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院門口,高大的楊樹下,一位身著綠色製服的郵遞員靜靜等候著。


    他身旁的自行車把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綠色郵包,上麵“人民郵政”幾個字格外醒目。


    顧正旭一路小跑過來,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同誌,辛苦了。“


    郵遞員微笑迴應:“不辛苦,為人民服務。這是你的信,請拿好。”


    顧正旭小心翼翼地接過信,看到信封上“柳夢”的寄信人署名,心中一陣歡喜,這是姨媽寄來的信。


    送走郵遞員後,顧正旭迫不及待地迴到自己的房間。


    此時房間隻有他一人,林野在王老實家搭夥後,平常除了晚上迴來睡個覺,很少在知青院待著。


    看到姨媽隻給自己寄了信,顧正旭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得意。


    拆開信封,把信口朝炕上一抖,幾張紙幣、糧票和折疊好的信紙掉了出來。


    他先整理錢票,仔細一數,姨媽給他寄了十五塊錢和十斤全國糧票。


    “我就知道,姨媽最疼我了!”


    顧正旭笑著把錢票仔細藏進箱子,然後展開信紙看起來。


    前兩張信紙滿是姨媽關切的話語,可看到最後一張時,他的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


    “小旭,姨媽知道你此刻心煩意亂,當年的事錯綜複雜,很難一下子解釋明白。


    不過你得清楚,王老實對你的好是發自肺腑的。


    你不必將他視作親人,但可安心接受王老實一家的關照,這對你而言是件好事。


    畢竟在鄉下,有他們一家的照顧,你的生活能順遂不少。


    另外,小旭,你一定要知道,無論如何,姨媽在這世上永遠是最疼你的人。


    你牢牢記住這一點就好,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有些事不必追根究底,日後你自會明白。


    祝好!”


    顧正旭心裏暗自嘀咕:姨媽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讓自己把王老實當親人,卻又讓自己接受王老實的關照?


    看來自己跟王老實應該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關係?


    他就說嘛,如果自己不是姨媽的親外甥,她又幹嘛這麽疼自己呢?


    爸媽常年忙碌不在家,爺爺奶奶也不喜歡他。


    從小到大,隻有姨媽最疼他!


    既然姨媽不讓深究,那他就不多想了。他把信收好,安心等著王老實晚上來送肉。


    王思明這邊已經和思源吃上了,不得不說,思源的手藝真的太差勁了。


    煮個掛麵而已,麵居然糊成了一片,打的荷包蛋也成了碎片蛋。


    但兩人還是吃的很香甜,畢竟這年代也不是誰家都能吃上白麵的。


    吃完飯,王思明拿了思源家的另一把備用鑰匙,約定好後天晚上來送貨,就溜溜達達地離開了。


    他一邊嘴裏哼著小曲兒,一邊在心裏嘀咕著,也不知道派出所開始審訊沒有?


    康山縣派出所,由於李誌國幾人一直不停跑廁所,所以直到現在才被提審。


    李誌國、猴子、麗麗三人被分別帶到三個審訊室。


    此時,李誌國虛弱地癱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臉色蒼白,渾身散發著惡臭。


    他不安地扭動著身體,緊張地環顧著屋子的周圍。


    這屋子不大,大概十幾平米,除了正中間他坐的這張桌椅外,周圍空蕩蕩的。


    四周灰白色的牆壁上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有正對著他的牆麵上,用醒目的紅色油漆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幾個大字。


    那字體剛勁有力,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咚”的一聲,屋門被猛地推開了,公安隊長和小趙大步走進來,坐在了桌子對麵。


    公安隊長眼神銳利,如兩把利劍般逼視向李誌國,嚴肅的聲音突然在屋內響起:


    “飛狐?你的真名是叫李誌國吧?”


    李誌國渾身一震,他每次行騙的名字都不一樣,但是,李誌國確實是他的真名。


    他本來不想搭理,可身體卻仿佛不受控製一般,微微點了點頭,嘴裏還“嗯”了一聲。


    公安隊長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緊緊盯著李誌國的臉,聲音沉穩有力:


    “李誌國,如今我們的國家和人民都在努力建設,而你們卻選擇了行騙這條錯誤的道路。


    現在,我希望你能認真反思自己的行為,如實交代你們的詐騙行徑。”


    李誌國微微垂下頭,沉默不語,頭上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不知道怎麽迴事,隻覺得對麵公安的聲音像一記記重錘砸在他的心上,讓他忍不住想要全部交代。


    公安隊長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緊鎖住李誌國。


    “你們這個騙子團夥,究竟有多少人參與?成員都有哪些?分工是怎樣的?都在哪裏行過騙?


    不要試圖隱瞞,我們已經掌握了相關的證據!”


    李誌國耷拉著腦袋,身體微微顫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道聲音,仿佛魔障一般不斷重複著:


    “交代,交代......”


    他覺得頭一陣陣發暈,心裏忍不住想要一吐為快。


    不行,不能說!他猛地一咬舌尖,血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緊咬著牙關,努力抵抗著內心想要交代的衝動。


    公共安隊長微微眯起眼睛,加重了語氣,“你的化妝技術確實高明,你是從哪學來的?還有誰會?


    你們背後還有沒有其他人?”


    這時,李誌國銬在手銬裏的雙手緊緊握成拳,腦海裏麵那道魔音越來越刺耳,“交代,交代......”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黑暗的旋渦中,無法自拔。


    公安隊長見李誌國不配合,也不著急,隻是靜靜地看著李誌國。


    沉默的壓力在狹小的審訊室裏不斷蔓延。


    李誌國臉上的汗不停流下來,他以前也想過萬一被抓怎麽辦,為此他早就做了準備,包括審訊時的應對。


    可此時此刻,他曾經準備好的話術和陷阱,似乎全都忘在了腦後,怎麽也想不起來。


    隻有腦海裏,似乎浮現出了一張惡魔的笑臉,讓他忍不住渾身發抖。


    公安隊長眉頭緊皺,突然“砰”地一聲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吼道:


    “你對王思明和鄺師傅的詐騙,具體經過是怎樣的?目的是什麽?


    李誌國,到了這裏就別再抱有什麽僥幸心理了,把你們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李誌國覺得那“砰”的一聲就仿佛一道訊號,他的腦中突然一片空白。


    然後他的嘴巴就不受控製,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樣,一直倒一直倒,把所有問題都給交代了!


    小趙手中的鋼筆不停地“唰唰唰”記錄著。


    公安隊長皺眉聽著,心裏卻有些疑惑,飛狐心理素質不可能這麽差吧?!


    自己剛才隻是熱身,還沒正式開始審訊呢,這家夥就開始交代了?


    不會是有詐吧!


    他心神一凜,眼神如鷹隼般死死盯著李誌國,聽得更加仔細了!


    這個審訊一直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小趙的本子記錄了幾十頁。


    李誌國交代的案件大大小小上百起,全部都是詐騙加偷竊,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並沒有對人民群眾造成人身傷害。


    直到審訊完畢,公安隊長點了點頭。


    小趙卻仿佛突然想起什麽,抬頭問道:“我記得你們好像說後麵對王思明還有其他安排?”


    “對!打斷雙手雙腿!”李誌國快速迴答。


    公安隊長和小趙立馬瞪大了眼睛,“說,為什麽?”


    “那人的要求!你們別問我那人是誰,我也不清楚!


    這是我師傅欠的一個人情,隻看暗號,幫她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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