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明用的計謀,就是書裏才能看到的苦肉計。


    許子明與陌然都知道,曾權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特別像老許這樣有著公安背景的人。


    瑤湖集團自從發生政變之後,安保措施空前緊張起來。陌生人員,一律不得接近集團辦公區域。就是與集團公司有業務來往的公司,也得經過三番五次審查以後,才能見到曾權本人。


    許子明的第一個辦法,就是讓陌生想盡一切辦法搞到曾權的電話號碼。


    陌生在集團公司後勤了大半年,與一幫前台的女孩子混得很熟,要找曾權的電話並非難事。但這次電話打過去,居然沒一個姑娘敢告訴他曾權的電話。


    找不到曾權的電話,就沒法與他溝通。許子明狠狠心,帶著陌生去闖曾權的門。


    一切如陌生所說,別說見到曾權,他們甚至連瑤湖集團的大門都沒踏進去。剛出電梯門,便被幾個保安圍住,不由分說趕下樓去了。


    陌生是敏感人物,曾權有交代,不允許他再踏進公司半步。


    陌然聽到這裏,隨口問了一句:“後來呢?”


    陌生得意地說:“後來簡單了啊,曾權好色,對症下藥啊!”


    陌然聽到陌生這樣說話,心裏微微怔了一下。


    陌生去了東莞後,整個人都像脫胎換骨一樣變了。無論是說話,還是辦事,都表現出與他年齡不相符的老練出來。


    陌然沒去追問陌生是如何對症下藥的,他微微歎了口氣道:“沒鬧出大風波吧?”


    “風平浪靜。”陌生得意地說:“可能沒幾個人知道,曾權已經被帶迴雁南縣了。”陌生說完,稍稍沉吟片刻,擔憂地問:“哥,現在應該可以把秦園姐放出來了吧?”


    陌然道:“哪有那麽容易。”


    說完掛了陌生的電話,迴到屋裏,看到孟曉她們都吃完了,便幾口將麵扒拉進嘴裏,抱歉地說:“我得迴去了。”


    孟曉擔心地看了看屋外,輕聲說:“你沒帶車來,外麵這麽黑,今晚就別迴去了。”


    孟夏拍著手笑道:“就是,姐夫,你在我們家睡吧,明早我送你迴去。”


    話音未落,孟家媽媽沉著臉道:“迴去好。家裏沒客房,不方便。”


    陌然訕訕地站起身,準備出門。


    孟清書記叫住他說:“還是別走了吧,就在家休息一個晚上。”


    孟家媽媽還想說話,被孟清書記使個眼色製止了。陌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進退兩難地尷尬著。孟家媽媽冷言冷語,他心裏何嚐不知道她的意思?孟家媽媽在抱怨他,甚至可能在怨恨他,沒給孟曉一個名分,是他做得很不地道的一件事啊。


    可是陌生的電話還在耳邊迴蕩。既然曾權已經被帶迴雁南縣了,瑤湖集團事件基本能看到曙光了。隻要將曾權捏在手裏,縱然曾老能夠隻手遮天,他也能仗著捏著曾權這條小命的優勢,與曾老來一次魚死網破的對弈。


    孟曉適時插進來一句話,她淺淺看了看陌然,輕聲道:“你實在要迴去也行。路上注意安全。”


    說著,拉了陌然的手,示意他出門。


    陌然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她出門來。屋外真是黑燈瞎火的世界,天地間居然沒任何聲音。世界仿佛很安靜,靜得人心裏像流淌著一條溫順的小河。


    孟夏追出來,喊住陌然道:“姐夫,你明天送我不?”


    陌然迴過頭說:“我盡量抽時間送你。不過,你去北京的這件事,還是縣裏來安排。”


    孟曉溫柔地說:“陌然,你們縣裏沒開會說這件事,你安排人陪孟夏去北京,別人會說閑話不?”


    陌然不屑地說:“老子大小還是個代理縣長,這點權力都沒有了麽?再說,孟夏要是獲了獎,榮譽不還是雁南縣的?”


    他安慰了孟曉幾句,一頭鑽進夜幕裏去。


    從孟曉家到縣城,路程不近。平常坐個摩托車來還得走半個多小時,現在要步行迴去,沒個一兩個小時根本不可能。


    陌然不怕走夜路,他小時候就在鄉下長大。鄉下的孩子,誰沒走過夜路?


    他邁開大步,昂首挺胸。走了一段路後站住腳,迴首去看孟曉家,就隻見豆大點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


    一股豪情從胸間迸發出來,他忍不住哼起歌來。


    一隻夜鳥從頭頂掠過,叫聲淒婉。


    陌然抬頭去看鳥,嘿嘿笑道:“狗日的,叫毛叫,誰家又要死人了?”


    傳說夜鳥一叫,世間就得有人撒手塵世。


    走了一段路,背上竟然沁出來一層毛汗。四周夜色深沉,仿佛黑洞一般。偶爾一陣風過,吹得樹葉婆娑作響,似乎有人細語低吟。


    鄉路崎嶇,但已硬化。恍如蜿蜒著的一條蛇。


    他在路邊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摸出煙來點上。


    突然,有車燈從來的路上過來,他正在嘀咕誰在這時候出門,車燈卻已照到了他,還沒等他躲閃開去,摩托車已經在他麵前。


    “姐夫,你走得好快啊!”孟夏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陌然一愣,果然就看到孟夏笑吟吟的坐在摩托車上,朝他招手道:“姐夫,上來,我送你。”


    陌然猶豫著看她,車上隻有她一個人,笑語嫣然。


    “你怎麽來了?”陌然狐疑地問。


    “問你老婆去啊!”孟夏笑嘻嘻地說:“你老婆非要我來送你,說那麽遠的路,你一個人走,她不放心。”


    陌然嘿嘿笑道:“我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鬼?”


