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退下!”北初塵的利劍出鞘,在夜空中劃過一道駭人的銀光。

    良久之後,整個營門口空了下來,隻剩下兩個人遙遙相對。

    “蘇喬,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膽色!”北初塵的話音未落一道銀色劍芒已經破風而來,北初塵沒有動,劍氣吹起他身後的披風,劍鋒停在他的身前。

    蘇喬握著長劍的手,微微僵直:“還有多少人……還活著?”

    北初塵眯了眯眼睛,他知道蘇喬指的是什麽,北初塵緩緩的豎起五個手指:“五百人,今夜你贏了我,我就放他們隨你離去!”

    他從未想過,永景帝會為了這三千人的死活,獨自一人殺上營來,想來他一定是背著歐陽拭風他們偷偷前來的。

    這樣一個家夥,真是勇氣可嘉!

    “好!”蘇喬緩緩的收迴自己的寶劍:“成王敗寇!我贏了自要帶他們走!如果我輸了!我願意隨你處置!”

    “好!君無戲言!”北初塵翻身下馬:“我不占你便宜,咱們在地上比武!省的你輸了之後埋怨我投機取巧!”

    蘇喬也跟著下了馬,她知道北初塵的確是給了自己很大的麵子,畢竟馬上作戰,自己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勝算!

    當然,就算是平地比試,她也自問不一定打得過北初塵,不過……

    蘇喬的眼神一凝,既然對方是北初塵,那麽她就有機會把那五百人安全的救出來!

    “好了!開始吧!”

    北初塵話音未落,蘇喬的劍鋒已經斜刺過來!這是她最近經常練習的劍法,也是蘇喬最拿手的劍法——鸞鳳和鳴!

    北初塵在禁宮校武場內曾經見識過這套劍法的精妙之處,自然懂得避其鋒芒。

    劍氣鋪天蓋地,銀光展現,寒光縱橫。

    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已經被層層劍氣包裹,所有人都看不到裏麵的情況究竟如何。

    “噗!”

    被北初塵的內力所傷,蘇喬吐了一口鮮血,強忍著嗓子中的腥鹹,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蘇喬再一次的攻向北初塵的要害。

    “嗤……”

    出乎意料的,北初塵沒有躲,因為他的劍鋒也在這一刻劈到了蘇喬的麵前。

    長劍刺破了北初塵的外甲,隻需寸許就可以刺入他的肌膚。

    生死存亡的一瞬間,感覺到迎麵而來的劍氣,蘇喬堪堪後退了一步,劍鋒從北初塵的鎧甲中抽出,而迎麵而來的那淩冽的劍鋒也在這一刹那,劃破了蘇喬臉上的麵具。一瞬間,眼前的一切似乎豁然開朗起來。

    而北初塵繼續向前的劍鋒也停在距離蘇喬眉心一寸許的距離。

    當那張熟悉之極的臉孔出現在北初塵的麵前,他的長劍不可抑製的顫抖了一下。

    “紫蘇!怎麽是你?”

    “是我。”

    比想象中的更平靜,蘇喬的眼裏沒有任何的波瀾,她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眸:“我的任務失敗了!北初塵!請你賜我一死!”

    隨著比武的結束,劍氣消散,營地裏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著看結果,一身鎧甲的鍾海子更是已經做好了隨時衝上去斬殺對手的準備,可是……

    一陣大風嗚咽。

    “唿啦”

    北初塵肩上的猩紅披風突然隨風而起,一個旋轉之後,那披風落在蘇喬的身上,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你是我的俘虜!”

    北初塵扔下長劍把蘇喬橫抱在自己的懷裏:“那五百人……我會立刻放了他們!所以,你死不了了!”

    蘇喬從始至終都閉著眼睛,她不想睜開眼,不想看到北初塵的臉。甚至,她不想麵對這個世界……

    “青玉大人!”

    樹林中的白非羽終於還是忍不住的低語了一聲,他們不知道蘇喬和北初塵到底說了什麽,但是……

    遠遠的很清楚的看到北初塵把蘇喬“抓”了進去,雖然抓人的方式很奇怪……

    竟然是他……

    出乎意料的,一直冷著臉的青玉,居然非常放心的歎了一口氣:“別著急!再等等!”……

    “公子!”

    如果說此刻有一個人的心比蘇喬的心裏更複雜,那麽這個人一定就是鍾海子!

    他在蘇喬和北初塵比武的時候才姍姍來遲,根據那些士兵的描繪,鍾海子懷疑那個帶著麵具的人或許就是永景帝!

    當然,他也知道一個皇帝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的一個人來找麻煩,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最後的結果。

    而這結果——

    “把那五百俘虜放迴去!”

