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王思明瞪大了眼睛。


    “王大叔!”林野張大了嘴巴。


    “哎喲!!!我的腳!”王老實抱著一隻腳,單腿在原地蹦躂個不停!


    屋簷下,燕子窩裏的小燕子被這突如其來的痛唿聲嚇得“嗖”地縮迴腦袋,躲進了窩裏!


    王思明和林野愣了一下,旋即迅速衝到王老實跟前,趕忙扶著他到一旁的板凳上坐下,幫著脫下鞋,查看腳上的傷口。


    萬幸啊!斧頭掉下去的時候,不是刀刃朝著腳,不然王老實非得血濺當場不可!


    此刻,王老實坐在板凳上,疼得齜牙咧嘴,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王思明本想搞個惡作劇逗逗爹,哪成想爹反應這麽大,竟然被斧頭砸到了腳!幸好沒傷到骨頭!


    就在這時,張翠花風風火火地從屋裏衝了出來,大聲嚷嚷著:


    “你們幾個幹啥呢?我做個飯都不讓人消停!”


    隨後,她一眼瞧見一臉痛苦的王老實,頓時嚇了一跳,趕忙問道:“孩他爹,你這是咋了?”


    王老實這會兒心裏亂得很,根本沒聽見張翠花的問話,隻顧著機械地揉著腳。


    王思明縮了縮肩膀,一聲不吭地往後退了一步。


    張翠花的目光迅速從兩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林野身上,“小野,你說說咋迴事?”


    林野一聽張翠花問話,趕緊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地把剛才的情景講了一遍。


    王思明悄悄抬起眼,就見他娘那架勢,像極了即將爆發的霸王龍,心裏暗叫不好,立馬決定先發製人。


    他猛地扭頭看向王老實,“爹!你是不是真有啥事兒瞞著,不然反應咋這麽大!”


    張翠花的目光“唰”地轉向王老實。


    王老實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接著梗著脖子大聲吼道:“胡說八道!”


    這一嗓子把大家都震住了,畢竟王老實平常沉默寡言,沒啥大的情緒波動,這次看來是真被氣狠了。


    “那個,娘,村裏都在傳,說爹跟顧正旭他娘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顧正旭是爹的親兒子......”


    王思明摸摸鼻子,有點心虛地瞅著張翠花,把在村口聽到的關於爹的流言說了一遍。


    王老實聽完,滿臉委屈地看向張翠花,“孩他娘!事情究竟咋迴事你心裏清楚,你難道還不信我?”


    “哎呀,別擺這副怪樣子!”張翠花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嫌棄地瞟了王老實一眼,“我信!


    就你年輕時那模樣,柳燕妹子能瞧上你?!


    再說了,我對林野也不錯呢!難不成改天要傳我跟林野他爹有一段,林野是我親生的?!


    行了行了!三兒,別把村裏的流言蜚語當迴事兒!


    沒啥事了,你們趕緊收拾收拾進屋,準備吃飯!”


    張翠花說完又瞪了王思明一眼,心想這孩子咋越大越皮了!


    然後快步走出院門口,扯著嗓子高聲喊道:“王-小-妮,吃-飯-啦!”


    王思明尷尬地嗬嗬笑著,趕忙進屋,利落地擺好炕桌,跟林野一起把飯菜端上桌。


    王老實則坐在院子裏,嘴裏“嘶嘶“的往腳上塗著藥酒。


    等飯菜擺好,王小妮也滿頭大汗地登登登跑了迴來。


    “哇!三哥迴來了!”王小妮一看到王思明就樂開了花,低頭一瞧,果然桌上擺著豬肉燉粉條。


    大家歡快地夾著豬肉,可王思明卻隻是呆呆地往嘴裏扒拉著高粱米飯。


    剛才他被爹被斧頭砸到腳的情況給驚著了,沒顧得上細想。


    現在迴過神來,腦海裏不停地迴放著王老實聽到流言時的畫麵,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


    爹真就沒對不起娘?


    那為啥當時的神情那麽震驚、慌亂、心虛、擔憂?


    王思明的心裏像纏了一團亂麻,他實在不願意相信老實巴交的爹會做出對不起娘的事兒,可爹那一瞬間的表情又讓他不安。


    他重新上下打量了王老實一番,確實非常平凡,沒啥出眾的地方。


    但是,這也不能排除爹對不起娘的可能性?


    要不,動用催眠術問問爹?不行!他趕緊搖了搖頭,這怎麽行呢?


    自從學會催眠術,他一直都很謹慎,哪怕對陌生人,不到迫不得已都不會用。


    更何況是對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呢?


    他覺得在別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動用催眠術,那是對別人極大的不尊重!


    王思明心裏仿佛有兩個小人在吵架,一個說:“為了娘,必須這麽做,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另一個卻說:“你這樣做,太對不起爹了。”


    王思明夾起一筷子飯,卻遲遲送不到嘴裏,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這時,兩雙筷子同時伸進了他的碗裏。


    王思明左右一瞧,就見張翠花和王小妮分別給他夾了一塊大肥肉!


    王小妮在一旁直搖頭歎氣,心想三哥真是不長心,有好吃的還發呆,要是沒自己,他連塊肉都吃不上!


    張翠花則想著,三兒這孩子肯定在自責,孩他爹砸到腳的事兒哪能怪三兒呢?都怪他自己沒拿穩斧頭!


    王思明笑了笑,心裏的天平瞬間傾向了娘這邊。


    為了娘,他隻能對不起爹這一次了!


    他皺著眉頭,夾起肉放進嘴裏使勁兒地嚼著,下定了決心!


    知青院裏,顧正旭正跟其他知青們圍著一張大桌子吃飯。


    今天吃的又是高粱米飯加拌黃瓜,他吃的沒滋沒味的,心裏暗自嘀咕王老實這兩天都沒給他送點好吃的,有點後悔沒跟林野一起在王家吃飯。


    飯桌上,李曉霞一邊吃著飯,一邊偷偷瞄了顧正旭一眼又一眼。


    顧正旭有所察覺,心裏疑惑難道李知青又看上自己了?她不是跟馬知青好上了嗎?


    他直接迴望過去,溫和地問道:“李知青,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馬大宇也抬頭看了過來。


    “啊?!”李曉霞尷尬地笑了笑,最後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小聲說道:


    “顧知青,你知不知道現在村裏都在傳,你是王老實大叔的親兒子?”


    啥?其他知青眼睛“唰”地亮了起來,像探照燈似的齊齊看過來!


    “胡說!謠言!簡直荒謬!”顧正旭愣了一瞬,隨即心裏猛地竄起一股怒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真是太過分了,這些鄉下人傳啥不好,竟然傳自己是王老實這鄉下泥腿子生的!


    李曉霞被顧正旭嚇得一哆嗦,嘴裏囁嚅著:“我......我就是問問......”


    馬大宇皺了皺眉頭,“顧知青,你先別發火,李知青也是聽到謠言,不想讓你被蒙在鼓裏,沒有別的意思。”


    其他知青紛紛勸道:“是啊,顧知青,先別生氣,說不定是誤會呢。”


    “那些人就是瞎傳!”


    “對!這就是汙蔑!”


    那兩個跟顧正旭同一批下鄉的女知青氣憤地說道!


    顧正旭冷靜下來,趕忙說道:“李知青,我剛才不是衝你發火,對不起大家了,打擾你們吃飯了。”


    說完,他撂下筷子,決定等會兒就去找王老實,讓王老實趕緊把這事兒處理好!


    不然,他非得被這個謠言給惡心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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