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還是第一次在宮裏過七夕,宮裏處處張燈結彩,十分喜慶熱鬧,宮人們換上新衣個個麵帶笑容,腳步輕快。


    兩人先去翠微宮見淑妃,也是不巧,淑妃去了貴妃那邊,南椒請她們進殿坐下,奉上茶點笑著道:“娘娘叮囑奴婢,兩位王妃到了就先歇歇腳。”


    明曦聞言笑著說道:“貴妃娘娘那邊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不然的話,怎麽這個時候請淑妃過去。


    南椒輕聲說道:“好像是坤德宮那邊選了幾個家世極好的姑娘,讓貴妃娘娘給晉王殿下選一個做王妃,貴妃娘娘一時拿不準,請了娘娘過去斟酌。”


    明曦笑,“這倒是喜事一件。”


    南椒看了端王妃一眼,嘴裏說這喜事,王妃眼裏卻沒喜意,她心裏輕歎一聲。


    晉王妃就算是再犯了錯,但是人剛死沒多久,就給晉王續弦,著實有些冷漠。


    隻是這些話可不是她們做奴婢的能說的,南椒看著端王妃柔聲說道:“王妃請喝茶,今日宮裏人多十分熱鬧,您可前往當心些。”


    明曦頷首,“有勞提醒。”


    南椒抿唇笑著退下。


    康王妃這才說道:“真是不知說什麽好,不隻是晉王大喜,其他府裏也都要添喜了。”


    皇後畢竟說了要給各位王爺挑側妃送進府呢。


    康王妃成親最晚,跟丈夫關係和睦,遇到這種事情就跟吃了蒼蠅一樣。


    偏偏又不能表達不滿,麵色能好才怪。


    明曦看著康王妃,也不知如何開口。


    這種事情,別人說一千句一萬句,落不到自己身上,也不能替別人大度。


    康王妃隨口這麽一說,也沒想著讓四嫂安慰她,又接著說道:“四嫂,你說今日會不會京城待嫁的閨秀都要進宮?”


    畢竟隻有晉王選王妃,其他都是側妃,側妃的人選門檻就低得多。


    “也不知東宮進不進人。”康王妃輕歎一聲。


    明曦想了想說道:“大概會。”


    皇後在人前一向表現得端莊大度,別的王爺都有側妃,怎麽能少了東宮?


    再說,東宮進人意味著皇後又要拉同盟,這樣的好機會她不會放過的。就是不知道哪家的閨秀被皇後看上,不知是福氣還是晦氣。


    明曦這一句大概會臉上的複雜神色,康王妃居然詭異地讀懂了她的意思,一時間麵色也詭異起來。


    她沉默半晌,這才幽幽開口,“四嫂,那今日可真是熱鬧了。”


    明曦點頭,“是啊,你可曾知道這才宮宴宴請的名單?”


    康王妃搖搖頭,“這種事情,我們大概是最沒資格知道的。”


    她這話說得坦然,沒有絲毫自卑之意。


    康王在宮裏的處境便是如此,即便是她不承認也是事實,何況在四嫂這裏,她也不用打腫臉充胖子。


    明曦看著康王妃,“我也不知。我想大概知道的人不多,若是宮裏娘娘知曉,咱們也該得了個消息,但是沒有。”


    康王妃多聰慧,瞬間明白了四嫂的意思,“皇後娘娘沒有放出名單,這是什麽意思?”


    明曦搖搖頭,“總歸不是什麽好意。”


    明曦的預感很準,淑妃迴來的時候臉色很是不好看,見到二人行禮,擺擺手,“都起來吧,坐下說話。”


    “母妃,您這是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明曦關切地問道。


    淑妃看著二人,最後眼神落在明曦身上,“貴妃被皇後叫去坤德宮看晉王妃人選名單,然後她看到了這次宮宴的單子。”


    明曦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母妃?”


    淑妃歎氣,“貴妃看到了定遠伯府的名字。”


    明曦:!


    她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我府上有幾個妹妹,但是夠年齡赴宴的隻有兩個。”


    一個是段徽柔,一個是段清音。


    段清音尚好,她隻是個庶女,即便是給王爺做側妃也有些不夠格。


    那就隻能是段徽柔了!


    康王妃也瞬間想通這裏的關鍵,臉色也瞬間極其難看,緊抿著唇,唿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前段日子薑良娣的事情才剛落下,現在又來?


    “這次七夕宮宴,全程都是皇後親手操辦。我之前也讓人暗中打探宴請名單,但是放出來的單子,與貴妃所說截然不同,看來皇後早有準備。”


    淑妃說到這裏麵色凝重,“而且,據說宮貼被宮人不小心遺漏幾家,今早才匆忙補送的。定遠伯府,怕是就在其中。”


    所以,皇後就是故意的,怕定遠伯府給明曦送信,明曦就能想出辦法阻止段徽柔進宮赴宴。


    事已至此,明曦知道現在阻攔也晚了,她的麵色變了又變,最後說道:“我知道了。”


    她很是頭疼,她一直想跟段徽柔劃清界限,與她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偏偏她這輩子走了不同的路,反倒是幾次三番牽連她受難。


    明曦心煩不已,她不想欠段徽柔的,她就想跟她斷得幹幹淨淨。


    可是,為什麽這麽難?


    淑妃看著明曦的神色,她知道兩姐妹之間的恩怨,她輕歎一聲,“明曦,同姓同根便是這樣,這次我會盡力保住她。”


    明曦起身對著淑妃躬身一禮,“給母妃添麻煩了。”


    “不過,你也要做好準備,皇後既然下定主意,隻怕我未必能攔住。”


    “兒媳知道,若真是阻攔不及,那也是我們兩姐妹的命。”明曦起身,“母妃,兒媳去內宮門去等著。”


    “去吧。”


    淑妃知道明曦是去等著段徽柔,想來是要叮囑提醒她。


    康王妃滿麵擔憂,但是沒跟上去,她若是去了,兩姐妹倒是不好說話。


    明曦出了翠微宮直奔二宮門,此時進宮的貴夫人們絡繹不絕,她站在隱秘處靜靜地望著。


    不知站了多久,遠遠地就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


    是大嫂肖氏與段徽柔。


    肖氏如今是定遠伯夫人,皇後宣召她自然要出麵。


    肖氏與段徽柔臉上帶著強顏歡笑,仔細看去,就能看到眼中的不安。


    “大嫂!”


    肖氏猛地抬起頭,見到明曦眼中一喜,忙拉著段徽柔快步過來,“大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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