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撕裂了京都上方的夜空,慘白與漆黑交織,極為瘮人;繼而,奔雷轟鳴聲響徹天際,整個京都為之一震。

    承衍帝握著容顧的手猛地收緊。

    “陛下懼雷?”

    承衍帝沉默不語懶得反駁,看一眼麵帶疑惑眼含擔憂的容顧,把什麽東西從懷裏取了出來。

    “這是……”容顧的聲音帶著猶疑。

    “沒錯。”承衍帝迴答,捏著手中的墨色龍紋玉佩,神色莫測。

    這玉佩是曆代帝王貼身之物,據傳是開國老祖機緣巧合下得到的,此玉有遇難成祥逢兇化吉之功效,被曆代帝王視為神物片刻也不離身。

    遇難成祥,承衍帝是不怎麽信的,可,這玉佩如今,居然在發熱。

    現在想來,這一世醒來的那一刻他手中握著的,不就是這枚玉佩麽?或許…承衍帝眼睛微眯,燭火映照中他麵色平靜,分明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卻莫名有了駭人的威勢。

    容顧心下一凜,拔高聲音喚道:“陛下!”

    被驚醒,承衍帝迴過神來。

    或許,他想,或許這就是他能迴來並聽到“係統”說話的原因。而發熱……想來是有什麽事已經或者將要發生,這是警醒。至於好事還是壞事……

    “無事,卿不必憂心。”他淡淡道。

    “陛下有何事,不妨說出來,微臣替您參詳。”

    承衍帝看她一眼,一笑:“無事,卿好生歇息吧。”

    他不想容顧卷入其中,雖然還不是,但他已經把容顧歸為“自己的女人”了,自己的女人自己護著,他可不想她冒險。

    垂眸看手中的玉佩,他暗道事情確實麻煩了,係統的事情千頭萬緒還沒理清,現如今又……

    “陛下,您信不信臣。”

    承衍帝抬頭,望入他容卿的眼裏,猛地發覺,他容卿的眼睛,和手中的玉佩一樣美。不,玉佩哪裏比得上活生生的容卿?

    “朕自然信你。”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句話中的真心實意。

    “那為何不說與微臣聽?”她淡淡地問,那語氣太過平淡,就像是在問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承衍帝好笑地撫上眼前人的頭,這就是他的容卿了,除了她,哪個敢大大方方窺探帝王心思?好吧,不是窺探,是光明正大的詢問。

    “朕不想害你。”又是一句實話。

    “陛下

    瞧不上臣?”覺得臣是貪生怕死之輩?

    撫上人家頭頂並順勢向下的手頓住。仔細看著她,半晌,無奈點頭。他的容卿可不是什麽經不起風浪的小樹苗,用為她好的名義瞞著她護著她什麽也不告訴她,是對她的侮辱。

    何況,他的容卿屹立朝堂“威壓君王”自然不是什麽簡單人物,前生他費了好大力氣才能除掉她,可不僅僅是因為當時年紀太輕、手段太糙的緣故。

    容顧很聰明,上一世的她覺得自己還沒到該死的時候,於是硬生生地在他的惱恨和怨憤中拖了好幾年的時間,後來還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所以……否則,他也不會這麽容易得手。

    “既然你想知道,那朕便不瞞你。”盡管要說的是嚴肅的事情,承衍帝還是曖昧地笑:“這可是看在卿是朕心上人的份上。”眨眨眼,狀似肯定地點頭。

    容顧道:“謝陛下。”承衍帝驚訝地挑眉,他似乎從他容卿的臉上,看到了“無奈”的神情?

    冰塊碎掉了?他瞪圓了眼。

    “陛下!”又是一聲唿喚,承衍帝卻沒聽到,他仔仔細細觀察他容卿清秀的臉龐,果然是——無奈!哎,為什麽心裏一陣感動激動振奮興奮酸澀甜蜜怎麽止也止不住?

