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唯唯諾諾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大家出了屋子,陳團長道:“他們這家人怎麽這樣,是不是丟了孩子刺激得神經有點不正常了?”


    公安局的同誌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據當時的調查記錄來看,這個男的脾氣非常暴躁,動不動就毆打妻子和小孩,而且酗酒如命,我看要不然先迴去,等他清楚點再說。”


    這時對麵樓的一個老奶奶探出腦袋道:“你們是調查那個會飛的人是嗎?”


    陳團長道:“是啊,您知道嗎?”


    老奶奶走出屋子道:“我當然知道了,那天我正好就在家裏,聽到他們叫,我就出來了,正好看到那個人跑到前麵巷子的盡頭,然後就飛走了,看得清清楚楚。”


    陳團長道:“您看見他長相了嗎?”


    老奶奶道:“這個沒有,因為我看到的就是背影。”


    陳團長道:“那您能看出他的身高和大概年紀嘛,還有男的女的您能看出來嗎?”


    老奶奶道:“應該是男的吧,因為他足有一米八幾,塊頭又大,女的應該很難長成那副樣子。不過他穿的衣服很奇怪的,肩膀上麵和腰上麵好像套著個鐵圈,衣服也不像是布料子做的。”


    陳團長道:“這麽說來這個人給您很直觀的印象就是首先看著就不像個普通人是嗎?”


    老奶奶這時候警惕地看了事主屋子裏一眼,壓低聲音道:“我跟你說,你們年輕人不信這個,我們是信的,孩子的爸爸不是個東西,是老天爺派來的神仙救孩子的。”


    陳團長道:“您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可以明確解釋一下嗎?”


    老太太表情變得氣憤起來道:“這個男的是個畜生哦,天天打老婆小孩,老婆打打嘛也就算了,畢竟是個大人,那個小孩子給他打起來你看著作孽哦。兩歲的小毛伢,在哪家裏不慣的跟什麽似地,他老酒要是灌飽了,管你小孩子受得了受不了,用他那個腳踹的。有一次把小孩子一腳從屋子裏踹到外麵來,傷心哦,小伢子哭得半天都沒有喘過氣來。當時我都嚇死了,抱著小孩拍了半天,最後把吃的東西全吐出來了,臉都發紫,後來我真急了,也報了警,那天我沒把小孩給他送迴去,第二天他在外麵又是哭,又是打自己嘴巴的,我看著也難過,就讓他作保證從此以後不打小孩了。不過沒用的,沒兩天他就又打起來了,所以我講這是老天爺來救那個孩子,要不然遲早要被他打死。”


    聽了老奶奶這番話,陳團長道:“我想這不會是孩子家裏的親戚吧?”


    老奶奶道:“你這個同誌講話有點好笑,我們正常人哪個是能飛的,他們家裏的親戚我見過不少,我覺得不會有能飛的那種。”


    陳團長道:“真太謝謝您了,您對我們提供的這些情況非常有用,如果您後麵還想起來什麽,請給我打電話。”說罷遞給了老奶奶一張名片。


    孫老三的生意


    孫老三努力睜開了似乎已經連在一起的雙眼,昨晚的一場爛醉讓他現在的腦袋還是頭疼不已,一摸身邊,那個花了一百五十塊錢陪他過夜的妓女已經不在了。他腦子一驚,酒意全無,急忙打開櫃子,隻見裏麵的錢還是整整齊齊地碼在裏麵,這才放下懸了一半的心。


    這時一個女的道:“放心,我上廁所去了,沒誰來偷你錢的,孫三爺誰不知道啊,偷了你的錢我還怎麽混呢?”


    孫老三嬉皮笑臉地道:“沒想到你還真起的早,來,爺好好親親。”


    說罷伸手就拉,女人道:“去去,先刷了牙再說,一嘴的大蔥味。”


    孫老三嘿嘿笑著下床去刷牙洗臉,等他再迴來妓女已經穿好了衣服,他一把拉住她道:“怎麽,你耍我?”


    妓女道:“我耍你什麽,你隻是包我一夜,沒說包我一天。”


    孫老三道:“我就包你一天了,白天也不準走。”


    妓女道:“你給我錢了嗎,沒錢玩感情啊?”


    孫老三道:“錢好說,你知道我可不是小氣的主,趁現在啥都行,抓緊時間來一個。”


    他抱著妓女正要往床上倒,忽然一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嚇了自己和女人一大跳,受此驚嚇孫老三立刻覺著自己“不行了”,他氣的低罵了一聲,從抽屜裏取了一百五丟給妓女道:“滾蛋。”


    這是一個租下來的倉庫,被一塊薄薄的塑料布隔成了兩段,他怒氣衝衝地掀開塑料簾子走了過來,隻見四五個三四歲左右的小孩有男有女,渾身發抖地躲在桌子底下,而另一個小女孩左手小指已經掉在了地上,她哭得撕心裂肺。


    孫老三皺著眉頭道:“趕快給她包紮好,死了我這錢可白花了。”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左手握著刀,抖個不停,很明顯剛才是他下的手。孫老三看他這副樣子,從褲子上抽下皮帶,用帶鐵的那頭對著他的頭狠狠一下抽過去,道:“你他媽的裝什麽死相,老子不是白養活你們的,快動手。”


