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行道:“團長別這麽說啊,沒幾個人能像你想得這麽開的,我們都是要談婚論嫁的,羅子隻是比我們先邁出了一步而已。”


    我道:“你的女朋友呢?你都說好多次了,但是我們一次也沒見過。”


    馬天行點了支煙道:“太醜拿不出手,隻能內銷了,反正你們把紅包準備好,我爭取在你之前把事給辦了。”


    他越說越來勁,我幹脆不理他了。陳團長道:“別淨扯淡了,我通知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又要帶薪旅遊了。”


    一聽這話我們立刻歎起氣來,陳團長所謂的“帶薪旅遊”就是執行任務,雖然我們已經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但人畢竟是很難滿足的。


    馬天行道:“我可以問一下,這次旅遊目的地是哪裏嗎?”


    陳團長道:“繼上次去了西藏,這次我們將再去一個冒險家心中的聖地——新疆羅布泊。”


    馬天行道:“神哪,居然要去沙漠,團長,我這人可好生痱子。”


    陳團長道:“要不然你別去了,反正這次還有其他人,不少你一個。”


    馬天行道:“哦,還有其他部門的同事?”


    陳團長道:“這次是我們的直接上級,科研部門的一位德高望重的科學家,一位院士,有他領銜我們出征這片死亡地帶。”


    馬天行道:“隨您怎麽說吧,我旁觀就是了,可以告訴一下出發時間嗎?”


    陳團長道:“明天下午,你們做好準備吧,今天給你們放一天假。”


    我下意識地問道:“可是小雪的福利院現在還在籌備階段,我們走了,萬一她有事情怎麽辦?”


    陳團長道:“這你就要分出主次了,說難聽點幫忙隻是我們的情分,工作才是我們的本分,你要搞清楚。”


    當然,陳團長這句話是句大實話,我隻能讚同,所以下午我立刻去了阿雪那裏。其實馬天行說得也沒錯,我現在確實能感覺到自己對她有那麽一點點曖昧想法,但是阿雪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夠明白我的心思。


    到了福利院,她正在檢查孩子們晚飯準備的情況,我將領證的時間告訴她,並和她說了明天要去執行任務,阿雪卻說了句非常爽快的話:“我也要去,和你在一起。”


    我心跳頓時加快,臉也禁不住紅了起來,道:“我們這是執行任務,可不是出去旅遊。”


    阿雪道:“我知道,我從小就在大雪山上麵亂爬,論功夫我可比你要好多了,我不需要你照顧。”


    我道:“我知道這點,可是我們也有我們的規矩,不是你想幫忙我們就得接受的,況且這也不是我說了算,我上麵還有領導呢,還有你的福利院怎麽辦?你走了交給誰呢?”


    阿雪道:“我可以自己去和陳團長說,福利院有好多誌願者,很多人都比我有文化,這個不用擔心,他們都是好人。”


    我見實在拗不過她,而且我也確實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況且她這麽一真情流露倒省得我去捅這層窗戶紙了,大喜之下什麽都沒想,掏出電話就給陳團長打過去道:“團長,我晚上請你們吃飯。”


    “沒空,還要研究出行計劃呢,迴來再說吧。”


    “我和阿雪兩個人請你,務必給個麵子。”


    “……你說在哪,還有小馬和大壯也都叫上吧,我們是四個人的幫派。”


    “這您放心,我正準備打電話給他們。”


    晚上我們坐在飯店的包廂裏,馬天行笑道:“妹子,你這是給四位大哥餞行呐,還是準備宣布什麽事情,我洗耳恭聽。”說罷,表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見。


    阿雪的風格就是直接,她道:“陳團長,我和羅哥說了,這次想和他一起去新疆,你就答應了吧,我不會拖累你們的。”


    估計所有人都沒想到她會直接到如此程度,連陳團長都瞪著眼睛看了她很長時間,才道:“小雪,我們這可不是去玩,而是工作,你要是去算怎麽迴事呢?”


    阿雪道:“我會燒飯,我功夫也很好,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能明白動物在說什麽話,我可以和它們交流。”


    我差點就把一口水噴了出來,她繼續道:“這些都是你們需要的,另外要說到野外生存,你們不一定如我,那時候爹出去做事情,就是我一個人守著孩子們在雪山上麵過,從來也沒有出過意外。”


    陳團長道:“難怪那時候看你身邊有這麽多動物,原來你有這個本領,不過我覺得你說的這些也都是實情,確實能幫上我們,而且我們也確實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才,小雪,要不然我申請一下,你就過來上班得了。”


    阿雪道:“隻要能和羅哥在一起就行。”


    馬天行抱著頭道:“上帝啊,你教教她淑女一點吧,怎麽線條這麽粗獷呢。”


    陳團長白了他一眼道:“關你屁事。”


    馬天行道:“這不是請我吃飯嗎,這麽下去我還能有什麽胃口?”