    這是,這是越來越靠近朕了,是不是?

    自覺這幾天的努力收到了成效,承衍帝心緒激蕩,卻也還記得迴話:“那朕也不瞞你。”不需要隱瞞和保護,他的容卿分明是飛翔天際的雄鷹。

    看著他容卿認真的臉,承衍帝會心一笑,娓娓道來。

    承衍帝說得很詳細,隻除了上輩子的事情,那是他一輩子都不打算讓容顧知道的,因為他承受不起,至少現在是這樣。

    於是,從玉佩到係統,從攻略者到任務,所有能說出口的,他都說了,包括怎麽和顧三娘子周旋怎麽探尋係統的奧秘,雖然被他的容卿看著,頗有些臉熱。

    他將係統看成是幕後黑手控製攻略者的工具,就像南疆蠱蟲。

    初始時候容顧還極為吃驚,但片刻就鎮定下來,眼睛晶亮,那裏麵的,承衍帝無奈扶額,是戰意。果然如此,他也想到了,容顧是喜歡挑戰的,就像在北疆,她每戰向前,不僅僅是為了守護邊疆,也是因為……她喜歡罷。

    “陛下聽到的對話隻是一部分?”容顧一針見血。

    “確是如此。”最近一段時間他能聽到顧三娘子和客棧裏的淩楚楚的,卻沒聽到其他人的。

    昨日冒出來提供顧三娘子抄襲證據的那好幾撥人,他不確定其後隱藏著幾個攻略者,但,他從沒聽到她們和係統對話過。

    承衍帝目色幽深:“以顧三娘子為例,她在揚州得到的獎勵想來是與琴棋書畫相關,但朕一點也不知曉,朕猜測朕能聽到的,是她開始‘攻略’朕後的那一部分,而淩楚楚同此例。”

    總而言之,就是好感度超出“0”之後才能聽到,上天賜給他的“天賦”果然是有局限的。

    客棧裏的淩楚楚因為見過他一次好感度為“+5”,所以她每日熬藥他都聽得很清楚,隻是不太懂罷了。那是一些有奇奇怪怪能力的藥水:讓人說真話的藥、讓人愛上誰誰誰的藥、讓人變身成另外一個人的藥……雖不顯眼,但極難纏。

    雖然一開始極為震驚,但聽著聽著也習慣了,他還會幸災樂禍,因為那姑娘貌似天賦不好,成功的時候極少,炸掉的砂鍋能堆滿倉房了……

    不過……

    承衍帝說:“淩楚楚的身份有問題。她的眼睛混著碧色,不像中原人。”這是喬安探到的。

    淩楚楚有能看穿人所在的法寶,喬安也費了不少力氣,不知道那法寶的原理,他隻能極盡掩飾確保萬無一失。他雇傭無數的平民若無其事地進出客棧,又派了懶洋洋的乞丐們蹲守,還有江洋大盜殺手們的試探……總之絕不能暴露自己。

    事實證明,淩楚楚能看清人所在的方位,易了容的也能認出來,卻看不出那個人具體的身份行業。

    她的武力強得驚人,功法也很邪門,人們看不清她是怎樣殺人的,隻知道她神神叨叨念著什麽,但好似是初學,總會有使不出的時候……除此之外,身法速度倒都差勁得很。這是用無數任命堆出來的結論。

    “她的眼睛是碧色的。”又重複一遍,承衍帝看向容顧,若有所指。

    碧色?容顧神色複雜地看向北方。北疆,那裏是曆代鎮北侯駐守的地方,而他們的敵人,整個大晉朝的敵人,眼睛就是碧色的。

    “這不是她本來的身體,但這副軀殼是個大麻煩。”容顧道。她已經不會為借屍還魂這種事情感到驚訝了。

    “愛卿,所言極是。”

    “陛下,如果完不成任務將會如何?”幹脆地問。

    承衍帝暗道果然是心有靈犀:“上位者,有獎即有懲。幕後之人不會養廢人閑人。”

    “能不能策反?”

