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閻的這個舉動沒有任何故作姿態或矯情的意思,是完全自然的由心而發。因為在席閻眼裏,沈瞳一直都是纖細脆弱需要妥善安放好好保護的存在,哪怕他們第一次見麵時,沈瞳曾以威武的形象幫他趕走了一大圈少年。

    席閻身為半獸人,本就比正常人還要強悍數倍,身體堅硬到尋常的刀箭都不能輕易刺破,一個巴掌根本不算什麽。若是能讓沈瞳消氣,再打多少個他都沒有意見。更何況沈瞳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寶寶,席閻很擔心他會出現什麽閃失,擔心到就算把人含在嘴裏也照樣不安。

    沈瞳一言不發的把手抽了迴來,有些沙啞地開口,“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語氣平到好像多一點情緒都是對對方的施舍。

    席閻停滯了差不多一分多鍾沒有動,然後如遲鈍的木偶般慢慢垂下頭來。身上充滿了說不出的落寞氣息,甚至讓沈瞳差點想要心軟。繼而就像是按著沈瞳所‘命令’的那樣一步步朝後退,一直退到門邊才停下來。

    沈瞳本以為席閻會就這樣離開,淡淡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卻沒想到對方做了一個讓他異常震驚的舉止,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範圍之外。

    ——席閻朝他跪下了。

    沈瞳下意識瞪大了眼睛,望著席閻那張越長大就越像韓贏的臉,幾乎就要衝下床去把人給扶起來。心裏的憤怒不滿均隨著這一跪打碎了大半,鋒利的碎片劃過他心裏最柔軟的那一塊,帶出火辣辣的疼感。

    席閻的神態卻非常平靜,就像下跪的人不是他自己,亦或者他向他跪下來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一般,聲音同樣平靜,直直望著沈瞳低低道:“我知道我錯了,對不起。”

    “我的恩人、親人、友人、愛人,全部都是你一個,你是我的一切,所以……”

    “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席閻的語氣聽起來認真又卑微,不過簡簡單單的三句話,卻讓人聽出了深情不悔。但他並沒有要逼迫沈瞳的意思,說完之後便很識大體的重新站起來,然後走出屋外,並幫忙關好門。

    隻留沈瞳一個人在房間裏發呆。

    心中亂成一團,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其實席閻給他織造的那個幻覺本身並不算什麽嚴重的大問題,因為席閻本來就是韓贏,沈瞳耿耿於懷的是席閻對他的欺騙和控製,以及和未成年人戀愛的怪異和負罪感。

    人在混亂中先想到的往往是逃避,而雷逍山的出現正好達成了這

    個契機。在雷逍山建議說讓他去他家的時候,沈瞳點了點頭,“好。”

    於是待席閻迴來後便發現已人去房空,隻餘一張輕飄飄的留言。

    眼睛一瞬間變成暗紅,像野獸一般狠狠咀嚼著雷逍山這三個字,抬手將那張紙撕成碎片。

    沈瞳在雷逍山那裏倒借住的很舒心。雷逍山為他安排了一間獨立的客房,也不會像席閻那樣半強製半誘哄的讓他一定要把飯吃完,更不幹涉他的任何行為。

    吃完飯沈瞳便窩在角落裏看書,黑發隨意搭在兩側,順著肩滑下去,像上好的綢緞,讓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裏把玩。嗅著他身上淺淺淡淡的清香,雷逍山的心裏像是有隻爪子在撓,癢癢的。

    其實雷逍山這幾日非常忙,但他依然抽出很多時間去陪沈瞳。又到了秋末冬初的季節,連續幾年都沒有發生的獸潮卻在今年隱隱有了爆發的征兆,而獸潮一旦爆發,必然規模巨大來勢兇猛,萬一抵擋不住,整個城區都會淪陷。

    雷逍山已經連續兩天都焦躁到沒法入眠,但隻要看見沈瞳,便心生寧靜,仿佛能聽見花開。

    沈瞳今晚也有些失眠。一個人睡本來應該比和別人一起睡更自在,可沈瞳望著沒有席閻在旁邊的床鋪,莫名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覺來。

    沈瞳展開四肢,占據了整個床,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終於墜入黑甜的夢鄉裏。

    這一覺睡了很久,當沈瞳再醒來時,卻驚愕的發現他又迴到了自己家裏。

    坐起身,看到推門而入的席閻,立即便皺起眉:“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雷逍山呢?”

    連問了兩個問題,得到的卻隻有沉默。沈瞳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便下床,直接朝大門的方向走。

    席閻終於有了反應,嚴嚴實實的擋住了沈瞳的去路,“你要去哪?”

