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大的玻璃碎片放進垃圾桶裏,然後又開啟掃地機器人去掃咖啡汙漬,坐好這一切後又重新泡了兩杯咖啡,這才走到沙發。


    “他是急性肺炎,醫生說如果晚送的話人就沒了。”


    海子遇拿咖啡的手頓了頓,接著抿了一口,“哦。”


    葉淼看了她一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畢竟你是我姐,如果你想做什麽,我會尊重你,至於要不要去看他,你決定。”


    他把寫著醫院名稱還有病房號的紙條遞過去,接著起身。


    聽見關門聲,海子遇怔怔的看著桌上的紙條,拿起來的時候卻像是燙手山芋一樣立刻鬆手,紙條搖搖晃晃的掉在桌上。


    她閉眼,迴想摩天輪下的告白,那個求婚那麽猝不及防,卻讓她忽然警醒。


    又是這樣!隻要他給那麽一點溫柔,她就開始感動,就開始任意的讓他進入自己的心房。


    這一切都是有步驟的吧,先是接近她,然後讓她卸下心房,最後讓她重新接納。


    她就那麽不堪,那麽需要他?以至於當初說不愛她的是他,她就得離開,現在說愛她的還是他,難道她就要迴來?


    “肺炎麽?”她低聲呢喃著這幾個字,心又疼又慌亂。


    夜晚,醫院大門外停著一輛瑪莎拉蒂,已經停著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卻沒有從裏麵走出任何人。身邊的車子停了又走,來了又去,那輛車子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動了,卻是調轉了了方向離開,不一會就消失在夜色裏。


    站在一側的葉淼歎氣,他知道表姐一定會來,但是打不準主意對方會不會真的進去。從現在的情況看,這次表姐是真的鑽進了牛角尖出不來了。


    走迴病房的路上,葉水墨正坐在病房外打盹,頭時不時的往下點這,還發出小小的唿嚕聲。


    明明睡得那麽沉,但是在聽見腳步聲後還是立刻醒來,第一反應就是扭頭去看病房。


    “困了?”


    她這才發現葉淼,打了個哈欠搖頭,神情有些沮喪,“表姐沒來?”


    葉淼變戲法般從身後拿出一罐牛奶,幫著插好管子後才遞過去,“恩。”


    葉水墨看見他嘴唇有些起皮,把牛奶盒遞過去,後者擺擺手示意不要。


    她喝了一口,忽然皺眉,“這牛奶好像壞了,你喝喝?”


    壞了?葉淼就著對方遞過來的手勢喝了一口,“沒壞,不過還是別喝了。”


    再見對方眼裏亮閃閃的目光,他一愣,失笑的捏捏她麵頰,“淘氣。”


    次日,司文冰已經退燒,人也清醒了很多,卻執意要出院。


    “今天那個人會去,我得去盯著。”


    “那個人?姐夫?”葉水墨說完又麻利的改了一下,“前姐夫?”


    司文冰點頭,關於房子分割問題還有一些手續,所以海子遇偶爾還得和前夫見麵。


    “我們去吧,你好好養傷。”葉水墨和葉淼決定代替司文冰跑這一趟。


    “不用,我自己去。”司文冰很堅持,海子遇前夫的情況隻有他知道,為了海子遇好,他隻能親自去。


    別墅裏,海子遇盯著坐在沙發上嬌小的男人,“我覺得你不應該帶他來。”


    王俊凱笑笑,“抱歉,他硬要跟來,我也沒有辦法。”


    海子遇道:“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因為縱容吧。”


    沙發上的人頻頻扭頭,看見兩人說話後很不客氣的開口,“好了沒有,我餓了!”


    海子遇皺眉,“你就不能讓他在隨便一家咖啡店等著麽?”


    這話被沙發上的男孩子聽到了,立刻像炸毛的貓一樣彈跳起來,“憑什麽我要離開,這可是俊凱的房子,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王俊凱低聲嗬斥,“乖乖的別鬧。”雖然是在嗬斥,語氣卻可沒有真的生氣。


    海子遇就是討厭這種人,她冷笑一聲,“小孩,你覺得我是在占用你們的房子?太可笑了,你最好去問問你身邊這個男人,我們葉家資產多還是他們資產多。”


    男孩的臉色立刻委屈的漲紅,眼巴巴的看著王俊凱。


    王俊凱有些尷尬,迴避不再討論這個問題,而是放軟了聲音,“當初我說全部的東西都給給你,你不要,非要按照法律來分割,倒是麻煩了一點,今天律師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我打電話去催催。”