    何壯道:“哪次不是你吃得最多?”


    我道:“壯子說了句公道話,這麽看來團長是定下來了?”


    陳團長道:“沒說的,她的費用我來出,確實是一個好幫手,我還真沒有想到。”


    4、科學院的院士


    第二天下午阿雪帶著她那條叫“火神”的大藏獒和我們一起出發了,隨行的還有科學院的戚士群院士。


    戚院士是個非常謙和的人,今年已經64歲了,滿頭銀發,身材瘦小,但是身體非常好。他是做考古研究的,專業知識非常豐富,特別喜歡講一些古代的傳說,表達能力很強,我們都很敬佩他。在路上,我們知道了這次任務,總共有兩件:一是再次進入古樓蘭遺址考察,二是尋找嚴肅等人的下落。


    我們人手一份資料,都是那五個科考隊員的個人資料,戚院士道:“這裏麵除了李申團長是位軍人,我們交往不多,其餘的都是我的老同事、老朋友。1979年後他們出去執行最後一次任務,五個人就再也沒有迴來,這次邀請陳團長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調查他們的下落,我想即使死也要見個屍體啊。”


    陳團長道:“這個真不是我說喪氣話,羅布泊真的是太大太複雜了,要想在這種地方找到幾十年前五個失蹤人口的下落,希望非常渺茫。”


    戚院士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道,其實別說你們,國家不知道派人搜索過多少次嚴肅等人的下落,都無功而返。我明年就退休了,隻是想在退休前努力一次,看是不是能夠好運一次,其實我們科學工作者最不應該相信的就是運氣了。”


    我們做調查工作的當然知道調查一個事件有多麽困難,危險自不必說,如果不是我們命大,都不知道死過多少迴了,所以聽了戚院士的話也都是感慨良多。陳團長道:“是啊,就說咱們這個部門,不知道有多少同誌為國捐軀了,可是他們連死亡的原因都不能讓他們的家屬知道,所以搞科學調研真的是一項非常偉大的工作。”


    戚院士道:“小陳,當年你父親是我的實踐導師,也就是我的師傅了,今天我們又在一起合作,我想這就是緣分吧。你們父子倆都是很厲害的,任何一屆調查行動組的組長破案率都沒有你們高,這可就不光是運氣好了。”


    陳團長道:“一個好漢三個幫,還是我手底下這幾個孩子厲害,要是沒他們,估計我也不行。”


    戚院士道:“後生可畏,看著你們一代代地成長起來,我也就放心了。”


    兩三天的車程,我們進入了新疆的若羌縣,這是全國麵積第一大縣,但是多由沙漠組成,號稱生命禁區的羅布泊在它的東北方向。當地軍團特地給我們準備了兩部軍用吉普車。因為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所以我們並沒有急著進入沙漠地區,中午吃飯的時候戚院士給我們詳細介紹了羅布泊的成因及現在的地理環境,我們這才知道,它的可怕不在於它是個寸草不生的沙漠,而是那裏麵所發生的眾多稀奇古怪不能解釋的事件,而且都牽涉到人命。其中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1949年,從重慶飛往烏魯木齊的一架飛機,在鄯善縣上空失蹤,1958年卻在羅布泊東部發現了它,機上人員全部死亡,令人不解的是,飛機本來是西北方向飛行,為什麽突然改變航線飛向正南?另外還有很多方麵的事情,而嚴肅失蹤的事情戚院士也詳細說了一遍。當然畢竟他們進入羅布泊的內情無人知曉,戚院士說的隻是嚴肅一行人進入這個死亡沙漠的科考目的。


    聽罷,馬天行道:“這麽說來,其實危險還是不小的,而且我們很有可能遇到未知的因素!”


    戚院士道:“當然,我和你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所以大家都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我希望大家一起來也能一起迴去。不過你們也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負擔,畢竟古樓蘭遺址已經有很多科研機構甚至個人進入過,至少可以說明人還是能在這裏麵生存的,也許要憑借一點點運氣,不過我相信大家都是好運之人,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陳團長道:“我對未知的危險倒不是太擔心,隻是我在想是不是需要一位向導,因為沙漠畢竟是個地形非常奇特的地方,有一個熟悉地形的當地人帶領,會不會好一些呢?”