    “我去哪輪不到你來管。”

    席閻卻是直接把沈瞳橫抱起來放迴床上,動作非常溫柔,力道卻絲毫不容掙脫。

    沈瞳出於要保護腹中寶寶的天性,也沒跟席閻用力掙,“……你什麽意思?”

    “醫生說你這段時間必須靜養,”席閻的語氣同樣溫柔,轉移話題,“……等一等就可以吃飯了。”

    可是再溫柔,也掩蓋不了他企圖再次把沈瞳關起來的事實。“我要出去,不要吃飯。”沈瞳再一次提起雷逍山,“雷逍山呢?”

    席閻終於在沈瞳反複問及其他

    男人的時候沉下臉,有些強硬的開口:“你找他做什麽?再讓他帶你離開我嗎?……可惜他以後都帶不了。”

    沈瞳聽出對方話裏有話,還要再問,卻見席閻的眸色漸漸變深,定定望著他一字一句沉聲道:“你這一輩子,都別想有第二個男人,除非我死了。”

    席閻吻了吻沈瞳的額:“你的身和心都隻能是我的……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沈瞳輕輕眨了眨眼,沒有說話。席閻看著他那雙眸子,眼型的弧度宛如杏核一般,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依舊清透漂亮得驚人。

    總有人能保留著連時光都束手無策的美好。

    廚房裏的飯菜還差幾分鍾煮熟,席閻唯恐沈瞳會餓,先拿了他喜歡的果子來。

    沈瞳氣唿唿的把果子全打翻在地上,然後眼不見心不煩的閉上了眼。

    有了寶寶之後的沈瞳變得更加嗜睡,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待席閻迴來的時候,他已經睡的很深了。

    看著被沈瞳打翻了一地的果子,席閻因他的孩子氣寵溺的笑了笑,又因他不吃飯這件事而非常擔憂,然後走到床邊,將果子撿起來重新放進木盤。收完一抬頭,便被沈瞳微微仰起的脖子線條吸引住視線。

    優雅蔓延的曲線一路向下,又在睡衣之下隱而不見,鬆開的領口露出如玉般的肌膚。

    喉嚨頓時有些發幹。

    席閻低頭看著沈瞳的睡顏,隨時隨地都能翻湧起濃烈的愛意來。——輕輕吻一下他的臉,應該沒關係吧?

    湊過去,小心翼翼的吻了吻臉頰,又難以自製的碰上他的唇。一想到他肚子裏還有一個他們共同的孩子,席閻的心髒便跳的更加厲害。他希望孩子能像沈瞳,這樣就可以彌補未曾見過童年時期的心上人的遺憾。他會把幼兒版和成人版的沈瞳通通寵上天,一想到這一大一小就覺得每寸血液都激動的沸騰起來。

    可是這個願望很快被無情的破滅。

    被席閻直接找到家裏的醫生,趁著沈瞳睡覺時又詳細做了一遍檢查,然後嚴肅的建議打胎。

    “原本經過調養是可以成功生下寶寶的,但他之前注射過對孕夫不利的藥物,又經過上次的出血,身體素質變得很弱,不足以供養腹中的胎兒,還有極大的幾率會在生產時出現大出血及並發症,導致大人死亡。如果現在及時把孩子打掉,還能保住大人的性命,所以要好好考慮清楚,早點下決斷。”

    席閻無意識的按住胸口,心痛和後悔每天都以全新的姿態將他的心髒衝擊一遍,讓他難受到窒息,醫生口中的死亡兩字更是讓他雙手微微顫抖起來。在席閻心裏最重要的自然是沈瞳,一萬個孩子也抵不過沈瞳的一根指頭,他仿佛無法唿吸般的喘了一口氣,然後咬著牙下了決斷,“我同意把孩子打掉,隻要能保住大人平安。”

    作者有話要說:沈瞳:那個混蛋竟然要把小桃子打掉,太過分鳥!我要迴娘家!

    某碧:嗯嗯,馬上就安排你迴森林。

    ——終於寫到帶球跑的情節想想就好興奮!

    ps:周日晚上做夢竟然夢到了蘇琅琛所以就去完結舊文去了,加上加班這兩天沒顧得上這一篇,希望大家能體諒,今天起恢複隔日更麽麽噠!還有要幫忙管理讀者群的黎歌和之前幾個要求開群的大人們也抱歉啦因為群還是沒開,等把手下的兩個設計帶一帶到下半年有空閑了再開好了。所有看文的女神們全部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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