    少年的血立刻就順著額頭流了下來,但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傷口,隻是從口袋裏拿出一卷髒兮兮的紗布,也不顧小女孩疼的變形的臉,硬生生地將傷口纏裹了起來,摩擦產生的疼痛讓小女孩越哭越響。


    孫老三氣的舉起皮帶就向那小姑娘抽去,少年忙將她摟在懷裏,背上狠狠挨了一記,他疼得呲著牙,但是卻仍用懦弱的聲音道:“三叔,孩子疼沒辦法,您就饒了她吧,我帶她出去。”


    孫老三道:“放你媽的屁,帶出去招公安來啊,好好在這裏待著!這些人就你最笨,下次再這樣毛手毛腳的,老子廢了你。”


    說完這話,孫老三擦幹淨皮帶頭上的血跡,重新係在腰上,出了倉庫。


    不在倉庫的孫老三從外表來看絕對是個公務人員,得體的襯衫,筆挺的西褲,皮鞋烏黑發亮,拿著個公文包,梳著個背頭,看上去風度翩翩,如果不說他做的生意,那麽很多地球人可能還不知道會有這麽一個喪心病狂,缺德無恥的混蛋。他一開始是買那種身體有殘缺的小孩子上街乞討要飯的,後來幹脆發展成搶、拐,因為這個沒有成本,不過因為這樣得來的孩子未必有殘疾,而他又覺得讓孩子裝殘疾可能會露餡,所以幹脆使用一些非常殘忍的方法,讓孩子變得殘疾。


    他做這行很早,算是這行裏的“佼佼者”,而且他也有自己一套獨特的“管理”方式,也就是讓那些帶著孩子出去的乞討者(俗稱:倒掛),親手去傷害每一個需要弄殘廢的小孩,這樣一來就能控製住這些年紀大些的孩子,而他自己卻從沒有親手搞殘過一個小孩。


    早上出門去每個“營業點”轉轉,是孫老三多年以來的一種“堅持”。他認為作為一個“管理”者,必須要親自參與到“第一線”才能把“產業”做大、做強,而在他的“辛勤耕耘”之下,“事業”真是蒸蒸日上,現在已經“如日中天”。


    他來到了本地最繁華的一個街道,他本人在這裏有“三個點”。今天是禮拜天,他發現雖然隻是早上,但是收獲已經頗豐,孫老三滿意地點點頭,去茶館喝茶了。


    就在他走了後沒多久,一個將鴨舌帽壓的非常低的男子,走到其中一個抱著孩子跪著在地下乞討的女孩麵前,他放了一張五元的紙鈔道:“你懷裏抱的是你妹妹?”


    因為女孩麵前用粉筆寫著“來此要飯的原因是替妹妹籌集治病的費用”,她抬起髒兮兮的臉龐看了那人一眼點點頭,那人道:“你妹妹得的是什麽病?”


    這一句話就問住了她,她懷裏抱著的孩子是個腿被打斷的孩子,但是如果要說骨折似乎有點牽強,但是就是借女孩兩個膽子她也不敢說實話,因為她怕孫老三,這個男人曾經揚言如果自己敢做出任何一件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他就會殺了自己全家。


    想到這裏女孩又低下了頭,那人道:“沒事,我是記者,你告訴我你妹妹究竟得了什麽病,說不定我可以幫幫你們。”


    正說到這裏,忽然那人覺得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轉頭隻見兩個年輕人站在他後麵,看樣子有些痞氣,他站了起來道:“怎麽了?”


    其中一個小子,二話不說對著他的鼻子狠狠一拳就打了過去,那人猝不及防,暈頭漲腦地坐到了地上,這下周圍幾個要飯的驚叫起來,趕忙向四周跑了出去。


    一個小年輕道:“警告你一次,沒事別冒充記者在這裏騙人小姑娘,我知道你們這種混蛋的齷齪心思,記住以後這裏你少來,下次再見到你就不是一拳能了結的。”


    說罷兩人揚長而去,而那人摸了摸自己被打出來的鼻血,將手指放到嘴裏麵,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這時旁邊一個賣汽水的老人家道:“小夥子,你沒事吧,這幫人兇的狠,你可別惹他們。”說罷從身上摸了一張衛生紙遞給了他。


    那人道了謝,接過紙巾擦了擦鼻子站起來,他左右看看那些因為受了驚嚇跑遠的幾個正在乞討的半大孩子,沒有再說什麽,按了按帽子,將手插到口袋裏走了。


    到了晚上“下班”後,幾個半大的孩子帶著幾個小孩子迴到了那座陰森森的倉庫,當天在家裏“值班”的那個少年已經將孫老三的酒菜擺好,而他們隻是一鍋糙米飯,和一小碟臭鹹菜。


    孫老三已經開始吃喝起來,大聲道:“趕快交賬啊。”


    兩個男孩、兩個女孩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將一疊疊皺巴巴的錢交到了孫老三的手上,他也沒數,不過從分量上感覺還是比較滿意的,這時他看著其中一個女孩子笑道:“英子,別說叔看你是越來越俊了。”說罷伸手在她的臉蛋上扭了一把。


