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湖集團的變化,讓陌然開始心事重重。


    他甚至想,自己是瑤湖集團的罪魁禍首了。隻要集團出現問題,他將會是個萬劫不複的罪人。


    他知道再怎麽勸,也無法改變秦園的決心。


    孟曉進來了,看了一眼坐在床邊陪陌然說話的秦園,淺淺笑了笑,說:“我迴一趟家。這裏有她在,我不來了。”


    沒等陌然說話,她已經快步出門去了。


    陌然想喊,被秦園攔住問:“你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做。”


    陌然哭笑不得,她這個千金小姐,平時在家都是有專門的人伺候著的,她會做什麽呢?她天生就是個企業家,眼光獨特犀利。她不是個衝動的人,可是在對待投資雁南縣這個問題上,她卻像不管不顧的人。


    “我沒事,也不想吃東西。你坐車辛苦,不如先迴去休息。”他再一次催她離開。


    秦園嗯了一聲,她勾下腰來,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準備出去。


    剛好陌生和胡微進來,秦園便對陌生說:“陌生,你留在醫院看護你哥,我和小微迴去,我去燉黑魚湯送過來。”


    陌生不敢反駁,嘿嘿笑著說:“姐,你放心迴家去。燉湯這事交給我娘就行了。你就必要動手了。”


    胡微聞言,瞪他一眼道:“你懂什麽?秦總肯定要親自動手啦。再說,還有我幫忙。”


    陌生送秦園他們出去,陌然仰麵看著天花板,心裏像打翻一個五味瓶一樣,五味雜陳起來。


    如果說,秦園過去還保持著矜持,今天的她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她像一個普通的女人一樣,居然學會吃醋與反抗。她這麽聰明的一個女孩子,這麽能看不出孟曉存在的背景。她沒仔細追問下去,就是她的聰明,她不想因為口角而讓自己的形象在陌然的心裏坍塌。


    好女人都不是高聲說話的女人,她們最有力的武器往往就在一笑一顰之間。


    秦園與孟曉,盡管隻是一瞥之間,兩個人的心裏都起了微妙的變化。她們各自將內心的鎧甲穿了起來。


    女人可以放棄世界,但絕不會放棄愛情。


    陌然隱隱感覺到,這兩個生命中的女人,將會讓自己難以抉擇。


    晚上許子明來了,他偷偷帶了一瓶酒來,一包花生米,要與陌然喝一杯。陌然說,你敢帶酒道醫院來?也不怕護士找你麻煩?


    許子明笑嗬嗬地說:“她們來了,我們就藏起來不喝。她說我喝酒?證據呢?找不到酒,她敢汙蔑我?”


    陌然笑道:“老兄,我可是傷在腦袋上,你還要我陪你喝酒,不是想把我的腦袋喝傻吧?”


    許子明瞪著眼道:“哪有那麽容易傻的?你這次車禍,傷是在腦袋上,但腦震蕩都沒有。你是個鐵腦殼,一點酒還怕喝傻自己?有點出息好不好。”


    陌然隻好答應陪他喝一口,酒倒在紙杯裏,還沒開喝,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隨即門推開,秦園和陌生走了進來。


    秦園一進屋,顯然聞到了酒味,眉頭一皺,問陌然:“你喝酒了?”


    陌然雙手亂搖道:“沒有,沒有喝。”


    說著將許子明介紹給她,說完後加了一句:“我兄弟,老許,人很好。”


    秦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掃了許子明一眼說:“好嗎?好還帶酒道醫院來喝?不知道病人是嚴禁喝酒的嗎?”


    許子明訕訕地笑,說:“許總,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看老弟一個人在醫院無聊。所以我們兄弟喝上一兩杯,開心。”


    秦園哼了一聲,將床頭櫃上的兩杯酒端起來扔進垃圾桶裏,叫陌生拿出去扔了。她打開帶來的暖瓶,舀出一碗魚湯來,在唇邊吹了吹說:“來,趁熱喝。”


    陌然很尷尬,張嘴也不是,不張嘴也不是。許子明被秦園一頓白眼,人早就訕訕的涼在一邊不知怎麽辦了。


    “我自己來。”陌然伸手想去接碗,被秦園躲開,嗔怪地說:“你是病人,不要亂動,我喂你就行了。”


    陌然隻好張開嘴,接了一口魚湯,囫圇吞下去後,讚歎道:“真香。”


    “是嗎?”秦園驚喜地看著他,笑眯眯地說:“我親手燉的,燉了三個多小時了。”


    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樣子,讓許子明愈發尷尬起來。他看了一會,告辭要走。


    陌然想留他,卻被秦園搶先說:“好走,不送。”


    如果換是別人,秦園的這種冷冰冰的態度,許子明是無法接受的。想他當了三十年警察了,人鬼見了他都得點頭哈腰,擠出一個笑臉相迎。可是在秦園眼裏,他許子明連個屁都不是。她的蔑視與冷淡,讓他心裏窩火,卻不敢發泄出來。這個女子是雁南縣最尊貴的客人,何書記都要讓三分的,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去挑戰她,等於就是自尋死路。


    許子明是個非常識時務的人,要不憑著他一個半路出家的警察,能占著子虛鎮派出所所長的位子幾十年?