    “鬼不怕,怕人。”孟曉依舊笑嘻嘻地說:“特別怕美人,要是半路跑出來一個女鬼,勾引你上身了,我豈不是就沒了姐夫。”


    陌然被她一通取笑,心裏居然不惱,反而笑道:“誰會勾引我?我堂堂一縣之長,正氣凜然,鬼看到我,都要遠避。”


    孟夏笑罵了一句:“臭美吧!”她拍了拍摩托車後座喊:“上來,我送你。”


    陌然遲疑著不肯坐上去,讓一個女人開著摩托車載自己,多麽的難看啊。


    “又沒人看到,你怕什麽呀?”見陌然不肯坐上來,孟夏急道:“姐夫,你心裏是不是想著歪點子啊?婆娘一樣,磨蹭什麽呀?”


    陌然心裏一狠,跨開腿坐了上去。


    孟夏迴過頭低聲笑道:“坐穩了?”


    陌然點點頭。示意她開車。


    孟夏猛地加大油門,摩托車轟然一聲躥了出去。這下來得突然,陌然差點被摔了下去,他慌亂地伸手去抓車架,沒抓著,卻一下將前麵開車的孟夏的腰抱住了。


    孟夏車速不減,車如離弦之箭,在山間小道上疾行。


    陌然這一抱,頓覺滿懷溫軟,心神不禁一蕩。想起是孟夏,趕緊鬆了手,悄悄舒出一口氣。


    孟夏迴過頭道:“怎麽鬆開了,不怕摔了?”


    陌然尷尬地笑,小心說:“開你的車,我沒事。”


    孟夏卻放慢了車速,猛地一刹車,陌然沒防備,整個人又往前撲過去。


    孟夏咯咯笑了起來,調皮地說:“姐夫,你心裏不老實,表麵上卻裝成個正人君子,有意思嗎?想抱就抱呀,我是孟夏,你姨妹子呢。”


    陌然心裏一橫,幹脆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裏,嘴唇貼在她耳邊吹了一口熱氣,低聲道:“我裝毛線,開車。”


    他真動手去抱她,她卻不敢說話了。黑暗中紅了臉,扭捏了一下,還是啟動摩托車往前走了。


    陌然是從後麵摟住她的,滿懷的溫香讓他幾乎不能自製。


    拐過一道山嘴,就看到了縣城璀璨的燈光。孟夏將車再次停了下來,低聲說:“姐夫,該放開我了。”


    陌然一愣,趕緊鬆開手。


    “抱得舒服不?”孟夏逗著他問。


    陌然嘿嘿地笑,道:“你開車沒個準數,一會快,一會慢的,坐你的車,真怕摔下去。”


    “是嗎?”孟夏凝視著他,似笑非笑地說:“你怕摔,就好好抱著人家的腰就可以了呀,你為什麽要摸人家的胸?”


    陌然頓時一慌,結巴著說不出話來。


    剛才這一路,他軟玉溫香在懷,神思恍惚了好遠。


    “我要去告訴我姐,你偷偷摸我,趁人之危。”孟夏笑嘻嘻地說:“姐夫,你怕不?”


    陌然被他說得無地自容,隻能訕訕地幹笑。


    “感覺好不?”孟夏繼續逗著他。


    “走吧走吧。”陌然催促著她說:“你迴去吧,我走迴去,不遠了。”


    “不走!”孟夏撅著嘴說:“你還沒告訴我你的感受呢。”


    “什麽感受?”陌然滿懷歉意地說:“說完對不起,鬼迷心竅了,好不?我保證,不會有下次。”


    “哎呀,姐夫,你還想下次啊!”孟夏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湊近陌然的臉,調皮地眨眨眼道:“姐夫,你還真的以為姨妹子有半邊屁股是你的呀。”


    陌然被她逗得尷尬不已,這個鬼怪精靈的小姨子,與孟曉僅僅隔了不到五分鍾落地的孿生姐妹,卻與孟曉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


    她突然歎口氣道:“姐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想聽不?”


    陌然已經被她弄得進退兩難了,聽她這麽一問,當即道:“不聽,你們女人的秘密,我聽什麽聽。”


    “真不想聽?”


    “不聽。”


    “不聽不行!”孟夏突然提高了聲音,幾乎是惡狠狠地說:“不聽我就扯掉你的耳朵。”


    說著,還真一把抓住了陌然的耳朵。陌然想要掙紮,卻被她抓得很緊,一動就痛。


    麵對著如此嬌俏的小姨子,縱然沒心是火,又隻能發得出來?他隻好無奈地說:“孟夏,你放開手,我聽。”


    他要聽,她卻不說了。滿臉突然漲紅了起來。


    陌然一見,疑心頓起,催促她道:“你說呀,我聽。”


    “不說了,你也不能聽了。”


    “我現在想聽了。”


    “想聽找你老婆去。”孟夏說完,慌慌張張跨上摩托車,掉轉車頭說:“你自己走迴去吧,我不送你了。”


    沒等陌然開口,她已經加大油門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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