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貴一聲大吼,把王正驚得差點兒腿下一軟跌趴到地上。王正見一家老小都朝他看過來,任他臉皮再厚,此刻也有些不自在。

    宴氏這會兒見著小兒子,見他衣衫穿得齊整的模樣,心裏放心不少,直接無視掉身邊正生氣的男人,忙道:“我兒可算是迴來了,這麽長時間,你也該餓了,快點坐過來吃,你嫂子蒸了高粱麵窩頭。”

    王正雖說路途中吃了個雞蛋,走了幾裏路,這會兒還是有些餓了,他忙放下桶,將手往胸前的衣裳上擦了擦,便抬手去拿瓷碗裏的窩頭。王長貴將筷子往他手上一抽,“給老子滾,不出力,你就甭吃老子的飯!”

    宴氏見老頭子發火,趕忙出聲勸道:“莫聽你爹的話,你趕緊吃。”

    王長貴瞪了宴氏一眼,“就你慣著他,等哪天他闖了大禍來,我看你還怎麽替他搽屁股!”

    王正有老娘撐腰,也不懼怕他爹了,直接往椅子上一坐,道:“爹,兒子今兒真有要事兒出去,若不然,咱家地裏這麽忙,我也不可能撇下這麽多活兒不管不是!”

    王正一邊說著一邊拿了個窩頭啃了幾口,又道:“爹,兒子今天可是大大給您爭光了,想必不日這上下莊還有誰人不知曉我王二的?”

    王長貴譏諷道:“你那些狐朋狗友,還有誰不知道你。老子早些年便勸你莫要跟那些人鬼混,你非不聽,我可告訴你,哪天你若真在在外頭闖了大禍,你就是給老子死在外頭,也別想讓家裏人給你補婁子!”

    王正嘻嘻一笑,嬉皮笑臉道:“爹,兒子可是您親兒子,您放心,兒子絕對不會給家裏帶來一丁點兒禍事兒!”

    王正吃完一個窩頭,似乎才想起懷裏揣著的那包東西,趕忙放下碗筷,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包袱來,往宴氏跟前一放,粗聲道:“娘,這是兒子今天贏來的,您收好。”

    宴氏那老臉笑得就跟朵兒花兒似的,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她伸手把包袱往自己懷裏一摟,偷偷打開一角,見著裏麵有一些碎花布,頭花,還有一根約莫也值十來個錢兒的簪子,宴氏心裏很是高興,見小女兒也在旁邊偷偷往裏麵瞧,連忙捂得嚴實。

    宴氏看了看隻管悶頭吃窩頭的大兒子,再看著笑嘻嘻的小兒子,心裏對大兒子是越發不喜,不由道:“還是正兒好啊,去哪兒都不忘我這個娘。不像你大哥,如今娶了媳婦兒,哪裏還有我這個娘。”

    王顯聞言不由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宴氏瞧著他那傻氣樣兒就

    更氣,“怎麽,難道為娘還說錯了。你看看你可曾給娘扯過一尺花布?”

    王顯見他娘生氣,隻得開口道:“娘,等收拾完田裏的莊稼,我再去鎮上做活兒,定給娘扯一尺花布。”

    宴氏看著呆頭呆腦的大兒子,氣道:“我還是不是你娘,等你秋後做了工賺了錢,這一家子不得吃飯,你弟弟不還得娶媳婦兒?這錢你這當大哥的莫不是就不想出了?”

    王長貴見婆娘又說老大,怒道:“吃的都堵不了你的嘴,老二的婚事兒不都是你這婆娘在操勞。老子早就說了,魯瘸子他家那閨女不錯,你這婆娘硬說人閨女長得醜,我倒要看看你要娶個什麽樣的天仙迴來。”

