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宸看著明曦這樣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才明白過來為何母妃一定要他留在這裏。


    是他疏忽了。


    他一個七尺男兒,哪裏知道後院女子間的事情,還是他沒經驗,倒是忽略了這些。


    淑妃眼角掃過兒子,心裏哼了一聲,臭小子,以後有你學的呢。


    淑妃沒有留他們小夫妻在宮裏用飯,帶著一摞的東西讓他們出了宮。


    自己則精心熟悉過了,帶著一早讓禦膳房準備的養身湯,朝著崇政殿而去。


    皇帝正在看折子,聽丁肇說淑妃求見,本不想見的,隨即又想到端王剛娶了媳婦,就讓淑妃進來了。


    “臣妾拜見陛下。”


    “淑妃啊,起來吧。”皇帝靠在椅背上,看著淑妃慢慢開口,“你怎麽來了?”


    淑妃提著食盒踏上玉階,伸手打開蓋子,笑著說道:“臣妾給陛下送碗湯來,也替沐宸媳婦謝陛下賞菜之恩。本來他們要親自來磕頭的,臣妾怕他們打擾陛下休息,就打發他們出宮了。”


    皇帝笑了笑,“愛妃想得周到。”


    淑妃將湯放在皇上麵前,笑著說道:“臣妾現在還記得,當年剛進宮時,陛下就愛喝這一口老鴨湯。”


    皇帝已經許久未喝了,聽淑妃這樣說,還真的端起碗喝了一口,他已經不太記得年輕時的老鴨湯是什麽味道。


    這些年宮裏的禦廚換了又換,味道也是改了又改。


    即便如此,皇帝還是很給淑妃麵子,“確實跟以前一樣。”


    淑妃跟皇帝說起家常,又言語俏皮地說起今日端王夫妻在坤德宮的事情,隻字不提眾人言語交鋒,隻說有趣的事情,倒是哄得皇帝眉開眼笑。


    如今皇上就愛看後妃和睦兄友弟恭妯娌和氣的場麵。


    說著說著,淑妃的話題就說到了穿衣裝扮上,“臣妾打眼一看,沐宸媳婦啊到底是在商戶家長大的,雖有些銀子,卻遠不能跟咱們京城的大族相比。


    看看太子妃,再看看晉王妃豫王妃,身上穿戴的哪一樣不是有來曆的,唯獨沐宸媳婦沒有。


    臣妾迴了翠微宮就找了些我舊年戴過的首飾給了她,總不好讓她以後出門少了底氣。隻是臣妾無能,也沒能存下多少東西罷了。”


    皇帝伸手點點淑妃,“難怪今日給朕送湯來,感情在這裏等著呢。”


    淑妃抿唇一笑,“沒辦法,臣妾年輕時也不太懂這些釵環鐲子,沒能攢下多少家當,隻好來跟陛下哭窮了。


    陛下,不怕您笑話,明曦底子薄,又是在商戶家長大的,比起別人可不是少一點底蘊,她那是一點也沒有。


    臣妾能怎麽辦呢?臣妾一輩子依靠著陛下,如今思來想去還是得來求您。陛下是沒見,今日午宴您賞了沐宸媳婦,那眼睛紅的啊,這孩子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今日陛下給她的榮耀。”


    皇帝聽著淑妃的話,先是笑了笑,隨即又慢慢地說道:“老四媳婦自己是個能幹的,倒也不用在乎那些身外物。”


    淑妃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沉,麵上卻是無奈一笑,“陛下說的是,隻是大家聚在一起難免要比一比的。不過陛下說的對,打鐵還需自身硬,是臣妾多思多慮了。


    臣妾也隻是擔心明曦這孩子被人瞧不起,心裏受委屈罷了,不過有皇上這句話,臣妾就不怕了。”


    皇帝看著淑妃,見她神色舒緩,眉眼含笑,目光清正,並未因自己一句話而生怨,也並未繼續勸說讓自己為難。


    這輩子,淑妃總是這樣善解人意。


    罷了。


    皇帝看著淑妃歎口氣,“朕總不能辜負了愛妃這一碗湯。”說著就把丁肇叫來,“去開朕的私庫,將那一套翡翠琉璃釵賞給淑妃。”


    皇帝不好將首飾賞給兒媳婦,給了淑妃,淑妃再給老四媳婦就名正言順了。


    淑妃一愣,那套翡翠琉璃釵她是知道的,早些年番邦進貢的,皇帝一直壓在庫裏,沒想到今日竟然拿出來了。


    “多謝陛下。”淑妃可不客氣,到手的才是自己的,難道她還能拱手給別人?


    再說這是給明曦的,更不能讓。


    “這迴滿意了?”


    淑妃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微微側眸低聲說道:“您非要臣妾迴一句話,自然是不好意思的。臣妾一把年紀了,還要來跟陛下討賞,我年輕時都沒這樣做過。”


    這樣一說,皇帝一想好像是這樣的,又把即將出門的丁肇叫住,“將那一套金玉簪也給淑妃送去。”


    淑妃沒想到一句話又得了一套,立刻看向皇上,神色間帶著幾分局促,“陛下,臣妾可沒跟您要賞的意思。”


    皇帝拍拍淑妃的手,“朕還不知道你的性子?說起來這些年也就是你不愛跟朕張口,難得開一次口,總不能過過你的手就沒了。”


    淑妃立刻眉開眼笑,一臉感動,“有陛下這句話,再珍貴的首飾也抵不過。您待臣妾這份心意,才是臣妾最珍愛的。”


    皇帝略有些心虛,拍了拍淑妃的手沒再說什麽。


    淑妃十分細致周到地服侍皇帝喝了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十分自覺地告退了。


    等出了崇政殿的門,丁肇已經在等著了,將兩套匣子送上。


    “有勞丁總管。”淑妃讓身邊人接過去,又看著丁肇笑,“上迴聽沐宸說丁總管舊疾犯了,如今可好些了?”


    丁肇沒想到端王還會跟淑妃說這些,忙躬身說道:“勞娘娘惦記,多虧了王爺的藥膏,如今已經大好了。”


    “那就好。”淑妃不好在這裏跟丁肇多言,對他輕輕頷首抬腳離開。


    淑妃走了後,丁肇慢慢直起腰,如今四妃裏,在陛下麵前還有這等臉麵的,就隻有淑妃娘娘了。


    淑妃迴了翠微宮,就讓胡嬤嬤帶著東西親自送去了端王府。


    而崇政殿這邊的動靜也傳到了坤德宮那邊,丁肇開皇上的私庫,可不是小動靜,怎麽會不引人注目。


    皇後知道後怒極而笑,“好一個淑妃!”


    盧嬤嬤憂心忡忡,滿麵擔憂的說道:“娘娘,如今淑妃是越發的張狂了,您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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