    出門碰到陌生扔垃圾迴轉來,許子明便站住腳,喊住陌生問:“你們這個老板,是看上了你家哥哥麽?”


    陌生過去對許子明就抱有懼怕的心理。過去陌生在烏有村時,身邊的一幫小兄弟隔三差五就得惹出一點事來。好在這幫孩子都是良知未滅的人,窮兇極惡的事不做,偷雞摸狗卻樣樣在行。


    陌生不偷,也不搶。他因為有一身力氣,又有著比別人好使的腦袋瓜子。因此他成了這幫小兄弟的頭。小兄弟們在外麵尋了什麽好吃好喝的,都會第一個拿來孝敬他。由此他成為了許子明的眼中釘。幾次打擊,都是把他列在名單的第一人。


    陌生這幫孩子不犯大事,許子明也拿他們沒辦法。最多就是抓了關幾天,還得管他們吃喝。


    許子明就說:“下次再犯事,秋後算總賬。”


    上次陌生被老許抓了去,要不是齊烈出麵,他還真不會輕易饒了他。


    許子明問陌生,陌生不敢不答,小聲說:“許所長,這個事你得去問他們自己,我哪裏知道。”


    “你現在就在秦總的公司裏?”


    陌生點了點頭說:“是。”


    “你能幹什麽?”許子明不屑地問。


    “我負責後勤這一塊。”陌生頓時生出一絲自豪,聲音大了許多:“我們集團可是有著四五千人的大企業,後勤工作都是我負責。”


    許子明哦了一聲,盯著他說:“發財了吧?管這麽多人,比你哥哥還厲害嘛。”


    陌生憨厚地笑,說:“我哪能與我二哥比?他是技術人才,集團裏少有的高級人才。我算根毛啊,除了管幾千人的吃喝拉撒,其他什麽都管不了。”


    許子明讚歎道:“小子,不錯,你們陌家能出你們兩個人才,祖墳冒青煙了。走穩啊,千萬別貪。”


    陌生嘿嘿地笑,說:“許所長,我們老陌家的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貪財。錢在我們眼裏就是一張紙。”


    陌生故意不屑的語言,讓許子明覺得難堪。他擺擺手說:“你也別進去了,人家在裏麵秀恩愛,你別去做電燈泡。”


    說完,揚長而去。


    陌生果真遲疑了,他真不進去了,在門口打著轉。猛一抬頭,看到一個女孩子殺氣騰騰過來,趕緊側開身,準備讓路給她過去。


    女孩子看了一眼他,突然站住了腳,對他招招手說:“你,過來。”


    陌生以為她叫別人,沒搭理她。


    直到她瞪著眼說:“叫你,耳朵聾了嗎?”


    陌生這才知道她是叫自己,聽到她罵自己聾子,心裏不由冒氣一股火來,這女子真霸道啊,老子都不認識你,開口罵人!


    沒等他先說話,女子搶先問:“你叫陌生?”


    陌生大吃一驚,自己又不認識她。她怎麽會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好奇心將火氣壓下去,他冷冷迴了一句:“是我!”


    “你哥是不是想做陳世美?”她怒問。


    陌生頓時愣住了,她是誰?這話是什麽意思?


    女子顯然感覺到了陌生的疑惑,自己解釋說:“我叫孟夏,孟曉是我姐姐。”


    陌生一聽,心裏不由緊張起來。據說這個孟夏就是個紅辣椒,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她姐姐孟曉與二哥的事,他在陌家娘哪裏已經知道了一些。


    他趕緊攔住她說:“是孟夏啊,我知道你。你找誰呢?”


    “找你哥啊!”孟夏冷笑著說:“欺侮人到頭上來了,不給他點顏色,還真以為我們鄉下女孩子好欺侮啊。”


    說著就要往病房裏闖。這下把陌生嚇得夠嗆,二哥和秦總在裏麵秀恩愛,如果被她撞見了,不知會鬧出多大的事來。


    他擋在門口,低聲說:“你不能進去。”


    “你能攔得住我?”孟夏不屑地冷笑,將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使勁往一邊推。


    陌生個子高大,這一年來在東莞養得白白胖胖。他本來有一身力氣,孟夏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怎麽能推得動他?


    孟夏推不動,突然張嘴在陌生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陌生吃痛,跳起腳來想罵,還沒開口,已經看到孟夏猛地推開了病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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