    留下這一句不容反駁的命令,北初塵頭也不迴的把他的“俘虜”抱進了自己的中軍帳。

    營裏一片議論紛紛,猩紅的披風,遮住了蘇喬的臉。大家都在暗暗猜測,那個人到底是什麽來路?一個人居然可以換迴五百人?

    鍾海子暗暗的皺了皺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的心底緩慢的滋生起來,難道……是她?

    片刻之後,營門打開,伍佰俘虜悉數被放,其中赫然就有歐陽淩雲的身影!

    青玉緩緩的鬆了一口氣。果然,北初塵絕不會為難主子!可是……

    青玉緊了緊自己手中的令牌,看來隻能先行迴去找上官先生出謀劃策了!

    “咱們也迴去吧!在暗中護送這五百人!今夜之事!誰都不可對外提起隻言片語!否則——按叛國罪處置!”

    青玉晃了晃手中的令牌,一臉嚴肅的說到。

    “是!”雖然心有疑慮,但是白非羽還是聽命的點頭,打了個手勢,讓隊伍悄悄的後退……

    “喂!你就不想和我說點什麽?裝死有意思麽?”

    中軍帳中,北初塵已經脫下鎧甲,換了一身青竹錦袍,坐在矮榻前,一臉笑容的看著躺在那裏裝死的蘇喬。

    蘇喬沒理他,繼續閉著眼睛裝死。

    “你在不說話,我真對你不客氣了啊!”

    北初塵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手指落在蘇喬的身上,異常熟練的解開了她肩上的鎧甲。

    榻上的女子還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行!看咱們誰狠!

    北初塵的手指一動,不多時蘇喬身上的鎧甲悉數解下,露出裏麵白色的長袍來。

    隨身的錦緞白袍,襯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北初塵一陣納悶,這身材怎麽一點也不像是剛生完孩子的樣子啊?呃……

    “喂!”

    北初塵壞壞一笑,一個翻身,趴在蘇喬的身上:“你再裝死,我就……”

    “公子!”

    鍾海子的聲音緩緩傳了進來,不等北初塵應聲,他已經快步的走了進來,看到中軍帳中的兩個人,鍾海子老臉一紅,下意識的側過身去:“公子,那些俘虜已經按你的吩咐放迴去了!”

    “呃,嗯!”北初塵尷尬的點了點頭:“鍾叔,我們……算了!今晚我到你營裏去睡一晚!”

    說著他立刻起身,有些狼狽的轉頭望了望身後,微微失望的歎了口氣,大步的走出營帳……

    直到良久之後,感覺到營帳中的死寂,蘇喬終於緩緩的睜開了雙眸。

    偌大的中軍帳中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從床上坐起身來,看了看堆在床邊的鎧甲,又看了看營帳裏的裝飾,最後還是無力的躺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一個人根本沒能力走出這幾萬人的營地,而且……三千夜襲小隊死在這裏兩千五百人,不知道歐陽淩雲……還活著麽?

    明天一定要想個辦法,叫北初塵把所有的屍體都埋起來,入土為安……

    這是一個很不平靜的夜晚。

    漆黑的營帳裏,響起一陣輕微的聲響,榻上的北初塵立刻睜開了雙眸。

    “鍾叔!你知道我的性格,別動她!否則,別怪我不講主仆情麵!”

    “公子,自古紅顏是禍水!”黑暗裏傳出鍾海子沙啞低沉的聲音,從見到那個女人之後,鍾海子就下定了決心,這次一定要鏟除她!

    可是,北初塵卻突然要和他住一個營地,鍾海子知道五公子這是在暗中維護那個女人!這樣的做法更是堅定了他要殺了她的決心!

    “紫蘇她不是禍水!”

    北初塵的聲音異常的冰冷!

    “鍾叔,你的武功,天下間罕有對手,我知道我攔不住你!但是……你要殺她,就先殺了我!”

    “公子!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麽!那個女人,她是永景帝的人!這一次一定也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你為什麽還要護著她?”鍾海子萬分不解的聲音緩緩的傳入北初塵的耳朵裏。

    “她是我喜歡的女人,我相信……即使她不喜歡我,她也不會害我。因為她是喬紫蘇,天底下最獨一無二的喬紫蘇!”

    北初塵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堅定。

    就仿佛是在滄瀾運河之上,她從沒想過要拋下他,離開他……

    那麽,他也不會拋下她,永遠!

    黑暗中的鍾海子突然沉默下來。他的眼前晃過的是另一個女子的臉孔。

    那個女子名喚淩兒。

    她是北初塵年少時愛上的第一個女子,是她的絕情顛覆了北初塵的人生。

    鍾海子曾一度的以為,淩兒死了之後北初塵不會在相信任何女人,可是,喬紫蘇出現了!她做到了所有淩兒做不到的事情!

    北初塵願意相信她,無條件的相信她!

    “哎……”

    良久之後,營裏傳出一聲悠悠的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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