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了。


    沒有人有怨言,全都留下來效力三年,隻有一個要求,希望陳樂教真的。


    “我自己琢磨出的東西,上麵沒師傅約束,隻教真的。”陳樂當時迴道。


    ……


    煙花三月,在北京過了年,將月牙紅搬到購置的老宅子,又好容易做…通唐鳳儀工作的陳樂,來了天津。


    眼下坐在陳樂麵前的人,是鄭山傲。


    “你練的是什麽?”


    “詠春拳。”


    鄭山傲搖頭,說道:“沒聽過。”


    “南方小拳種,一代三五人,小的不能再小。”陳樂迴道。


    “想在天津做大了?”


    1912年,天津出現民國第一家武館,這之後,天津漸漸成為武術之都,各地小拳種入天津搏名,風氣日盛。


    所以鄭山傲這麽問,並不奇怪。


    “大不大無所謂,得把拳法傳下去。”陳樂說道。


    鄭山傲隻當他是不敢說,輕輕一笑,開口道:“你今天驚了我,這身功夫俗人練不出,帶你去個地方。”


    兩人坐下說話之前,陳樂憑一手拳法,傷了鄭山傲身邊四人,自己卻毫發無損。


    知道他要帶自己去看腿,陳樂欣然同意。


    人的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改。比如電影裏鄭山傲幾年後碰到陳識,同是帶他去看腿。如今早早的遇著了陳樂,去的地方卻還是一樣。


    足見武行人的生活,大抵規律枯燥,沒有新意。


    跟在鄭山傲身後,兩人到一處會館。


    鄭山傲是這裏的常客,一進去,服務生就熱情招待,將他們引入舞池邊的會員專座。“這地方,練拳的除了我,沒有人來。”


    “花銷太高?”


    “……”


    台上,幾位白俄女子正在翩躚起舞。


    說句實話,挺好看的。陳樂看的起勁,鄭山傲忽然開口道:“換個地方聊聊。”


    非得這時候聊?


    他起身了,陳樂隻好跟在他身後換地方。


    角落。


    “看到了吧,白俄女子嚇著我了,她們的舞步,肌肉運用之妙,近乎拳理。”鄭山傲歎道。


    陳樂皺眉道:“這有何可怕?這樣的,若是用拳,百八十個也近不了我身,換成旁的,一次打十個也不在話下。”


    鄭山傲掃了他一眼,心底對陳樂這個後生的評價,已連降好幾個檔次。他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學拳,發過守秘誓言。拳館再不教真的,洋人早晚研究出來,我們的子孫要挨打。”


    “落後的是科技,拳法隻是小道,時代變了,您指望拳法能力挽狂瀾?”陳樂說道。


    鄭山傲:“……”


    “那你為何來天津?”


    陳樂道:“把拳法傳下去。”


    “……”


    “沒我點頭,你在天津開不了武館。”鄭山傲冷聲道。


    “看來你還是更怕白俄女人,不怕我。不瞞你說,整個天津武行,我都沒有放在眼裏,你信不信?”


    話音一落,陳樂伸手到桌子底下一撈,手放上來時,桌麵上已多了一把加特林。


    “這把槍叫加特林,不考慮準頭,每分鍾能打上千發子彈,天津武行有多少人?”


    “你是誰的人?”鄭山傲問道。


    陳樂搖頭道:“你不必管。”


    “你的目的是什麽?”


    “把拳法傳下去。”


    鄭山傲心口憋了一口氣,沉聲道:“你不打算按規矩來?”


    “規矩於我有利,就按規矩來。”陳樂迴道。


    “你教真的,我讓你開館。”鄭山傲吐出一口濁氣道。


    陳樂笑道:“你們都不教真的,我教豈不是得罪人?”


    “你害怕?”鄭山傲淡淡道:“你來的目的,不就是教拳?”


    “拳我自然會教,但換個規矩,我來之前聽說,打過八家武館,就可以在天津立足。按這個規矩來。”陳樂說道。


    鄭山傲愣住,不知道陳樂葫蘆裏賣什麽藥,說道:“何必這麽麻煩?”


    “不麻煩,我沒時間耽擱,得讓第一時間讓人知道,我開的拳館,是天津第一的拳館。”陳樂搖頭道。


    “你不是來教拳的。”鄭山傲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陳樂也不介意,再次說道:“那就再換個規矩,之前跳舞的三個白俄女子,起士林的一個叫趙國卉的服務生,你讓她們跟我,我就按你說的,開館,教真的。”


    鄭山傲沉默良久,問道:“你能出多少錢?”


    這次換陳樂愣住了,沒想到這皮條他還真的拉了。其實陳樂多少帶點胡攪蠻纏的意思,時代給他的壓力太大,在完成任務之後,他就打算離開。


    來天津,算是適逢其會。


    他原本的想法,看一看就走,所以和鄭山傲的對話,難免少了點正行。


    “每個,這個數。”陳樂比劃了一個八字。


    “三日後,起士林見,成與不成,我給你答複。”鄭山傲說道。


    聽他這麽說,原本隻是說笑的陳樂隻好迴道:“拜托了。”


    等他消息的三天,陳樂在會館附近的旅店住了下來,每天來看白俄女子跳舞。隻是沒有鄭山傲同行,待遇差上許多,隻能站在遠處觀看。


    三天後。


    起士林。


    陳樂和鄭山傲相對而坐。


    “你不像色欲熏心的人。”鄭山傲說道。


    “來天津時不是,每天揮刀五百下,那點念頭早揮沒了。”陳樂隨口說道。


    “你知道她是什麽人?”


    鄭山傲看了眼西餐廳大堂內的趙國卉,朝陳樂問道。


    陳樂皺眉道:“怎麽說?”


    “不是個好女人,家裏窮,上的是洋人辦的免費學校。十七歲生了個小孩,洋人的種,給她爹媽溺死了。名聲一壞,至今沒人娶她。”


    “小事。”陳樂說道。


    “……”


    鄭山傲道:“她這邊我談好了,但得先跟你見一麵。白俄女子那邊,錢得翻一倍。”


    “錢不是問題。”


    “我看不出你是來教拳的。”鄭山傲道。


    陳樂點頭道:“我的性子教不了拳,無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的膽子沒了,否則我把拳教你,由你傳下去。”


    作為天津武行的頭牌,在這個位子上一坐二十幾年,聽他這麽說,饒是以鄭山傲的養氣功夫,也有些想用拳頭砸他臉的衝動。


    “你什麽時候開館?”鄭山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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