    “朕猜

    測有不甘驅使的人,有機會自可一試。”

    “陛下萬不可輕信。”

    “那是自然。”敢反抗“係統”的,要麽是愣頭青,要麽主意正,和愣頭青結盟就是找死,和主意正的人結盟……那就要看那人的心性了。

    他無比確定那些人都沒把這個世界的人當人看。

    容顧點頭會意。她問:“陛下,那玉佩……”

    “想來有些來曆,下次朕嚐試一下離了那玉佩朕還能不能聽到他們說話。”

    “陛下是想立顧三娘子當靶子?”

    “是有這個意思。”

    “陛下如何待那些‘攻略者’?”

    “用。用過之後——”淡淡地道:“殺。”

    “陛下對幕後之人,有無計劃?”

    “並無。”確實沒有,所以還不能幹脆地殺,要殺得讓人看不出來是他做的手腳,否則,被幕後人知道他的異處,就很危險了。

    這些東西他反反複複思索了許久,也沒其他好說的了。看著容顧仔細思考的樣子,承衍帝壞心又起,湊過去可憐巴巴地道:“容卿?”

    “陛下?”

    繼續可憐巴巴:“卿瞧朕是多麽的辛苦,那麽多人打朕的主意,朕應付不來啊,朕出事倒沒什麽,但朕還沒子嗣,到時候大晉的江山社稷該如何是好啊,容卿……”

    “陛下想如何?”讓承衍帝泄氣的冷聲。

    “卿做朕的皇後吧。”你想來也不放心,那就做朕的皇後吧……吧……吧……朕讓你管著。

    “陛下燒糊塗了?您的皇後該是個女人。”依舊冷清淡定。

    “朕,朕,你明明就——”你明明就是女人!!!

    被打斷。“陛下,臣突然想起一件要事。”極為嚴肅,不似作偽。

    承衍帝的話憋在嘴裏,但也知道容顧不是隨便說說的人:“何事。”

    “陛下,您說淩楚楚是何等樣人?”容顧臉色很差,差到承衍帝以為她的傷勢出了問題。

    淩楚楚是何等樣人,何等樣人……承衍帝想到什麽猛地一頓,不敢置信地看向容顧,容顧見到,把頭一點。

    該死!

    淩楚楚極為心狠手辣。心狠手辣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還有極強的武力還肆無忌憚。

    肆無忌憚!

    承衍帝猛地起身,高聲唿喚喬安。是他

    失算了,這群人跟本不按常理行事,不能用常人的想法揣測,隻要查不到頭上,他們什麽事情都敢做,而他聽容顧的勸告同意在京城小範圍選秀,消息,已經放出去整整兩天了……

    “陛下!陛下不好了,京中二十三家大臣之女離奇暴斃死因不明,陛下!平民小戶之女死者百二十人陛下!外麵都在傳您刑克妻妾啊陛下!”

    砰——!承衍帝心頭火起,一掌拍碎了幾案。果真是肆無忌憚,這麽屠戮他的子民!

    “陛下!”容顧大驚,不管不顧抓起他的手。

    “陛下恕罪。”容顧拖著他坐到床邊包紮,承衍帝由著她動作,她動作輕柔但迅速,想來是自己包紮傷口次數多了。

    承衍帝繼續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無妨,朕沒事,這也,不全是壞事。”刑克妻妾的名聲能嚇退許多真真正正的大晉子民,都這樣還湊上來的,幾乎肯定是攻略者了。何況……仔細盯著容顧嚴肅認真的側臉,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神專注火熱。

    容顧手一僵,蹙眉,然後低頭繼續手中的動作,包紮完畢,半晌方道:“陛下,竟不是玩笑?”

    “自然,不是。”

    “陛下,臣是男子,您……”準備長篇大論。

    “不用說了,朕懂。”他已經不想搭理她了,他很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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