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滿雪的諾克薩斯堡壘從狹窄的幽長的穀地通道的縫隙裏唿嘯而來,直直地衝進了傑斯的淡藍色的瞳孔裏。


    他緊了緊手上的觸感優良的海克絲金屬握柄,將眼睛的視線貼上了海克絲金屬柄上的繁雜的瞄準刻痕,開始做最後的微調。


    弗雷爾卓德少見的正午的陽光從天邊落下,從視界盡頭的堡壘一直延伸到了傑斯的眼睛裏,將他的眼睛,繁雜的瞄準線,以及那一座幾乎不可能被攻陷的堡壘連成了一條筆直的線。


    隨著傑斯的手指做出最後一個小幅度的調整,那一座必須被攻破的堡壘被徹底地套進了傑斯的攻擊瞄準鏡裏。


    “這是什麽?”蓋倫看了一眼傑斯手裏的武器,那一把由他原來的黃金錘子變形成的武器,主體並沒有太多改變,僅僅隻是錘頭的位置由原來的兩頭扁平變成了中間突兀高起,兩邊側滑如刀的樣子,看起來像是許多年前的一種戰爭標槍。


    除此之外,似乎就沒有別的什麽不同。


    蓋倫摩挲了一下手中無畏大劍的粗糙劍柄,將視線重新投向了遠處那一座沉默矗立的積雪堡壘。


    日已將上中天,聯軍總計三萬四千人在決戰的峽穀之前擺開了陣勢,三萬四千把刀劍在唿嘯的寒風裏嗚嗚作響。


    一切已經蓄勢待發。


    所有的下注的人已經將賭注碼在了最終的賭局之前,隻等色子搖響的那一刻。


    “墨丘利之炮。”傑斯一隻眼睛睜著,一隻眼睛閉著持續保持著那個瞄準的姿勢,不緊不慢地用一種嚴謹到近乎刻板的口吻說,“海克斯變形金屬和壓縮能量武器組合的最新成果,我的作品。”說後麵這句話的時候,傑斯沒有如同以往一般用他那種隱藏在紳士外表下的骨子裏的驕傲,他的口氣平淡,精準,簡潔,不帶一絲一毫的故作優雅。


    那種純粹,讓他的整個人有了一種不同於以往的浮華的專注,讓他第一次看起來像是一個真正的科學家。


    “唔……”蓋倫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顯然他對於什麽壓縮能量武器的最新成果並不是太過感興趣,畢竟他是一個純粹的軍人,很多年前還是一個遊俠,所以他相信手中的刀劍更多與去依靠所謂的新興的魔法科技,所以他緊接著問,“言歸正傳,伊澤瑞爾呢?”


    從早上到現在,其他的下注的人都已經到場,唯有昨晚說是要給蓋倫想要看到的東西的伊澤瑞爾遲遲沒有出現。


    傑斯的臉色一沉,抿了抿嘴沒有說話,眼睛更加專注地瞄準著前方,似乎是整個人都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


    場麵一下子有些尷尬,幸好這時一直沉默著的另一個皮爾特沃夫人,凱特琳小姐開口了,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山巒屏障,有些遲疑地說:“他……去山的那邊了。”


    可以聽出她的語氣裏有著濃重的擔憂,顯然這個一心情牽伊澤瑞爾的皮爾特沃夫女警察很擔心。


    這讓原本臉色就有些差的傑斯的麵孔更加難看,他悶哼了一聲,更加用力地抓緊了手裏的武器。


    “你是說,他潛入了?”蓋倫卻是沒有去在意傑斯的臉色,他有些驚訝,更多的則是驚喜,這還真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東西,實在是雪中送炭。


    “恩,他……”凱特琳還想再說些什麽,最終卻隻是搖了搖頭不再開口。


    “他……”蓋倫本想說些什麽伊澤瑞爾強大到可以一擊斬殺千人,一定會沒事的廢話,可是一想到那一座堡壘之後可是有著無數的諾克薩斯精銳,更有著斯維因的坐鎮,以及更多的還不為人知的潛伏在暗處的諾克薩斯強者,伊澤瑞爾就算是再強,也總歸是兇多吉少。


    所以他最終也什麽都沒有說。


    因為那太殘忍,如果自己某天兇多吉少,有人跟卡特琳娜說放心吧,蓋倫神勇無敵,一定會沒事的,那個兇女人一定會打爆他的頭吧。


    想到這裏,蓋倫忽然很有些佩服那個死寂的如同機器一樣的男人,盡管他曾經差點殺死了卡特琳娜,是仇人,可是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果斷決絕的選擇,連蓋倫都自歎弗如,也實在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敵手了。


    “那我們先等?”艾希不斷拉扯著自己的寒冰大弓的弓弦,以便於讓弓箭的狀態能夠達到最好。


    “還是說我們偉大的蓋倫將軍又想讓我的人先去送死?”不情不願還打著哈欠的瑟莊妮甩了甩自己提著鏈錘的手,將沉重的寒鐵鏈錘砸在了雪地上,無限譏諷地搶先說道。


    “你以為我不敢?”蓋倫一點好臉色都沒有給瑟莊妮看,他不知道這個現在無理取鬧的女人到底打著什麽主意,但她一定能夠感受到自己對他的已經開始不再掩飾地殺意。


    “有人出來了。”泰達米爾打斷了兩個人火藥味十足的爭鋒相對,用自己手裏的長刀指向了那一座積雪的堡壘的城頭。


    城頭上,最先出現的是一頂牛角大盔,盔的材質不是世麵上常見的鐵質,而是某些私采的鐵礦,顏色深寒,透露著堅硬的味道,做工很簡陋粗糙,是隻求成型不求好看的典範,而那一對鑲嵌在大盔頂上的牛角則是真正的北弗雷爾卓德耗牛王頂上的好貨色,即使是隔著那麽遠也能依稀感受到那一對牛角反射的寒光的冷冽。


    一頂堪稱經典的北地戰盔。


    戰盔之下,是一張臉,一張從額頭開始就顯露著堅韌與不拔的臉,如同石頭般的肌肉,沉靜到似乎藏著大海的眼睛,如同火焰般在空氣裏飛舞的黃色胡須。


    一張堪稱經典的北地人的臉。


    “洛克法的狂戰士……”蓋倫昔年走遍大陸,自然能夠從那一頂牛角盔以及那一篷標誌性的大胡子上認出對方的身份,所以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著瑟莊妮的。


    顯然這是一個她的舊部。


    “是奧拉夫,洛克法第一的奧拉夫。”瑟莊妮原本還掛著譏諷的嘴角放了下來,眼睛裏閃出了複雜的光。


    “洛克法第一……”蓋倫沒有深究瑟莊妮眼裏的複雜,他正想再說些什麽。


    城頭之上,那個盯著牛角盔的狂野男人忽然從城頭上一縱,跳了下來。


    是的,他跳了下來,就那麽輕鬆寫意到了極致地從高達二十碼的城頭跳了下來。


    “嘭——”全場寂靜,隻有那個號稱北弗雷爾卓德第一的男人落地的轟響。


    他微微甩了甩頭,然後在千軍萬馬之前慢慢昂起了頭,不說話,隻是舉起了手中的兩把粗劣猙獰的斧子,指向了峽穀之外,唯一的一片高地上,蓋倫的頭。


    一個堪稱經典的北地人的挑釁手法。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帶著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他。


    傑斯也在看著他,在他的瞄準鏡裏。


    在所有人都不再去關注最高新的魔法科技,而震驚於肉體的野蠻與強大的時候,傑斯悄然扣動了扳機。


    墨丘利之炮,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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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一定會有第二更。


    雖然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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