    魯家人與王家人還有些沾親帶故的緣故,早年魯瘸子與王長貴玩笑說不若讓自家閨女嫁給他家得了。那時候宴氏還沒有現在這般潑辣,魯瘸子因著腿疾,家裏也窮,見王家生活富足,是有那結親的心思,又不好直接問,便借著某次醉酒,與王長貴說了一二。王長貴倒是滿心的原意,迴頭便說與宴氏聽,哪成想宴氏怎麽都不願意,隻說不能娶個鬼麵媳婦兒。這魯家的閨女模樣其實也長得周正,隻這左邊臉上長了一塊胎記,影響了容貌,是以有些人就給人家娶了個綽號叫‘鬼麵’。

    宴氏一下子與王長貴爭吵起來,王正聽得直翻白眼,忙拿了個窩頭便往門外去,一屁股坐在大門口的石凳子上,眼珠子到處亂轉,不由瞧見了正坐在廚房門口的大嫂。

    王正見大嫂懷裏端著個盆子,裏麵裝著豆子,一雙小手在裏麵仔細翻看,柳眉微蹙,不時丟出一些什麽東西來。王正一下子覺得心裏發酸,隻覺得娘偏心,都給大哥娶了個漂亮女人,輪著自己了,這不是大餅臉就是水桶腰的女人,讓王正心裏氣得夠嗆。

    王正這會兒咬著窩頭都覺得沒啥滋味兒了,看著屋裏頭正為著自己親事兒吵架的爹娘,悶頭坐著的大哥,王正心裏暗想,當初真該把那鬼麵女人說給大哥,不然這會兒柳氏隻怕都是他媳婦兒了。一想到柳氏若是成了自己媳婦兒,想到她姣好的麵容,那細細的腰肢,軟軟的聲音……王正隻覺得心頭發熱,忙低頭瞧著自己的鞋麵兒。

    王正這些年本就與當地的閑漢耍鬧慣了,聽過不少葷段子,便是不曾做過那事兒,也不能止住腦子裏的念想。王正原本端坐著,不多久便換了姿勢,死死夾住雙腿,臉憋得通紅,過了一陣,隻見他飛也似地跑迴自己的屋子。待他再出來,已經換了一身衣裳。

    宴氏與王長貴此刻已經停了

    嘴,雖見小兒子換了身衣裳進來,也沒當迴事兒。宴氏問他是否吃飽了,王正看著碗裏還剩一個半的窩頭,想到大嫂還沒吃,便搖了搖頭,隻道已經吃飽了。

    宴氏這才開口叫兒媳婦來收拾桌子。柳氏麻木地撿了碗筷,正打算走出房門,宴氏一下子叫住她,又看看了兩個兒子,唬著臉道:“今兒早你們誰可撿了圈裏的雞蛋?”

    王正馬上道:“娘,我可沒撿。不信你問大哥去。”

    王顯也道:“娘,我也沒瞧見。”

    宴氏一雙眼睛立馬死死盯著柳氏,似乎想在她身上盯出個大窟窿來。柳氏任她打量完,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形象,挺直了腰杆看著她道:“娘,我也沒撿。今早我一直都跟著夫君,夫君可替我作證。”

    柳氏說完一雙大眼睛看向王顯,王顯還從未被她這般看過,一下子有些慌亂,忙道:“對對,娘,今早娘子一直都與我在一塊兒。”

    王正見兩人眉目傳情的樣子,心裏生氣,陰陽怪氣兒地道:“大哥,莫不是大嫂如廁你也跟著!”

    王顯嘴巴笨,見弟弟這般說,隻道:“二弟,你怎會說這樣的話來。我……”

    宴氏不等大兒子說完,直接朝柳氏發火,道:“你還敢騙我,說,雞蛋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柳氏道:“娘,我說我沒偷過雞蛋。娘若非要認定是媳婦兒偷的,那我無話可說!”

    宴氏見她說話雖然聲音小,但並非平時那怯弱的模樣,見她還敢跟自己頂嘴,宴氏氣得很,一拍桌子,喝道:“好呀,你個小娘們兒,還敢給婆母頂嘴了,這是哪家的規矩。看我今兒得教教你怎麽做人兒媳婦!”

