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老五,手底下的兄弟都叫我五爺。原月之國春城禁衛軍頭領。之所以用個原字,不僅是因為春城成為了過去,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就連月之國,也都成為了過去。

    現在的我,是日之國皇家衛隊隊長。

    無論現在有多麽的風光無限,但是,心底卻總有一個陰影揮之不去。

    春城,是我這一輩子的痛。

    那橫七豎八的熟悉的肢體,那鮮血彌漫的熟悉的街道,那死氣瘋湧的熟悉的春城,午夜夢迴,總是一遍一遍地上演,折磨著我的神經。而夢中那個淡然吹簫的藍色身影,更是讓我恨到了極致。

    事情過去多久了?可是一切,都好像是昨天發生的般。

    那一段時間,城主總是能收到探子報上的星盟的異動,便囑咐我們做好一級防禦。

    大家都知道,星盟一旦挑起戰事,春城,必是它的第一戰。

    而城主,也向上頭請求了援兵,隻是上頭說,王與宰相大人都不在,不能調動兵符,隻是以個人的名義派了一千親衛給了我們。

    一千人,一個春城,麵對一個國家,能起什麽作用呢?

    該來的還是來了。

    最後派出去的那批探子,一個也沒有迴來。

    城主知道,是時候了。

    他召集了城中所有人,做了一個全民動員。說了下星盟的異動,說了下事情的嚴重性,然後,讓大家自己選擇,可以走人,也可以留下來對敵。無論怎樣,他拚著自己的城主不做,也能夠保護大家周全。

    大家的視線交流了一下,老人和孩子迴去收拾東西了。剩下的人,呆在原地沒有動。

    春城無逃兵。

    男子留此可以保家衛國,女子留下來做什麽?城主看著那些女子,問道。

    一個衣著很樸素的婦女站了出來,衝著一個男人溫溫柔柔地笑著,很慢地說了一句讓人難忘的話:“留下,是要給他做飯的。”

    我的眼淚瞬間淌下。

    自古就有“春城之民,人人皆兵”的說法,這是一種榮耀,也是一種悲哀。

    當天我職夜崗,城中家家戶戶燈火通明,或是在做戰前準備,或是在訴說情誼。整個城市籠罩著悲涼。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聽到了轟隆隆的腳步聲。

    敵襲!我拉響了警報。

    各家各戶的門都打開,陸續有人都跑上了城牆,拿起了武器,眼神堅定地注視著前方。魔法師迅速站好位置,開始念起了防禦魔法。

    看著門口那些顫顫巍巍助威的老人和依依呀呀跟在後麵的孩子,我大大地歎了口氣。城主也出來了。

    他也掃了一眼老人孩子,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大人,我們怎麽辦?”我問道。

    城主掃了我一眼,淡淡卻堅定地說道:“老五,春城隻有破過,沒有降過。”

    我點了點頭,領命準備下去布置。可是一轉身,看到的景象卻讓我無法動彈了。

    魔獸!

    漫山遍野的魔獸,眼睛中閃耀著詭異的紅色,朝著春城湧來。

    遠遠望去,黑影片片,不計其數。

    一個冰魔棕熊的頭上,坐著一個淡藍色的身影,靜靜地吹著蕭,曲聲悠揚,給人一種遠離塵囂不問外物的感覺。而那簫,散發著淡淡的黑霧。

    是黑暗係驅魔師。我跟城主交換了一下眼神,同時有些疑惑:他怎麽可能一次性驅使如此之多的魔獸?

    轉眼魔獸們就抵達了城下,呈環形圍住春城。

    拍了拍身下的冰魔棕熊,那個藍色身影清越的聲音穿過雲霄,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星盟來訪,是戰是降?”

    “戰。”城主話語中的堅定不容置疑。

    無所謂地聳聳肩,藍色的身影縱身一躍,站到了地上,執起手中蕭。響起的,是驅魔師慣用的《屠城曲》。

    《屠城曲》——驅魔師8階進攻曲。若是在平常,這樣的術放在我麵前,根本毫無用處。8階魔武雙修的我,可以秒掉任意一個8階驅魔師,何況又是這樣一個平常的曲子。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一切都變得那麽不一樣。

    五色十光的魔法光環同時亮起在城外,魔獸們開始瘋狂進攻了。

    不同種族的魔獸互有搭配,一層疊一層地湧上。魔狼最先攻了上來,到了觸手可及之處。奮力潑下去的油,火係魔法師們紛飛的火球術,把他們“嗷嗷”叫地壓了下去。捏碎了手中的魔晶補充下魔力,火係法師們退了一步,後麵的水係魔法師迅速上前,換下了他們的位置。魔地鼠在城腳下鑽洞,金係的魔法師不斷地加固城牆的防禦。

