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湮出來接親,他今日穿著一身鑲金邊的大袖衫,銀白髮絲豎起,頭戴鎏金玉冠,整個人迎立在陽光下宛若仙人。


    他掀開花轎簾子,朝千琉璃伸出手。


    透過紅蓋頭,千琉璃看到他那雙纖長白皙的手,她想了想便將自己的手搭在上麵,一瞬玉腕微露廣袖飄然,鳳湮稍稍用力,便將她從花轎中牽出。


    當兩隻手牽在一起的時候,千琉璃心頭有種奇妙感蔓延。


    他的手冰涼異常,可眼下她竟覺得十分溫暖,又十分安心。


    跨過高高的台階,來到望月亭中,剎那,裏麵的一股花香味飄入鼻尖,千琉璃也不知繁瑣的禮節是什麽時候結束的,反正等她反映過時,她就已經進入婚房,坐在床沿上了。


    這是鳳湮親自為她準備的婚房,好想看看是什麽樣的……


    千琉璃才不管古代的什麽禮儀,直接就把蓋頭掀掉了,入目的是一片火紅,紅火的簾帳,火紅的被單,就連在案上燃燒的香燭也是火紅的。


    桌案上還放著兩倍合巹酒,沒想到這鳳湮什麽都準備好了。


    千琉璃覺得古代的婚房分外有意思,就站起身來瞧了個遍,當她還想再看時,卻聽到門被吱吖一聲打開。


    千琉璃微微僵住,想迴去坐著也不是,站著也不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好了。


    鳳湮將門關上。


    他這人本就不喜歡熱鬧,就算是成親臉上依舊冷冷清清未見喜色,賓客們自然知道他的性子,誰還敢多留他?


    所以,他早早便來了,不曾想她竟然自動將蓋頭掀了,還在婚房中亂跑,鬧得他有些哭笑不得。


    鳳湮走近,問:「你在做什麽?」


    千琉璃側眸,寬大的廣袖也跟著一甩,「我想瞧瞧大國師給我布置的婚房是何模樣,就忍不住起來了,應該不打緊吧?」


    嫁衣似火,鳳冠叮噹,肌膚如玉。她一雙清亮雙眸如同深海明珠,璀璨不凡,繁瑣的嫁衣穿在身將纖腰勾勒,她素來不喜打扮,卻不知這樣一打扮卻美得如同月中仙。


    鳳湮這人平日素來清冷,可今日,他竟有一絲絲的動容。


    他緊盯著她,目光有些灼熱,「不打緊,覺得好看嗎?」


    「婚房中的每樣東西都是上品,自然是好看的。」千琉璃和他站在一起,兩人身上皆穿著紅衣,一瞬便喜氣非常。


    鳳湮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床邊,「坐下。」


    千琉璃疑惑,頭上的鳳冠再次叮噹作響,聲音清脆,「怎麽?」


    「這蓋頭應該由我來掀。」鳳湮眨眼,纖長的睫毛染著燈火似平添了幾分暖色,「既然成親了,有些細節規矩還是要做的。」


    察覺到他的一絲暖色,千琉璃差點就被蠱惑了。


    她別開目光,卻依言坐到了床沿上,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一個紅蓋頭就蓋了下來,瞬間便是滿目的紅色。


    鳳湮用漆金的長杆將蓋頭挑開。


    一瞬,似有若無的燭火光線映入眼中,千琉璃微微抬眼,目光就落到了鳳湮的身上,燈火下的他眸中似閃動著流光,有些許的溫和色。


    鳳湮將案上的合巹酒端來,道:「喝了吧。」


    千琉璃什麽話都沒說,和他手臂交纏時便仰頭喝下了這杯合巹酒。


    合巹酒,交杯酒,喝下後她便是鳳湮的妻了……


    千琉璃將空了的酒杯擱在桌案上,心頭卻是顫動不已,她稍稍穩定心神就半開玩笑道:「我以後不該叫你大國師了,總覺得有些生疏。」


    鳳湮靜靜瞧著她,示意她說下去。


    「我們已經成親,你便是我的夫君,所以我應該喚你……」千琉璃側眸,眸中光華閃動恰似星辰,「夫君。」


    她的聲音不再清淡,反而有種細細糯糯的纏人味道,特別勾人。


    鳳湮指尖輕顫,瞳孔稍稍瞪大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最後才歸於平靜,「你喜歡如何叫,便如何叫吧。」


    見他未曾動容,千琉璃稍有些挫敗,她挑眉決定再起攻勢,「那你應該如何叫我呢,娘子?夫人?還是旁的什麽?」


    鳳湮盯了她許久,卻是閉口不言。


    千琉璃嘆了口氣,本就是一場做給皇帝看的親事,就算用生疏的稱唿又如何?反正一切都是假的,即使拜了堂,喝了合巹酒……


    「琉璃。」他的聲音一向冷清縹緲,此刻卻像是染上了一層柔意,好聽得讓人心醉。


    千琉璃以前沒覺得自己名字有多好聽,現在被他這麽一喚,她覺得自己名字好聽極了,完全勝過了世間所有。


    「你喚的真好聽,再喚我一聲。」千琉璃挑眉,得寸進尺。


    鳳湮還真慣著她了,他又喚道:「琉璃。」


    千琉璃聽後總覺得心情分外美好,就跟這一室的火紅色一樣,格外喜氣,她忍不住抱住鳳湮的腰肢,撩著他道:「真好聽,再喚一聲。」


    溫暖的熱度,仿佛能漸漸熨燙他本就涼薄的心……鳳湮垂眸,目光落到她靈動漆黑的眼眸上,他掀開薄唇,又喚了一聲:「琉璃。」


    千琉璃恍然,直接被蠱惑了。


    鳳湮伸手,將她頭上的鳳冠摘下。


    一瞬如瀑布般的髮絲垂下,落在肩頭被火紅嫁衣映襯著,似有種醉人的味道。


    鳳湮瞧了一眼,眉眼之間依舊從容不已。


    千琉璃隻覺得頭上一輕,她驚喜地轉動了幾下脖子,嘆道:「剛才那個鳳冠我總覺得有千斤重,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我本想將它摘下,可想到你們這裏規矩比較多,就沒敢動手。」


    鳳湮不禁輕撫她的黑髮,道:「鳳冠乃是純金打造,自然有些重。」


    一整個都是金的?


    千琉璃眯眼,不由唾棄一聲,「果真財大氣粗。」


    鳳湮不語,好似默認了她的話。


    待到夜色深重,鳳湮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千琉璃挑眉,內心翻騰不喜,難不成大國師想趁著成親的機會,來開開葷?


    千琉璃緊緊盯著他,卻什麽話都沒有問出口。


    鳳湮像是知道她在想著什麽,便將目光投來,道:「今晚我留在這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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