    戚院士笑了,道:“你太多心了,我研究羅布泊,研究古樓蘭三十多年,雖然沒有過實地勘測過,不過當地地形我閉著眼睛都能倒畫下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地請什麽向導,而且我們還要在這裏搜尋嚴公的遺跡,向導也未必能起到什麽幫助作用。”


    聽他這麽說,陳團長也不好多說什麽,不過戚院士並不是那種誇誇其談的人,既然他說心裏有底,那絕不會是順嘴瞎溜的,我們倒也沒有多麽擔心。


    下午我們上了集市一趟,購買了一些必需的物品,像毛氈毯一類的物品在內地是沒有正宗的。路上我們見到了不少等著給人當向導的本地人,並且有不少人上來和我們搭訕,當然都被我們拒絕了。


    迴去後我們用大塑料桶裝滿了水和柴油,調試好了各種科學設備儀器,就開始組裝帶來的一些考古勘測物品,其中有很多都是我第一次見到,比如說強光手電、紫外線手電、礦工帽、鋒利無比的工兵鏟、還有許多熒光棒、燃燒棒之類的照明工具。另外除了手槍,馬天行還申請了他最拿手的狙擊槍,陳團長帶來了他那個質量無比過硬的組裝盾牌和可收縮的標槍發射器。何壯終於又拿出了他那柄鋒利無比的冷兵器,阿雪似乎很感興趣,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不過何壯對她的表情似乎很不友好,我心裏多少有些不樂意,不就是看一眼嗎,至於這麽小氣?反正東西帶了一大堆,屬於我的卻隻有食品、衣物和那柄伴隨了我很多年的傘兵刀,我至今沒有得到持槍證,當然這並不代表我不能用槍,不過我懶得拿這玩意兒。


    第二天一早7點鍾,我們準時向羅布泊進發,陳團長、馬天行與所有物資一輛車,我、何壯,還有阿雪一輛車。沿途滿是胡楊林,不過出了林區,一片莽莽黃沙就映入了我們的眼簾。


    這是巨大的戈壁沙漠,巨大的被風化的岩石群,星羅棋布地分布在沙漠之中,呈一種暗紅色。另外枯死的樹幹林木也放眼皆是,似乎昭示著這裏是真正的生命禁區,不過沿途不斷呈現的勘探隊留下的覘標,有規律地延伸到很遠,又明白地告訴我們這裏其實是一片早被征服的區域。


    沿途我們不斷地用報話機進行著對話,而軍用吉普良好的動力性讓我們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前進的過程極為快速。


    5、沙漠中的向導


    到了下午我們已經行進了約九十公裏,不過戚院士似乎並不打算一天深入得太多,他讓我們停下車子開始做實地勘測。因為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從地圖上來看早就被人做過研究,並留下了詳細資料,但他還是不厭其煩地帶著我們詳細地做著考察與筆錄。


    我們四個人也有任務,就是調查有可能存在的嚴肅等人消失的蹤跡,不過麵對著一片沙海茫茫,我們也是無從下手,無非就是在這片沙地上抽幾支香煙,發表一下感慨而已。火神倒確實是派上了用場,它不知多少次地翻出了埋藏在沙礫下的種種生命體,不過並沒有人的遺體。


    我們正玩得高興,忽然隻聽一陣駝鈴聲由遠及近,循聲望去,隻見八頭駱駝載著五個維族人向我們走了過來。我們不知道對方是什麽路數,便警惕起來,因為聽說過沙漠有搶匪,專門搶劫那些探險者的物品,而且還不留活口,手段異常殘忍,因為人死在沙漠,什麽線索都別指望留下。


    這五個維族人年紀有大有小,最大的四十歲左右,年紀輕的也就二十歲出頭。領頭的人也就是年紀最大的那個中年人表情剛毅,一看就是個飽經風霜的人,走到了我們麵前,他很客氣地道:“需要向導嗎?這裏麵車子可沒有駱駝好使,而且沒有當地人帶路,你們可能連水源都找不到。”


    他說得一口好漢語,看來在這裏做向導生意不是一兩年的事情。戚院士這時走了迴來,搞清楚對方的意圖後,他笑道:“謝謝老鄉了,不過我們真的不需要向導,因為對地形實在太熟悉了,而且也沒有這方麵的經費。”


    那人笑道:“那就算了,如果有緣再見,我請你們喝酒。”


    客氣了幾句,他們就繼續趕路了,戚院士道:“小陳,我看今天就地休息吧,我們再商量下一步的進程。”


    現在也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我們便支起爐子,開始燒飯做菜。雖然帶了很多軍用方便食品,但那是到了後麵再食用的,畢竟這類食品還是比較難吃的。今天我們吃的還是自帶的鮮菜,不過車內的高溫已經讓這些菜品失去了水分,估計用不了一兩天就會全部壞掉,還是抓緊吃完才是王道。


    我們這些人裏陳團長和阿雪燒菜都頗具功夫。陳團長主要是家常菜好,阿雪則是燒烤,各有所專,所以晚飯是陳團長炒蔬菜,阿雪烤製烤肉,我們吃得讚不絕口。但是不知道阿雪為什麽總有些心不在焉,動不動就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猜她應該是思念自己去世的父親,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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