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隻剩下了快要燃盡的火堆,原本輪流守夜的小廝與周元梧卻不見了蹤影。


    偏偏房門像是被人從外鎖住了,怎麽也推不開。


    強烈的恐慌感襲上雲禾心頭,她迅速轉過身來:“可能出事了,快,看看窗戶能不能出去。”


    蘇月影第一個反應過來,迅速跑到窗前查看:“不行,這些窗都用木條封住了。”


    “封住?”雲禾瞥了一眼被釘得橫七豎八的木條,心底漸涼:“看來這些人早有預謀……”


    “哪些人?”白芍緊張地問起。


    雲禾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很快就會現身了。”


    窗外的風透過縫隙刮進來,讓屋中那堆火搖晃不止,屋中的三人下意識尋找著趁手的防身工具,可除了一些樹枝木棍外,別無所獲。


    蘇月影默不作聲,仔細檢查著門窗,想找到出去的辦法,而白芍害怕地靠近了雲禾,身體輕微發抖起來。


    雲禾閉著眼睛,仔細迴憶起這一路來的情景。


    先是行駛途中,車軲轆壞掉,然後被迫停下後,不遠處出現的荒院……想想暴雨應該隻是湊巧,因為這是人所不能控製的。


    自己的仇家倒也不少,周姨娘、趙氏、趙雲舒等人。每一個都將自己恨得咬牙切齒,隻不過,這些深宅婦人很難將手伸得如此之長的。


    所以設下陷阱的人,隻會是……


    那個念頭剛剛閃過,門外就響起了馬匹嘶吼與嘈雜的人聲:“快,將人綁出來!”


    沒多久,房門被砰的一聲踢開,門外,站了一個短打斜襟,背著長刀的強壯男人,他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而他身後,如此打扮的還有許多……


    這一瞬間,雲禾剛剛的想法得到了驗證,他們是橫行山林的土匪,行路人最怕遇到的危險人物。


    白芍嚇得發顫,仍然死死站在雲禾麵前:“不許過來……”


    蘇月影默默地走上前,伸手想攔住他們:“你們想做什麽?”


    可惜,她們的反應,在這群土匪眼中如同不起眼的螞蟻在掙紮,他們狂笑了兩聲就要來綁人。


    雲禾大聲嗬斥道:“住手,離遠一些,我們自己會出去。”


    門外那位高個子刀疤男明顯是其中的頭兒,他揮了揮手示意:“不過是些女流之輩,不屑用那些捆綁家夥,自己出來也行。”


    雲禾小聲地叮囑白芍,讓她把值錢的全部帶上……攏共湊在一起,就是幾百兩碎銀子,加一些首飾。


    出去之後才發現小廝和馬車夫已經被五花八綁地綁在了一旁,嘴裏還被破布堵著,壓根說不出一個字來。


    但令人不解的是,卻沒看見周元梧的身影,屬實奇怪了些。


    出去之後,雲禾示意白芍將那些東西放在地上:“這是我們所有值錢的東西,請好漢拿了走人,我們對外不會透露一個字。”


    刀疤男讓人撿起那些,低頭拎起來看了看:“嗬嗬,這位夫人倒是爽快,沒得那些磨磨唧唧的哭鬧。隻不過這點東西,打發叫花子呢?”


    雲禾心裏一涼,知道遇到貪婪的了,她馬上說:“我們手頭隻有這些,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寫張字據,你拿著這個去錢莊,就能取到銀子,可好?”


    “開什麽玩笑,我前腳去,你後腳派人堵著,當我傻?”刀疤男揮了揮手:“上,把這些人帶走,再讓人帶信去她們家裏要銀子。”


    雲禾往後退了一步,升起絕望之意。


    大周國雖民風開放,可終究是男尊女卑之地,如果被賊人擄走,就算毫發無損,別人也定是把你想象成受辱之婦,到時別說自己,就是白芍蘇月影也無法護住。


    她攥住袖籠那截端頭尖銳的木棍,心裏與那些土匪的彎刀對比了一下,默默地鬆開了。


    這玩意能有啥用?別說刺別人了,就是戳自己也戳不死。


    眼看著這群人越來越逼近,就要用繩子捆了她們時,院外忽然傳來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而且聽起來,明顯是往這個方向而來。


    院門外的一個土匪叫了起來:“不好了,頭,來了一列官兵!”


    “什麽?”刀疤男慌了一瞬:“怎麽可能?”


    他們慌了陣腳,起初想從院門逃出去,但馬蹄聲已經逼近了,刀疤男猛地拽過雲禾,手裏的彎刀嘩地一下比劃了上去:“要想活命,就別叫喚!”


    冰冷的刀鋒距離雲禾的脖頸極近,近到稍微一動,就感覺到了切割的疼痛,甚至還能聞到隱約的血腥味。


    雲禾心底漸寒,正想著自己今天是不是要死在這裏時。房頂忽地傳來一聲響。


    刀疤男下意識往上看時,一道白色的人影飛馳而來,一腳踢飛了那柄彎刀!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雲禾就被推至一旁,再一看,院中的官兵與土匪已經激戰了起來!


    “少夫人,你沒事吧,嚇死我了。”白芍衝了上來,抓住雲禾仔細檢查起來。


    雲禾搖了搖頭,盯著場上那白衣人……他動作實在太快,快到連臉都看不清晰,隻覺得移動時,麵上銀光閃爍,像是戴了麵具的緣故。


    他的武功強到極致,幾個來迴,刀疤男節節敗退。而其餘土匪雖說勇猛,也被那麽多官兵逼得全無反抗之力。


    “是他……”雲禾望著那人。


    白芍揉著眼睛看了半天:“誰呀?”


    “顧少將軍。”雲禾壓低了聲音。


    白芍驚訝了一聲:“原來是少夫人的竹馬啊……”


    確實是顧連辭,雲禾對他那張麵具的印象極為深刻,那麵具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整個大周國,也隻有顧將軍父子有著與之匹配的氣勢。


    很快院中的混亂就消停下來,大部分土匪被生擒住了,地上還躺了十幾個受了傷動彈不了的。


    當然也有一些跑掉了,一些官兵已經追了出去。另外在院中善後,將那些人全都捆了扔在馬匹上。


    院中的白衣男停了下來,慵懶地提著手中仍在滴血的劍,側目望著廊前的雲禾。明明是劍眉星目的俊美模樣,但那眼神卻冷漠得很。


    雲禾也不怵他,上前兩步行了個禮:“多謝顧少將軍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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