    他掏出手機走出門外,客廳裏就剩下兩人。


    海子遇不去管那個小孩,靠在櫥櫃上想事情。和王俊凱結婚之後,她是想好好的經營這個家庭的,還特地去學習了烹飪。


    剛開始半年還可以,王俊凱很溫柔,但是在房事上並不熱衷,起初她也覺得沒什麽,並且有些鬆了口氣,但是半年之後他開始頻頻晚歸,迴來的時候身上有香水味。


    最先開始她以為對方出軌,那時候說不心痛是假的。她以為嫁給他後,自己是能夠得到幸福的。


    她並沒有聲張,對方得到縱容之後開始變本加厲,直到後麵她發現形婚。原來自己是一個好的結婚對象。對方隻是要給父母一個交代而已。


    她很難過,有被背叛恥辱,婚姻也逐漸走到了盡頭。


    “啪。”杯子掉在地上,她迴頭,那個男孩敵意的看著她。


    “我說,明明你知道他不會喜歡女人,那你為什麽在嫉妒?”她走過去,高跟鞋子、踩在碎片上。


    男孩惱羞成怒,“我才沒有嫉妒,你隻是他用來做掩護的擋箭牌而已,他親口和我說的,碰到你都覺得惡心。”


    “我覺得你最好閉嘴,不然下一秒我會過去撕爛你的嘴巴。”司文冰站在門口,聲音冰冷,剛才似乎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王俊凱正好走迴來,男孩立刻淚眼汪汪的跑進他懷裏,“他說要撕我的嘴巴。”


    海子遇皺眉,“是我說的,我是想撕掉你的嘴巴,不過在撕掉你的嘴巴之前,先把這杯子賠了。我買這杯子的時候花了2000塊。”


    “子遇。他還小,你就讓讓他。”


    海子遇因為司文冰忽然出現而顯得有些六神無主,心下煩躁,“既然知道他小,就別放出來讓人糟心。”


    “什麽叫放出來?我又不是狗!”男孩一氣起來又準備拿牆壁上的油畫往地上砸,手剛伸到半空就被截住。


    司文冰狠狠噙著,眼神冰冷,噎得男孩委屈,大喊大叫,“你為什麽抓我,你這混蛋。”


    “司文先生。”王俊凱臉色也不好看,“這是我們兩夫妻的事情。”


    後者眼神往無理取鬧的男孩身上飄,“這話我讚同。既然是你們兩人的事,無關人員就應該閉嘴。”


    王俊凱臉色又臭了幾分,勉強保持風度,“子遇,今天不適合談事情,我們先離開。”說罷便帶著男孩走了。


    “你沒事吧。”司文冰道。


    海子遇連看都沒看他,轉身走迴了房間,隻留下一個背影。


    “司文叔叔?”葉水墨和葉淼匆忙趕到。


    司文冰昨天還是肺炎,今天又跑出來吹風,現在神經一鬆懈下來便一直咳嗽。


    “迴醫院。”葉淼當下決定,就算把人扯,也要扯迴去。


    他擺手,一邊咳嗽一邊走到緊閉的房門麵前,低聲道:“既然你不想見到我,我迴國了。”


    房間裏沒有聲音,他苦笑的等了一會,搖搖頭離開。


    當天,司文冰肺炎加重,幸好葉淼及時發現,兩人把他送到醫院裏,住了一個星期才算痊愈。


    準備出院那天,他訂了機票,發消息和葉淼說了,車子拐向機場的時候卻換了一個方向,停在別墅前。


    海子遇和另外兩人都不在,他得以進屋,還有些發熱的眼睛看著已經熟悉的房子,內心情緒翻騰。


    既然他在這裏會讓她那麽痛苦,那便離開吧,她是對的。自己已經毀了她人生前半段,怎麽還能毀滅她人生的後半段。


    他留在這裏,是抱著給她幸福的目的而來的,如果留下的隻是淚水的話,他不願意,也不忍心。


    聽見門外說話聲,他一驚,準備開門離開,卻已經遲了。


    “表姐,您今天有事沒有?要不我們去散步?”葉水墨一邊推開門一邊說道,今天是司文叔叔離開的日子,表姐卻什麽都沒說,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海子遇搖頭,顯然提不起什麽興趣,進了屋子後往客廳走。


    葉水墨一轉身,看到司文冰後差點尖叫,被及時反映過來的葉淼捂住嘴巴。


    司文冰朝兩人搖頭,準備出門的時候,忽然聽到海子遇的聲音,“你們兩個在玄關做什麽?”


    葉水墨咋咋唿唿的在原地跳動,“沒什麽,今天天氣很好,所以我就跳跳。”


    海子遇疑惑,“你這孩子怎麽了?”


    “表姐,喝咖啡吧,水墨想喝,我也想。”葉淼輕咳嗽了一聲,給葉水墨使了個眼色,葉水墨立刻上前掰正海子遇的肩膀,一起往前走。


    “對對對,我好想喝咖啡啊,今天不喝的話一定會哭的。”


    看著兩人往前走,葉淼把手伸到背後擺了擺,客房的門稍微拉開了一條縫隙,司文冰悄悄閃身走出來,正準備從門口離開。


    海子遇忽然扭頭,兩個男人一驚,司文冰身體立刻直挺挺的倒下,藏在沙發後。


    “小淼你幫我拿一下櫃子上的咖啡。”海子遇奇怪道:“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你有沒有聽到?”


    葉淼很嚴肅的跺了跺腳,“是我發出來的,我幫你拿咖啡。”


    他往角落掃了一眼,然後信步走進廚房,不算特別大的廚房因為三人都站著顯得就有些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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