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個人都會有寂寞的時候。


    就算不是人,也會寂寞。


    拉利瓦什,現在就覺得很寂寞。


    在一座空城裏,看著最後一個老朋友慢慢地死在自己的麵前。


    真寂寞。


    從前拉利瓦什從來不會去想自己會怎麽死,他有太多太多的生命,或者說時間了,他一直在想著怎麽活。


    但是現在,看著阿什拉姆,一點一點地消散在自己的眼前。


    他忽然覺得,這樣死,也不錯啊。


    至少,還有熟悉的人活著。


    不會太孤單啊。


    一個人死的話,就太難過了吧。


    對,是難過吧。


    這種情緒。


    黑暗的聖堂裏。


    最終的,對決結果。


    還是拉利瓦什贏了。


    很多年以前,他贏了,他趕走了阿什拉姆,高踞在議會議長的位置上許多年。


    而阿什拉姆,隻能改頭換麵,連本名都無法使用的,去做另一個人。


    不過其實,都無所謂吧,什麽名字,身份,對於他們這些連身體都沒有的東西來說。


    都是太奢侈,也太累贅的東西。


    隻是,好遺憾啊。


    阿什拉姆,你就要死了啊。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相識的人了。


    真是……


    真是難過啊?


    其實,誰又說,不是人的東西,就一定沒有情感呢。


    拉利瓦什,就那麽一直坐在那裏,看著阿什拉姆,一點一點地消散。


    安靜,平靜。沒有半點波折。


    阿什拉姆,議會曾經的主宰,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曾經的王者。拉利瓦什最後的同伴,虛空的陰影。就那麽,無聲無息地死去了。


    逝去了。


    這一次。


    真的。


    賈克斯。


    伯納姆。


    再見了。


    這一次,真的,永別了。


    還是,沒有半點聲息。


    那些消散的陰影就和那些落在地上的塵埃一樣,平靜無聲。


    空氣也平靜無聲。


    平靜的,像是死去。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很久後。拉利瓦什,沉默不語的拉利瓦什,忽然開口。


    —————————————————————————————————


    陳森然還在縱馬遊街。


    但卻不再顯得是漫無目的。


    他是有目的的。


    他在朝著戰爭學院走。


    穿過一條條或熟悉或陌生的道路,陳森然最終來到了那一條靠近戰爭學院的。


    最熟悉的,曾經第一次來到這座城池,落腳的地方。


    灰色橡木樹。


    後來,改名叫做召喚師酒館。


    陳森然在這裏認識了很多人。


    有很多的故事,在這裏發生。


    很多的曾經在這裏參與進那些故事的人,如今,都已經死了。


    那個死在北國冰原上的無敵男人。


    那個抱著巨大的酒桶來打架的胖子。


    那個想要調戲安妮的金閃閃。


    那個渾身血氣衝天的巨斧將軍。


    那個酒保。


    好人。壞人。


    都已經成了故人。


    真是流年偷換。


    不知今夕何夕啊。


    陳森然長時間地佇馬望著已經成為了廢墟一般的昔日戰爭學院第一酒館。


    他歎了口氣,然後他準備拔馬。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已經被封死的酒館的大門忽然開了。


    “吱呀——”不大的聲音卻在整個安靜的街道上顯得分外刺耳。


    陳森然迴頭。


    一個將長發紮成了兩條辮子的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他看著橫在自己麵前的兩騎愣了一下。


    然後他笑了起來:“他去了。”


    他說。


    他,自然就是武器大師賈克斯。


    “恩。”陳森然點頭,再不停留。


    盧錫安就站在那裏看著這個盲目的男人騎著馬漸漸遠去。


    他,也要去了。


    踏上自己的旅程。


    陳森然踏過最後的長街,來到了戰爭學院的門口。


    大門口。


    這一所從十多年前橫空出世的學院,橫亙在大陸上如此多年,它的大門,就是至高權力的象征。


    如今,終於有人。踏馬而來。


    “知不知道,為什麽。我把所有人都留在外麵?”陳森然望著闊大的戰爭學院,忽然問。


    “為什麽?”崔斯特頓了一下。接了下去。


    “因為,我一路上,一直在想,為什麽拉利瓦什不直接出城來戰,那樣,整個大陸,誰又是他的對手。後來,我想……”陳森然說起了一個聽起來,無關緊要的問題,“也許,他就是這座城池本身吧?”


    “什麽?”崔斯特似乎沒聽明白。


    又也許,是聽明白了。


    但是陳森然誰也不帶,就單單隻帶他一個人進來,進這也許就是拉利瓦什本體的龍虎之穴。


    其意誅心啊。


    “沒什麽,隻是……”陳森然還是望著那闊大的門樓,隔了一會才說,“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


    這是陳森然第二次跟別人說這句話。


    但之前那個人,並沒有好自為之。


    而崔斯特。


    崔斯特呢?


    “當然。”崔斯特點頭,笑著像是真的,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走吧,別讓他等他太久。”陳森然這句話,也對著空氣說的。


    下一刻。


    五道扭曲的虛影,在空氣裏一閃而逝。


    這,終究是虛空之間的戰爭。


    ————————————————————————————————


    “你知道我會迴來?”


    黑暗裏。


    有個聲音響了起來。


    不是阿什拉姆。


    是另一個嘶啞而模糊的聲音。


    問完這個問題,他像是自己都覺得問的太愚蠢了,立刻又道:“她在哪?”


    兩個問題。


    都是被動到了極點的問題。


    一問出口。


    這個人,就再次陷入了絕對的沉默。


    從一出場,他就陷入了絕對的下風。


    本來……


    “其實你本來剛剛可以試試的。”拉利瓦什忽然說。


    其實剛剛,就在拉利瓦什和阿什拉姆對決的時候,他就已經來了。


    “伊澤瑞爾,你,真的不該迴來的。”拉利瓦什又說。


    “我可以……不迴來嗎?”本應該已經死在了諾克薩斯的伊澤瑞爾,在黑暗裏,無比幹澀地迴答說,“我可能,不迴來了嗎?”


    “你該知道,你現在迴來,什麽也做不了。”拉利瓦什好整以暇地迴答,完全不怕伊澤瑞爾有任何的危險的舉動。


    “可是……總要試一試的,不是嗎?”伊澤瑞爾,念出了,今天很多人說過的話。(未完待續)


    ps: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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