    一批又一批魔獸湧了上來。被加持了8階魔法的它們,進攻尤為猛烈。

    水係的扛不住了換木係,木係魔力盡了換土係,土係壓不住了換火係。

    而我,則帶領禁衛殺掉那些登上城牆的魔獸們。

    魔力耗盡了,魔晶用盡了,消耗過度無法得到補充的魔法師們一個接著一個地昏厥,而魔獸,還在不斷地湧上、、、、、、

    “五爺,魔法師們都不行了。”一個士兵匆匆跑過來報告著。

    “帶他們下去休息。”

    “是。”沒有了法師的支持,城牆上的支撐就更困難了。勝利的天枰開始向敵方傾斜。開始有人不斷地從城牆上掉下去,瞬間就飛撲上來的魔獸啃噬幹淨,渣都不剩。士兵們看著都膽寒,士氣大減。死傷越來越重。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竟然敗給這些沒人性的畜牲!

    可是,要怎麽辦呢?

    法師是有數的,魔晶是有數的,隻有紅眼的魔獸是無數的。

    看著城牆上來的越來越多的魔獸,死傷越來越多的兄弟,我有些急了。

    “五爺,北麵抵不住了!魔獸太多了。”又一名士兵來告急。

    內視了一下體內的魔力,還有一半。我操,你們這幫畜牲,拚了!示意了一下大家退開,雙手快速結印,我釋放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萬能的月神啊,以精靈血脈為引,貢上吾一百年的生命烙印,請求您賜予我無盡的力量,讓眼前的生物湮滅在無垠的浩瀚之中,讓他們的血肉翻滾在無底的痛苦之淵,讓他們的靈魂飽嚐無窮的萬魔啃噬之苦。大魔導士之術——無盡的吞噬!”

    北麵城牆的下方,憑空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慢慢地放大,不停地旋轉著。周圍的魔獸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瞬間就被吸了進去。黑色的大洞發出令人驚悚的怪叫聲,像是一張不饜的大嘴,還在奮力地吸收更多的“食物”。一股極大的力量吸扯著附近的魔獸,它們慘叫著,掙紮著,努力扒住地麵,不讓自己掉進去。

    可是,一切的掙紮都是徒勞的,眼看著黑洞越來越近,眼看著更多的魔獸掉了進去。

    我感到有些暈眩。

    城牆上的人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片歡唿。

    北麵的壓力一下子減輕了不少,受到驚嚇的魔獸們都繞開這邊的城牆,攻向其他三麵。

    黑洞慢慢地持續旋轉著,魔力大量地從身上消耗。透支了生命,透支了魔力,終於支持不住,我昏倒在地。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城主府。感覺到魔力恢複了少許,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出去。

    撲麵而來的,是濃濃的血腥味。

    我驚呆了。

    那樣血腥的場景,一輩子也不能夠忘記。

    街上,滿是瘋狂的魔獸和垂死掙紮的人們。

    殘肢斷臂,映在漫天火光之中,血汙斑斑,橫七豎八,鋪了滿地。

    我咬了咬牙,恨恨地劈死一旁的魔獸。隨即看清了被魔獸壓在下麵那人的麵容。“唐三?這、、、這是、、、、?”

    “五爺,法師死了,戰士死了,大家都死了,春城完了,春城完了啊!”唐三血汙的臉上,淌下兩行清淚。

    “那城主呢?城主在哪裏?”

    “城主、、、、、、在東牆上。”唐三指了指東麵城牆。

    沒等他說完,我便衝了出去。

    城主,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趕到東麵的城牆上時,看見諾大的空間,隻兩個人:嘴角帶血的城主,和那個騎著冰魔棕熊的藍色身影,遙相對峙。

    我迅速站到城主旁邊,扶住他。那邊清越的聲音幽幽響起:“8階的魔武雙修,怪不得能越階使用魔法。”

    我眯了眯眼,看向他。

    城主看向我,點頭表示謝意,淡淡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星盟竟然有了9階的驅魔?”

    九階!他竟然是九階!怪不得城主以八階頂峰的實力竟然吃了虧。

    “螻蟻!”

    看著他那明顯蔑視的樣子,我一握拳,就要衝出去,卻被城主拉住。

    “很厲害,你不是他的對手。”暗暗地,城主塞給我一個卷軸,傳音給我道:“老五,這是9階隨機傳送卷軸。一旦你引動,除非聖者,沒人能攔得住你。你的根基很好,是成大氣候的人。我要你看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樣子,這是我們春城的仇人。你要記住他,你要出去。答應我,此生此世,無論上天入地,成魔成神,定要殺眼前這個男人,此仇此恨,不死不滅。”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眼睛泛紅,取出一滴血,指著那個藍色身影,下了血誓:“月神在上,以吾精靈血脈為誓,我老五,此生此世,無論上天入地,成魔成神,定要殺掉此人,此仇此恨,不死不滅!”

