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村,大隊長家院內外,喧囂聲此起彼伏。


    院子外,圍觀的村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甚至有人麵紅耳赤地爭論著。


    “我才不信呢,高來娣瘦得跟個黑猴子似的,有啥可看的?”


    “這有啥不能的,就算是黑猴子,她也是個女的啊......”


    “嘖嘖嘖,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同誌都被他看光了......”


    “上次咱們幾個在河裏洗澡,聽到草叢有聲響,該不會就是王大軍在偷看吧?”


    院子裏,田主任表情嚴肅,對王大軍步步緊逼,王大軍則急得滿頭大汗,卻又百口莫辯。


    高來娣低著頭,小聲抽泣著,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高吉祥一臉得意,已經開始幻想讓新女婿帶他下館子的情景了。


    馬大花偷偷揉了揉屁-股,心裏盤算著王家娶來娣至少得給兩百塊彩禮,還要賠她五十塊醫藥費!


    高建設皺著眉頭,想幫王大軍,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老實氣得直哆嗦,卻也無計可施,隻能拉著王大軍小聲說:


    “老大,現在咱們根本說不清楚,如果高家不鬆口,告你耍流氓,你可能就得蹲笆籬子了!


    不然,你就娶了高來娣吧!”


    王大軍瞪大了眼睛,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不行啊,爹,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張翠花迅速思考著,鄰村有個當兵的小夥迴家探親時救了個落水的姑娘,後來卻被逼著娶了那姑娘!


    人家明明是做了好事,結果卻這樣,何況自家老大這“偷看洗澡”的壞事呢!


    不管老大有沒有心上人,現在都必須得娶高來娣!


    張翠花剛要開口說出自己的決定。


    這時,王思明突然對高來娣大喝一聲:“高來娣!你在說謊!!!”


    院子內外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王思明和高來娣。


    高來娣耳邊猶如驚雷炸響,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思明哥,我知道,你們家看不上我,不想娶我,可...我說的都是真的。”


    高來娣像受驚的鵪鶉一樣縮著肩膀,不敢抬頭。


    王思明緩緩走到高來娣麵前,心裏卻十分焦急,這個高來娣一直低著頭,他怎麽用眼神催眠啊?


    “高來娣,你其實是在冤枉王大軍,對不對?”


    “嗚嗚......沒有,我真的沒有......”高來娣低著的頭,搖來搖去。


    王思明:“......”你特麽倒是抬頭看看我這個帥哥啊!


    “夠了!王思明,你這是在逼來娣改口嗎?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混蛋!”田主任冷冷地看著王思明。


    高建設拉了一下田玉芬,“田主任,人家有疑慮想問清楚,這也情有可原!


    如果高來娣說的是事實,也不可能因為他的質問就輕易改變!”


    田主任默默閉上了嘴。


    王思明頓了頓,他小心翼翼地放柔了聲音,嚐試著在聲音中運用催眠的意念,緩緩說道:


    “來娣,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幾個孩子在山腳下玩,二狗子被蛇咬了,我們都嚇得隻知道哭。


    當時正在挖野菜的你,聽到哭聲立刻跑了過來,一把抱起二狗子的腿,就幫他把“毒血”給吸了出來......


    雖然,後來我們知道那條蛇沒毒,但當時小小的你,真的是奮不顧身地救了二狗子。”


    高來娣隻覺得王思明的聲音如春風般拂來,將她帶迴了小時候的場景。


    她想起了那件事,後來那幾個孩子還來找她玩。


    可惜,她有幹不完的活兒,隻能一次次拒絕他們,後來,他們就再也不來了......


    高來娣沉浸在迴憶中,漸漸停止了哭泣。


    王思明見狀,繼續緩緩說道:“還有一次,有個老奶奶來咱們村要飯。


    當時你隻有半個窩窩頭,那是你一天的口糧,可你卻毫不猶豫地給了老奶奶。


    我問你餓不餓,你搖搖頭說不餓,結果後來你卻餓暈了......”


    在王思明輕柔地敘述中,高來娣仿佛又迴到了那個時候。


    當時老奶奶心疼又慈愛地看著她,怎麽都不肯要她的窩窩頭,她放下窩窩頭就跑了。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用疼愛的目光看著她,她在夢裏無數次懷念那道目光......


    高來娣緩緩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王思明。


    她終於抬頭了,就是現在!


    王思明立刻鎖定高來娣的雙眼,眼神溫柔如水,望進高來娣的眼睛深處,語氣更加柔和,緩緩說道:


    “來娣,你從小就是個善良熱心的好姑娘,你忍心讓王大軍這樣的好人被冤枉嗎?


    以後,王大軍將再也抬不起頭。


    無論他走到哪裏,別人都會朝他吐口水,再罵上一句,偷看女人洗澡的混蛋!


    這樣的他,你嫁過去,能幸福嗎?”


    高來娣看著王思明的眼睛,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暖流之中,心靈上的塵垢被緩緩衝走。


    她聽著王思明的話,心裏想著,是啊,以後大軍哥都要被人看不起,他又怎麽可能對自己好呢?


    王思明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繼續盯著高來娣說道:


    “來娣,你是個好姑娘,我相信你冤枉王大軍是有苦衷的。


    你說說,王大軍真的偷看你洗澡了嗎?他真的是這樣一個讓人不齒的混蛋嗎?”


    高來娣感覺自己的精神一片迷茫,但她的內心卻在心虛的哭泣。


    她太壞了,她故意冤枉大軍哥,她本來也不想這樣的!


    高來娣突然捂住自己的腦袋,扯著嗓子大喊道:“沒有!大軍哥沒偷看我洗澡!是我故意陷害他的!”


    院子內外的眾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王思明暗暗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來娣,王大軍的紐扣怎麽會在你手裏?”


    高來娣的身體微微發抖,她慢吞吞地迴答道:


    “大前天晚上,我不小心聽到爹和娘要把我嫁給五十歲的老男人換彩禮,就哭著跑到河邊。


    正好看到大軍哥在河裏洗澡,我躲在河邊草叢裏,等大軍哥走了,我就在他換衣服的地方撿到了這顆紐扣!


    後來,我就想利用這顆紐扣陷害他。”


    “哦,那你想怎麽陷害王大軍?”王思明趕緊接著問道。


    “前天晚上我又去了大軍哥洗澡的河邊,本來打算自己洗澡,讓大軍哥看到。


    大軍哥人老實,肯定會對我負責的。


    可是,家裏的活兒實在太多了,等我過去的時候,大軍哥已經洗完澡要走了。


    於是,我打算昨天再實施計劃,可昨天卻下起了暴雨......


    今早,我偷聽到爹要把我跟老男人的親事定下來了,我就慌了,我不想嫁給五十歲的老男人!


    嗚嗚嗚......


    我就跟爹娘說我洗澡時被大軍哥偷看了......


    他們果然認為大軍哥在國營飯店工作,以後對家裏更有利,就急忙拽著我找上了門......


    嗚嗚嗚......我不想嫁給五十歲的老男人......”


    高來娣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院子內外的眾人聽了,無不唏噓不已。


    “臭丫頭,你敢耍我!”高吉祥一腳朝高來娣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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