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國營飯店裏的人不算多,三三兩兩的分散在大堂裏。


    鄰桌的工裝男人和小燕子,一個英俊,一個漂亮,格外引人注目。


    王思明悄悄地轉頭看過去,隻見小燕子坐在座位上,身體向前傾著,伸長了胳膊,手緊緊地按在工裝男人的本子上。


    工裝男人拽著本子的邊角,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看著小燕子,“史同誌,還請你高抬貴手,放開我的本子!”


    “你說話呀,這幾天為什麽躲著我?”小燕子歪著腦袋,嘴唇微微嘟起,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史同誌,我並沒有躲著你,我這幾天特別忙。”


    工裝男人用左手抓住小燕子按住本子的手,右手趕緊把本子抽了出來。


    小燕子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直直地盯著工裝男人的雙眼,低聲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媽今天逼我去相親了,她對我今天相看的對象特別滿意。”


    工裝男人停頓了一下,鬆開抓著小燕子的手。


    他把本子給合上,將鋼筆放進口袋裏,接著從桌上筷筒裏抽出一雙筷子遞給小燕子。


    “吃吧,你最喜歡的豬肉大蔥餡餃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到底怎麽想的啊?”小燕子一把拍開筷子,站起身就朝著門口跑去。


    工裝男人趕忙起身追了過去,兩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飯店裏。


    王思明睜大眼睛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手舉著筷子一動不動,完了,周小武沒戲了!


    他又轉頭看向鄰桌那盤動都沒動過的豬肉大蔥餡餃子,遺憾地搖了搖頭。


    吃完飯,王思明慢悠悠地朝機械廠走去,心裏嘀咕著,也不知道娘喜不喜歡他送的禮物?


    此時,高家村後山腳下,張翠花手腳麻利地把飯菜端上炕桌。


    自從家裏的老大、老二去公社後,每天的晚飯時間便推遲了一些。


    “哎呀媽呀,紅燒肉啊!”


    王二民一瞧,眼睛頓時亮了,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放進嘴裏,被燙得嘶嘶直吸氣,還是舍不得吐出來。


    張翠花也懶得說他了,端起碗,自己也趕緊夾了一塊。


    三兒不在家,沒人給她這個當娘的夾肉,她要是不先吃上一塊,恐怕到最後一口都撈不著。


    想著,她忍不住白了桌上正狼吞虎咽的幾個兒女一眼。


    “好好吃啊!我就知道三哥肯定會給我帶好吃的!”王小妮吃得滿嘴是油,一邊吃還一邊嘟囔著。


    王老實一邊咂著小酒,一邊滿足地嚼著紅燒肉,他看著兩個出息的兒子,心裏更美了。


    王大軍仔細地品味著紅燒肉,這紅燒肉和林師傅做的味道不一樣,但也特別好吃。


    想起林師傅,他不禁有些泄氣,自己去飯店工作十幾天了,一直在打雜,林師傅好像都沒正眼瞧過自己。


    唉!他腦袋也不靈光,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打動林師傅,讓他收下自己當徒弟呢?


    還有小福姑娘,他可不敢讓爹娘找人去說親,他打算先私下裏問問她的意思再說。


    可是都過去好幾天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人家姑娘表明心意!


    要是老三在家就好了,還能給自己出出主意。


    唉!王大軍覺得紅燒肉吃起來都不香了。


    “老大啊,花媒婆已經跟蘭家大閨女說好了,下周日去相親,聽到沒?”


    張翠花瞅著老大那樣子就來氣,不用說,國營飯店那姑娘肯定是沒戲,還是趕緊相看的好。


    “嗯,知道了。”王大軍怏怏地撂下了筷子。


    “老大啊,就聽你娘的吧!你看就咱家這條件,城裏姑娘咱攀不上。”王老實看著王大軍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就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呢!


    再說了,咱家馬上要蓋房子了,還是瓦房呢,也不算差吧!”王二民夾起溜肉段咬了一大口。


    “人家城裏人能願意來村裏住?”王老實白了王二民一眼。


    王二民撇了撇嘴,不再說話,還是吃肉要緊。


    王大軍沉默地坐在一邊,家裏人也不再管他,熱熱鬧鬧地把王思明帶迴來的肉菜一掃而光。


    吃完飯,張翠花去外屋地洗碗,父子幾個人去院子裏乘涼去了。


    王小妮趁裏屋沒人,使出吃奶的勁兒,掀開了炕上的箱子。


    她打算偷拿一塊糖果,卻被一個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哇,好漂亮啊!我知道這是紗巾,高知青戴過!”


    收拾好廚房的張翠花一進裏屋,就看到王小妮站在炕上,頭上蒙著一塊紅紅的紗巾。


    “王小妮!這紗巾從哪兒來的?”張翠花抄起笤帚疙瘩就朝她扔了過去。


    “啊!娘,我從咱家箱子裏拿的!”


    王小妮趕緊把紗巾從頭上拿下來,扔在炕上,跳下地,趿拉著鞋子就跑了。


    張翠花趕緊把紗巾拿起來,那是一塊大紅色的紗巾,上麵的五彩金線閃閃發光,燦爛得就跟天邊的晚霞似的。


    “娘,屋裏有我送給你的禮物......”張翠花迴想起三兒臨走時說的那句話。


    她還以為禮物是那個“工人階級有力量”的大搪瓷缸呢,沒想到......


    張翠花仔細擦了擦手,輕輕地在紗巾上撫摸著,真柔軟啊!


    她小心翼翼地把紗巾圍在脖子上,對著小鏡子仔細端詳著,鏡子裏的她紅光滿麵,滿臉笑容,仿佛年輕了好幾歲!


    這時,王思明已經迴到機械廠,他先把晾幹的衣服床單收了迴來,又端著盆去職工浴池洗了個澡。


    等迴到宿舍,把門插好,窗簾拉嚴實,他“嗖”地一下進了空間。


    他手上拿著娘給的菜籽,走進後院,望著那一片黑色的土地,他有點兒犯難。


    這沒有鐵鍬可咋整?用手刨坑?


    想了想,他又從係統背包裏取出了一個錘子。


    他拎起錘子照著黑土狠狠一砸,刹那間一些土就飛到了臉上,他抹了一把臉,低頭一瞧,地上出現了一個小坑。


    哇哈哈哈哈!這錘子還挺好用的嘛!


    王思明舉著錘子,“砰砰砰砰”地砸出了好幾排小坑,直到感覺胳膊酸了才停下來。


    他又出了空間,從宿舍裏拿了洗腳盆,迴到空間打了一盆水端到後院。


    他也不會種菜,反正打開一包菜籽,就往每個坑裏撒了一點兒,然後又給每個小坑裏澆了點水。


    唿!好累啊!也不知道這麽種能不能行?


    他剛想把剩下的菜籽重新包起來,手突然一抖,菜籽瞬間掉在了地上。


    他連忙蹲下身子,想要撿起來,卻一下子呆住了!


    隻見,那些菜籽接觸到土地後,瞬間便沉了下去,融入了泥土裏,再也看不見了。


    嗯?王思明臉上木木的,又打開一包菜籽,捏起一丟丟撒在地上,就見菜籽又瞬間融入了土地中。


    王思明:“......”


    原來隻要把種子撒在地上就可以了嗎?也不需要翻地、挖坑、澆水......?


    王思明站起身,看著自己忙活了半天,才種出來的那幾排歪歪扭扭的坑,心中有些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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