    手中血滴發出“嘶嘶”的聲響,一絲一絲地停在空中,最後形成了一個“誓”字,消失不見。

    “麻煩。”藍色的身影挑挑眉,隨即落到了一邊,他座下的冰魔棕熊向我撲來。

    恐怖的氣息瞬間將我鎖定,這是、、、、、、九階?

    就在我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股大力將我甩了出去。我迴頭一看,就在我原來站的地方,城主臉色慘白,雙手死死地撐著防禦結界,抵抗著那冰魔棕熊。那熊瞄了我一眼,又衝我這方向衝來。

    城主瞬移到我的旁邊,元素波動,又將我甩了出去,大聲喊道:“老五,走!”隨即,他便被冰魔棕熊拍飛到了一邊,撞到鍾樓的牆上,周身的光芒黯淡,鮮血,噴湧而出。

    “城主!”眼淚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我有些失控了。

    我落下的地兒,是城的中央。瞬間,幾十隻魔獸眼睛通紅地圍了過來,嘴裏還在咀嚼著不知名的東西。我環視了一下四方,站著的沒有一個人。

    魔獸,都是魔獸。

    我守護的春城,殘敗不堪,我守護的人們,橫屍遍地,慘遭啃噬。

    畜牲,就是你們這幫畜牲!

    “啊!!!!!!”我瘋狂地殺向這些魔獸,殺心大勝,淹沒理智。

    我要殺光你們!我要殺光你們!

    一批倒下去了,又一批湧了上來。

    揮劍的手逐漸麻木,在我的周圍,漸漸地,堆起了魔獸的死屍牆。

    而魔獸,還在一批一批地湧上。

    隻是,卻隻是一個挨一個有些畏縮地圍著,沒有進攻。

    心漸漸地冷靜下來。

    不是,他們不是主謀。想起了城主的囑咐,想起了我的血誓,想起了那個男人,那個吹著蕭驅動魔獸的藍色身影。他才是我的死仇,他才是!

    我要離開這,要離開!

    這個時候,我看見了那個藍色的身影,從東麵迅速趕過來。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我撕開傳送卷軸。空間扭曲,我最後聽到了那個清越的聲音發出了兩個字:“該死!”

    我出現的地方,是日之國。

    我投奔了我的姐姐。

    姐夫是日之國的皇家禦前侍衛。經他推薦,我做了皇家衛隊的隊長。除了當班的日子,我一直在房間裏拚命地修煉,拚命地修煉,可是卻沒有半點長進。

    魔武雙修本身就要比單一修煉法師或者武士要困難。何況是八階上九階,本就是極為困難的事。整個大陸上的九階,就那麽寥寥幾人。

    更何況,我心裏有一個最大的縫隙。

    春城。

    九階是天境,唯有人天合一的時候,境界才有可能突破。天道本善,殺心濃重的我,始終無法邁進九階。

    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忘記春城的仇恨,沒有辦法忘記那藍色的身影,所以,無論我怎樣瘋狂地修煉,始終無法窺得天鏡。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就會一直這樣停留在八階,那這樣,春城的仇,是不是就永遠無法報了。

    春城的慘況,那個藍色身影,日日夜夜地折磨著我,我唯一可以忘記痛苦的方式,就是修煉,我隻有不停地修煉。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那個女王的出現。

    新王登基,月之國女王來觀禮。

    王,我曾經的王,出現在我的麵前。心情很複雜,分不清對月之國的女王是什麽感情。我恨她,恨她不在國家,導致春城的覆滅,可是我又寄希望於她,我知道,九階的能夠使出聖之術的她,是怎麽樣無敵的存在。

    或許,她是可以幫助我複仇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春城被屠,可是,卻沒有人知道是誰幹的。月之女王也曾昭告天下,讓屠城者們付出代價。可是,沒有人知道,那天,從頭到尾的,隻有一個人。

    那個我永遠記得的吹簫的藍色身影。

    女王若是知道,必不會放過他。

    九階全係精靈女王對上九階黑暗驅魔、、、、、、為春城複仇的那天,不遠了。

    隻是沒想到,月之國的女王竟然會是日之國的王後。

    看著女王為了追另一個男人而跑出去的背影,再看看星盟那邊人眼底閃過的狠光,我悄悄地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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