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燕的大驚小怪,陌天居然毫不在乎。


    陌然看了一眼銀行卡,笑嘻嘻地說:“哥,你的錢我不要。你給嫂子。還有,你給嫂子交代一下,這錢從哪裏來,要不,我可幫不了你。”


    陌天不屑地說:“這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娘們管不著。”


    齊小燕猛地一把揪住了陌天的耳朵,厲聲問:“你說什麽?說什麽?”


    陌天掙脫齊小燕的手,瞪了老婆一眼道:“婦道人家,眼裏就隻有錢。我告訴你,我兄弟做了縣長,什麽會沒有?他要做不成縣長,你還有什麽?”


    齊小燕笑道:“本來我就什麽都沒有。他做不做縣長,管我什麽事?你拿這麽多錢出來,想走後門麽?”


    陌天道:“現在辦事,不走夜路能行?過去我兄弟遇到了伯樂,可是伯樂也不是萬能的啊。世道不同了,現在辦事,沒這個害真辦不成事。何況是這麽大的事。”


    陌然擺擺手道:“哥,你不要想太多。這是違法的,搞不好要坐牢。”


    “坐牢?”陌天冷冷笑道:“你看看周圍,還有不花錢能做官的嗎?”


    陌然沒吱聲。大哥陌天說的話,未必不是一種社會現象。隻是他刻意去裝糊塗,有些時候,想得太明白未必就是好事。但要他拿著錢去走夜路,他還真從內心深處鄙視。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即便他想走走夜路,現實中他還真找不到一扇門。


    齊小燕鬧了一陣,雙眼熱切地看著陌然說:“你哥說的有道理,你拿去,算借我們的。等你正式當上縣長了再還我們。”


    陌然堅決不同意,推辭道:“哥,你們把我看成什麽樣的人了?我陌然是這種不要臉的人嗎?當不上就不當,又不是當不上就會死。”


    陌天歎口氣說:“你不上就會死。別人會搞死你。”


    陌然嚇了一跳,雙眼瞪著大哥說:“哪有那麽嚴重?”


    陌天半天不作聲,過了好一陣才歎氣著問:“縣裏是不是來了個很有來頭的人?”


    陌然想了想,這段時間縣裏因為要開人大會,上級並沒來人。如果說有來頭的人,除非是曾權。他不由心裏一動,小心地問:“你說的是曾權?”


    陌天興奮滴嚷:“對,就是這個名字,姓曾的聽說是個很有來頭的人,大領導徐書記都怕他。”


    陌然不屑地笑道:“哥,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消息?我告訴你,都是無稽之談。堂堂市委書記,誰怕一個草民?”


    陌天壓低聲說:“他是草民嗎?我聽說,人家背後站著的人,過去可是北京的大官。”


    “哪又怎麽樣?退下來了,就什麽都不是了。”


    陌天遲疑一下,看著陌然好半天,歎息著說:“你呀,還是嫩了點。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不在位,就沒權勢了嗎?你看看我們雁南縣,這才多大的一個地方啊?好多幹部也是不在位了,可誰敢不給他們麵子?”


    陌然笑道:“小地方當然不一樣。小地方的人,人情比什麽都大。你要是注意一下就會發現,好多人轉一圈迴來,發現原來都是親戚關係。”


    他開心地笑起來。


    陌天正色道:“你既然都曉得轉一圈迴來就成了親戚,你想想看,你轉一圈迴來,有幾個親戚?”


    陌然一下愣住了。大哥陌天的話,讓他陷入了沉思。


    確實,他陌然轉一圈迴來,依然是孤家寡人一個。


    他不想與大哥再就這樣的話題說下去。這些話題很敏感,說不好,會惹事。大哥陌天是個老實厚道的人,他根本分不清那些話說得那些話說不得。在他的心目中,隻要是為了自家兄弟好的,他會不顧一切衝到前麵去。


    現在的社會,不是憑著蠻幹就能獲得勝利。現在是個鬥智鬥勇的年代。每個人都在背後算計著別人。就連他陌然也不例外,盡管他不會去算計別人,但他的防範心理卻與日俱增。


    大哥陌天拿錢給他去送人走夜路,是最直接的一種方式。在他的思想裏,什麽東西都不如錢來得實在。當官的也一樣,在錢麵前,多少人會變得豬狗不如!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陌天的聲音低得幾乎像蚊子一樣,他四周看了看,似乎在看周圍有不有人,隔牆是不是有耳。他的這副神態,讓陌然差點笑出聲來。


    “姓邢的去找哪個姓曾的了。”陌天說:“我親眼所見。”


    陌然不以為然地說:“哥,你肯定看錯了。人家老邢又不認識姓曾的。”


    “你說不認識就不認識了?”陌天沉著臉說:“現在的人,想認識一個人不是很簡單麽?再說,人家還有什麽辦法,你能曉得?”