    而站在英子身邊的那個男孩,表情很細微的有了些變化,瞬間握緊了拳頭,但他還是努力忍住了,而英子卻沒有任何表情。


    孫老三又仔細上下看了看,笑道:“英子,你去燒水洗個澡,今天就陪叔喝酒嘮嘮嗑。”


    少年道:“三叔,她要是洗了澡至少一個禮拜也不能要飯了。”


    孫老三將杯子在麵前狠狠一頓道:“媽的,這裏有你個小狗崽子說話的份,她不能要飯了正好在家裏給老子燒飯,我看你是在作死。”說罷摸了個空啤酒瓶就要砸他。


    英子卻一把攔住孫老三手上的啤酒瓶子,平靜地道:“三叔,我聽你的馬上就去洗澡,你也別為難栗子了。”


    栗子道:“英子。”


    女孩並沒有理他,而是拖著他們三個人的手將他們拖了出來。栗子兩眼通紅道:“我去和他拚了。”


    英子一把抱住栗子的腰輕輕地道:“哥,別這樣,隻要你以後不嫌棄,咱們總能在一起。”


    栗子的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其他的小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都瞪著無邪的眼睛看著他們兩。


    英子便默默地去燒了一盆洗澡水,在寒冷的過道裏,衝洗起來,孫老三得意洋洋地在裏麵唱著京劇,似乎不急著喝酒了,而其他的孩子沒有敢說話的,都埋頭吃起了飯,那個早上將女孩剁了一個手指的少年雙目無神地緊緊摟著小姑娘,到現在也沒有鬆手,而小女孩吵鬧了一天現在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仿佛過了很長時間,英子將自己梳洗幹淨,這其實是個非常漂亮的少女,欣長的身材,白皙的皮膚,長眉入鬢,杏眼流波,如果不是做了要飯花子,那麽她應該是個非常出色的少女。


    英子穿好衣服,走進了倉庫,當她從栗子身邊穿過的時候,栗子一把牢牢抓住她的胳膊,英子轉頭對他淒然一笑,搖搖頭掙了出來,繼續向裏麵走去,放下塑料布,身影立刻就變得模糊了,而孫老三唱戲的聲調也戛然而止。


    過了一會兒他笑道:行啊英子,沒看出來你出落的這麽水靈了,來陪叔喝一個。


    兩人似乎喝了一杯酒,孫老三道:“你以後也別出去了,就在家裏陪叔吧,叔給你錢,養活你。”


    等了一會兒見英子沒說話,他道:“說呀,你幹嘛?”


    ……


    孫老三道:“英子,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既然進來了拉個臉給他媽誰看呐?”


    英子還是不說話,孫老三這下真急了,唿的站起來,啪的打了英子一記耳光,道:“我讓你說話,聽明白了嗎?”


    這下栗子急了,他抄起那個少年早上用的那把菜刀就準備衝進去,忽然肩膀一緊被人抓住了,栗子迴頭一看吃了一驚,因為這個人居然是中午被打的那個青年,這時他沒帶帽子,隻見左邊的臉頰有一道長長的疤痕,乍看似乎不是好人。他衝栗子擺擺手,然後將栗子手中的菜刀奪了過來,但是並沒有放下。


    孫老三又扇了英子幾個嘴巴,氣喘籲籲地站了起來,一把將英子推倒在床上,道:“你還以為自己是公主呐,告訴你,老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說罷上來就撕英子的衣服,栗子眼珠子都快滴出血來了,他剛要往裏麵衝,卻被刀疤臉推到一邊,而他提著刀往裏麵走去,忽然孫老三慘叫一聲,如觸電般地退了幾步。


    刀疤臉估計不好,快步上前,一把扯開塑料布,隻見英子麵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手上握著一把剪刀,此時剪刀和她的手上滿是鮮血,而孫老三捂著肚子,不過看傷口並沒多重,隻是被劃了一條長口子而已。


    他看看英子,又看看刀疤臉道:“好啊,你們這幾個忘恩負義的小畜生,居然聯合外人算計我來了,他媽的老子今天要你們的命。”


    說罷摸個啤酒瓶就衝刀疤臉劈頭砸去,刀疤臉抬起一腳就把他踹倒在地上,然後轉頭對栗子道:“帶著孩子先出去。”


    栗子知道他要幹嘛,立刻和幾個大孩子帶著那些小孩子走到倉庫外麵,刀疤臉用被子將英子全部蓋住道:“你先忍一會兒。”


    英子早就嚇呆了,什麽也不知道說,刀疤臉望向孫老三。此時孫老三早抖成了一團道:“大哥,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饒了我,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


    刀疤臉笑道:“我要你錢幹嘛?”


    孫老三道:“那你說要什麽,什麽我都能給。”


    刀疤臉忽然語氣很古怪地道:“孫老三,你真不認識我了?說罷揭下臉上那條傷疤。”


    孫老三一雙眼睛立刻變得滾圓,他立刻拚命向角落退去,道:“你認錯人了,你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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