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舒一路強忍著,迴家後就大哭了一聲,連晚膳都未用。


    趙氏看嬤嬤勸了幾迴都無功而返後,也生起一肚子怨氣:“不吃就不吃吧,餓死她算了!”


    趙氏也無語得很,原想今天去好好打打那不孝女的臉,誰知人家有喬老太太和賢妃撐腰,倒還當眾羞辱起她們來了!


    可真是可氣可恨。偏偏自己這寵著養大的大女兒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談吐氣度愣是輸了一大截,惹得大家看盡了笑話。


    還有趙家藏了許久的嫡庶一事,也在賢妃和那喬老太太的質問下暴露了個徹底。


    這下子,真真是淪為了整個臨安城的笑柄了!


    趙氏很氣,也是想好好訓一下趙雲舒的,可誰料她倒先發起脾氣來了,又是摔碗又是罵人的,跟那瘋子似的。


    終究是自己慣壞了她。趙氏撫著自己起伏不平的胸口,眉心緊緊皺了起來。


    她緩了好一陣,才發現天已黑了,趙大人卻還沒迴來,馬上喚了身旁的嬤嬤去打聽。


    過了好一會兒嬤嬤迴來了:“夫人,小廝去打聽了,說是趙大人今日被留在同僚那裏喝酒了,要晚些才能迴。”


    “罷了,大人也是,怎麽不知會一聲呢。”趙氏無語地說了句。


    她想了想又說:“對了,你再去看看大小姐,看她好些了麽……算了,我再去一趟吧。”


    趙氏終究還是心軟了,趙雲舒是她養在身邊一手帶大的,再是犯錯,也是心疼的。


    她走到趙雲舒的院裏,剛剛靠近房門,就聽見她在裏麵吼了起來:“都給我滾,不準進來!再進來就把你們發賣出去。”


    趙氏搖了搖頭,推開了門:“是要把我這個當母親的也發賣出去?”


    趙雲舒從榻上抬起頭來,懸懸欲泣地望著趙氏,好一會兒才坐了起來:“母親,女兒好委屈啊。”


    “委屈?”趙氏哼了一聲:“既是覺得委屈,就把這口氣咽下去,多長點心眼多努力一番,讓別人瞧瞧你的厲害去。”


    趙雲舒撇嘴:“可是她們都說那趙雲禾好,還不是因為侯府的衣料首飾更好。”


    “沒出息!”趙氏恨鐵不成鋼:“那些人恭維的不是她趙雲禾,而是她背後的喬家!她就是仗著喬老太太和賢妃的勢。你若是長臉些,人家也會如此恭維你。”


    “她那狐媚子能討她們喜歡,定是用盡了手段。”趙雲舒啞然:“我有什麽辦法?我如今還不好說,夫君雖然能高中,可也不是現在……”


    “這才哪兒到哪兒?”趙氏更無語:“如今秋試都未進行,高中個什麽!”


    “母親,你自是不懂。”趙雲舒抹了抹眼淚:“以後還有得瞧呢,以安自有一番大成就,咱們的好日子在後頭!”


    趙氏歎了口氣,心想她雖是狂妄,但有這狂妄勁兒也比哭哭啼啼的發脾氣強,由得她去吧。


    “你也收起那些心思吧,先吃些粥,別把自己餓死了,那就啥也撈不著了。”趙氏瞪她一眼。


    趙雲舒嗯了一聲低下頭:“我就是難受,想著臨安城的人都會笑話我是個庶女,再想到那該死的範家和那春杏,我就一肚子火。”


    趙氏皺起眉來:“已經這樣了,還能如何?以後總能翻身。範家麽,左右是些不入流的村婦,不值一提,以後不愁沒法子對付。至於那春杏……”


    她望了一眼雙眼哭得紅腫的趙雲舒:“春杏的事你不必擔憂,我自是會為你出這口惡氣,她可是要在那姑子廟待三月呢,裏麵又苦又累,怕是熬不出來的。”


    趙雲舒眼睛一亮:“母親,你是說,她會死在裏……”


    “噓……”趙氏示意她閉嘴:“有些話,裝在心裏就是了,不要對外人道。”


    “女兒曉得哩,母親又不是外人。母親自是最疼我的。”


    趙氏讓人重新送了吃食來,看著她吃了一碗粥後,心裏稍微鬆快了些:“今日喬家那事,倒是有些奇怪……”


    趙雲舒含著一口粥,說話含含糊糊:“什麽奇怪?”


    “你那二妹運氣當真好得很,出了那麽大的事,愣是那麽快弄來了大夫,又用那苦肉計讓方氏軟了態度。”


    趙雲舒哼了一聲:“瞎貓撞見死耗子罷了。”


    “可奇怪的是,這事確實像意外,可怎麽能有這種意外?身為執掌中饋的當家主母,宴席上賓客有何忌諱一定是事先知曉的,可那趙雲禾卻像是一點不知道的樣子。”


    趙雲舒放下碗:“當然啊,趙家執掌中饋可是那周姨娘哎,她不知道也正常……咦,不對,今日管宴席怎麽會變成了趙雲禾的?”


    這倒提醒了趙氏,她腦子一轉,馬上想到了一種可能:“會不會是周姨娘下的計?今日都沒瞧見她。”


    趙雲舒聽後哈哈大笑:“對對對,定是那賤……那周姨娘,趙雲禾跑得了一次,跑不了第二次的,那女人滿腹心計可陰險了,趙雲禾那腦子玩不過她的。”


    趙氏鬆了一口氣:“以後也有得熱鬧瞧了。”


    她安撫了趙雲舒幾句,看她睡下後迴了自己院子,對身旁的老嬤嬤說:“明日就派幾個人去那姑子廟,好好收拾那狐媚子。”


    此時……城西雁山的姑子廟裏,春杏正蜷縮著身子睡在通鋪的角落裏,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酸臭味和此起彼伏的唿嚕聲,讓人透不過氣來。


    春杏想翻個身,可是旁側的胖女人把被子壓得死死的,根本無法挪動,春杏在黑暗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感覺後背屁股上的傷口又痛了幾分。


    這姑子廟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半月之前被範以安送來時,他望著傷痕累累的自己隻說了一句話:“我隻能做這些了,趙家我們得罪不起,我暫且隻能保你一命。等我秋試歸來,自會接你出來。”


    春杏無話可說,路是自己選的,結局也這樣了,再多說也無用。


    趙雲舒流產,確實是她故意所為。


    她在範家遭受折磨的那段日子裏,恨趙雲舒恨到了極點,每一天都盼著她去死,可一直沒尋著機會。


    所以當範以安把那個惡臭肥胖的書院副院長帶迴來時,她知道好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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