    宴氏說完便起身,上前就想如往常一樣抽打柳氏,不想這迴柳氏居然還敢躲開,更是生氣。柳氏一直躲著她,幾下子便躥到王顯身後,王顯立在中間不時還被宴氏拍打了幾次。

    王長貴氣得拿起一個碗便往桌子上使勁兒一放,發出聲響來,怒道:“你這婆娘,兒媳婦既說她沒拿,可見便不是她拿的,你追著她打頂什麽用!”

    王正這會兒也勸道:“是呀,娘,興許那雞蛋是賊給偷了,又或者被老鼠吃了,弄不好那雞去別去下蛋了。”

    宴氏這會兒聽著雖說也覺得有理,可這平日裏任她揉捏的媳婦兒今兒個竟然敢與她頂嘴,這可讓宴氏覺得難堪,她今兒個就要打這媳婦兒一頓不可!

    柳氏這身子骨到底不敵宴氏,沒多久便被她抓

    住,扯了幾把頭發,疼得柳氏眼冒金星,她看著宴氏,將長久以來一直壓抑的怨氣大聲發泄出來,道:“你打,你不如打死我算了!”

    “哎呀,你這小潑娘們,你以為老娘不敢?”說著就要扯著柳氏去院子裏找那木棍子。

    柳氏破罐子破摔,聲音叫得老大,那聲聲淒厲的聲音一下子傳開來,立馬周邊的鄰居便都打開了自家大門直往王家院子裏湊。

    柳氏哭叫道:“我自嫁到王家來,洗衣做飯,田裏地裏哪樣沒做過?可婆婆您三天兩頭不是打我便是罵我。本就不是我拿的雞蛋,您非說是我拿的,你今兒要打不如就打死我算了,好叫我去閻王爺那裏好好說道說道!”

    宴氏氣得夠嗆,這還沒打她呢,就大聲嚷嚷著要打死她,宴氏看著自家院子看熱鬧的人,心裏暗恨,真個就取了那木棍子來要抽她。

    王長貴最是好麵子的人,平日裏私底下這婆娘要怎麽樣他這做公爹的也不好管,久而久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今兒就不行了,看著周圍的鄰居對他家指指點點,王長貴臉都黑了。

    王長貴三兩步走出來,朝自家婆娘怒罵道:“你給老子住手,我瞧你真是老糊塗了,那雞蛋興許就被野貓吃了去。”

    宴氏見平時壓根兒不管事兒的丈夫此刻站出來竟然當著眾人的臉麵下她的麵子,宴氏心裏是氣得不得了,當下也不理會他,抄起手裏的棍子就朝柳氏身上抽去。

    柳樹哭得越發淒慘,在地上到處翻滾。周圍人見宴氏如此不把兒媳婦當人看,說打就打,有人便出言阻止,更多的是互相議論宴氏。林婆子少不得將前些日子柳氏何時何地因何被宴氏責打,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人皆同情弱者,不多時,出言阻止的人越來越多。

    王長貴這下子覺得臉麵都被這婆娘給丟盡了,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兒媳婦,王長貴氣得幾大步走出去,抬手就扇了宴氏幾巴掌。這還是王長貴與宴氏自成親以來,第一次打她,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宴氏一下子便怒了,還跟王長貴動起手來。

    旁邊一些男人見這婆娘竟然還跟自家男人動手,一下子便大聲嚷嚷開,嘴裏叫喊著讓王長貴別讓一介婦人壞了綱常。

    王長貴到底是男人,那力氣可不是宴氏一個女人能比的。再加上周圍人的煽動,王長貴狠狠揍了宴氏一頓,直把她打倒在地起不來。不知為何,這些年一直被宴氏死死管著,此刻王長貴見宴氏躺在那裏,心裏竟然有說不出的快意,隻恨自己早些年

    為何不修理這婆娘一頓,竟讓她爬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這麽多年!王長貴想到此處,不由惡狠狠地道:“你這惡婦,若再這般不明是非,小心老子的拳頭!”

    柳氏躺在地上裝屍體,聽著周圍的議論聲,宴氏的哀嚎聲,柳氏無聲的給自己比了個v,嘴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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