氤氳變換,也經曆過三次了吧?謝雨裳的那一襲桃紅色的外衣,映在清澈透明的匿蹤湖中,宛如謫仙初到凡間第一眼見到的那一片晚霞,雖然很美,卻美得讓人心痛,美得讓人總是想起零碎不全的人生……


    突然間謝雨裳撤去了無憂水訣,她就慢慢地往湖裏麵沉下去。謝雨裳才接觸的湖水,就感覺到了一股透徹骨裏的寒冷。她心裏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暗自道:“原來就近在眼前的湖水,我都不知道它竟有那麽的寒冷!何況早已經是遠去的夜來哥哥!夜來哥哥,這一生從來都是隻為別人著想,他想要的我卻從來都不明白!”


    或許自己想要的別人又如何能夠明白?


    想到這裏謝雨裳的一行熱淚已經滾出眼眶,不過這些熱淚才滾出眼眶,就被冰冷的湖水融進了自己的懷裏,再也感觸不到一點餘溫了。謝雨裳隨著湖水慢慢地下沉,越往下謝雨裳就越發能感受到下麵的寒冷。雖然她是絕世純陰之體,本身就特別的冷。不過感受著這深底的湖水,謝雨裳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冷!


    這冷對於此刻的謝雨裳來說不是一種折磨,而是一種享受。隻有在這種寒冷的潭底,謝雨裳才不會花太多的時間,去想她不想想起的事情。或許此刻就是一種麻痹,隻要能麻痹,就是謝雨裳此刻最大的幸福吧?


    而此刻,由中原的西北飛向東南的路途中。隻見三天前和謝雨裳大戰了一場的黑衣人,此刻停落在了一家荒村野店的旁邊,正喝著店老板沏上來的茶呢!這條古道本也不荒涼,但是自從冷月大江上的水怪在十六年前大都移到了三千大河以後,往來的客商都選擇從冷月大江上麵往來。畢竟水運比陸行更加的便捷與安全!所以這一條從西北到東南的大路就逐漸荒蕪了下來,這一家以前輝煌過的店也就成了荒村野店了!


    這個黑衣人來到這裏的時候,店老板還在打盹呢。黑衣人叫醒了店老板,給他沏了一壺茶以外,就坐在了外麵的桌椅上,邊喝茶邊看著手中的一古樸的麵鏡子!


    店老板知道這塊鏡子一定是黑衣人的情人送給他的,否則他怎麽會這麽愛不釋手!不過店老板看到黑衣人那一張蒼老的臉,就不由心裏暗道:“都這麽老了,還在牽掛,想必一定不是牽掛自己的結發之妻,而是在牽掛某一個小情人吧!都不明白像這麽一個老的掉渣的人,還有什麽女人會喜歡他?想來也是那些貪圖他錢財的女人吧,畢竟這個世界就是那麽現實!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呀……”


    不過店老板是何等的人,他在這裏也三四十年了,什麽樣的人他沒有見過!他看著黑衣人那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就知道眼前的這一個人絕對不會是有錢人。既然他不是有錢人,那麽他肯定不會是對著鏡子在思念小情人了。既然不是思念小情人,那麽這個老頭一定有故事!


    店老板想到這些,不由得朝黑衣人老頭看去。隻見黑衣老頭看著鏡子突然激動地道:“雨裳!”隨後便目光久久不能離開那麵鏡子。那樣子看上去很緊張,仿佛在擔心什麽事一般!隻見他的手指都要陷入鏡子裏去了!


    店老板雖然是一個普通的小店老板,見過一些見識。但是在這樣一個荒郊野外的地方,突然看到一個黑衣服的老頭拿著一麵鏡子看著畫麵,竟緊張異常,當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悄悄地走了上去,想看個究竟!


    黑衣人仿佛沉浸在看鏡子的情節中,當下也沒有注意到店老板走了過來。隻見店老板來到黑衣老頭的背後,踮著腳尖朝那一麵鏡子看去。這一看不打緊,隻見店老頭看到那一麵鏡子中一個身穿桃紅色衣服的女子正往湖裏麵下沉。


    店老板不過是一個凡人,哪裏會見過鏡子裏麵映出的不是黑衣老頭,而是一個沉湖自殺的女子。當下店老板大驚之下,嚷了一聲:“魔鏡”後,就驚慌的往後退。被店老板這麽一嚷,黑衣老頭倒從當中醒悟過來,隻見他慢慢地扭過頭,看向了店老板。店老板看見他那一張臉,頓時間暈了過去。隻見他的雙眼猙獰般通紅,像一隻暴怒中的獅子!


    而就在店老板暈了過去的瞬間,隻聽得一聲:“洞悉生命去來,勘知人生禍福!生不由命,死不由度!欲知吉兇,非我莫屬”,從小路的轉彎處飄了過來。隨即黑衣老人就看見一個身穿舊舊的青色長袍的白頭老道,拄著一麵上麵寫著:“神仙算命”的破布旗子,朝小店走來!


    黑衣老頭,看見這一個算命先生走來,又看著昏厥過去的店老板,當下便要起身走人,卻聽到背後的那算命先生口中道:“修為通天,命比紙淺;逃避紅顏,隻為嫣然;吞丹換麵,舊情難掩;此去東南,氣息雖換,卻前路難難難!”


    黑衣老頭聽到算命先生的話,當下猛然一震,再也走不出半步去。急忙迴頭朝算命先生,隻見那算命先生早已經坐在了先前他坐過的位子上,倒了一杯茶,然後道:“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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