    陌然一聽,心裏不禁猛跳起來。


    大哥陌天的話,未必沒有道理,即使過去他們不認識,並不能代表他們現在不認識。如果邢副局長真去找曾權了,他們會鼓搗出來什麽事來?


    他再沒心思喝酒了,匆匆起身說:“我累了,想迴去休息了。你們兩夫妻慢慢喝,不陪了。”


    說著,搖搖晃晃往樓梯口走。


    齊小燕追了上來,將銀行卡往他口袋裏一塞,低聲說:“這是你哥的一片心,你先拿著,要是用不上,到時候退迴來也行。”


    陌然還想推辭,被齊小燕瞪了一眼道:“現在一個男人出門在外,身上沒個十幾二十萬,都不好意思開口說是成功人士。你現在身份真的不同了,再有,你又沒拿別人的錢,是我們自家的錢。”


    她不由分說把陌然往樓下推,一邊迴過頭對陌天說:“我去送送陌然,他喝多了點。”


    陌然確實有些醉意了,但心裏卻如明鏡般明白。他想阻止齊小燕去送自己,但一想起齊小燕的性格,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


    兩個人下了樓,陌然在前,齊小燕在後,穿過雜亂無章的桃林,往老屋這邊走。


    快出桃林的小路,齊小燕喊住他說:“我不送你過去了,你自己的路,以後要走穩。”


    這話一語雙關,陌然點了點頭說:“謝謝你!”


    齊小燕嫣然一笑道:“自家人,不需要客氣。”她撫著自己的肚皮,靜靜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陌然沒讓她往下說了,匆匆轉身就走。


    迴到家裏,發現孟曉迴來了,看到他,驚喜地迎上來,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嗔怪地說:“你又去大嫂家蹭酒喝去了?”


    陌然嘿嘿笑道:“我哥拉我去的。”


    孟曉輕輕拍著他後背說:“大哥也真是,你現在一天那麽忙,還拉你喝酒,也不讓你多休息。”


    陌然在她耳邊低聲說:“老婆,我哥請我喝酒,不花力氣。可在你身上,我花的力氣比喝酒大多了。”


    孟曉臉一紅,低聲罵了一句:“流氓!”


    一迴到樓上屋裏,陌然便迫不及待地去親孟曉,被她一把推開說:“滿嘴的酒氣,聞著好惡心的啊。先去洗洗,要不,今晚不許上床睡。”


    陌然裝出一副可憐相道:“老婆,你不讓我上床,我會凍死。”


    “凍死拉倒。”孟曉捂著嘴巴笑,道:“你是個流氓,凍死就少了一個壞人。”


    陌然一把摟過她來,一隻手在她胸前摸索了好一會,歎道:“老婆,有你,我真舍不得死。”


    猛然想起什麽一樣,驚奇地問:“你怎麽這麽晚還迴來?不在你媽家住一晚?”


    孟曉淺淺一笑說:“我放心不下你。剛好孟夏在家,她開車送我來的。”


    “她人呢?”


    “走了。”


    “那麽急?”陌然惋惜著說:“孟夏好久沒來家裏了。你也不請她進屋坐坐?”


    孟曉道:“她現在沒空,工地上很多事,都快把她忙壞了。”


    “工地上能有什麽事?再說,不是有馬小友嗎?”陌然往椅子上一坐,摸出一支煙來點上,才抽一口,就被孟曉劈手奪了過去,一腳踩滅後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吸煙了。”


    陌然茫然地問:“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讓他抽二手煙。”


    “他是誰?”


    “你說是誰?”孟曉的臉紅得像一塊鮮豔的紅綢布,嬌豔異常。


    陌然心裏一動,驀然明白過來,顫抖著聲音問:“你有了?”


    孟曉低低應了一聲,羞得不能自己。


    陌然一看,頓時大喜若狂。當即去抱了孟曉,在屋子裏轉了一圈,貼在她耳邊低聲說:“老婆,我該給你一個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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