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豚性情溫和,與人為善。


    平日裏潛伏江地,吸收大地精華。


    月圓之時,浮出水麵,吞噬皓月陰氣。


    江豚修煉之道,走的是地仙路數,屬正道,故無天將鬼差,前來為難於他。


    自媚娘來了船上。


    江豚偶聽媚娘彈琴,頓時被媚娘那股歡快中隱藏著憂鬱、清新裏暗藏塵俗的曲風所迷。


    以至於修行都變得慵懶,成日裏趴在媚娘的船底,就是想聽到媚娘的彈奏。


    到了後來。


    愛屋及烏,江豚精已經無心升天,一心隻想陪著媚娘,過完她的一世。


    媚娘是凡人,頂大活到七八十歲就完結。


    江豚乃是準仙,一輩子長了去了。


    耽擱這幾十年,對於江豚來說,也不是甚大事。


    及至最後。


    媚娘在船邊浴足,江豚便在一旁穿梭跳躍,以淩空飛舞、噴水戲浪,諸般表演,以取悅於媚娘。


    一人一豚,遂成好友...或是戀人一般,每日都得見上幾麵。


    否則心裏就空空落落,不是晴天。


    以至於江豚最喜歡一首唱詞:明明知道相思苦,偏偏對你牽腸掛肚...


    .......


    媚娘屍身漂於江麵,終究還是被江底的江豚精察覺到了。


    江豚精浮出水麵,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佳人殞命,自然是傷心不已。


    江豚精向來善良,不喜殺戮。


    拖著媚娘的屍身,迴到江底的洞穴,江豚精久久不能平靜。


    最終。


    江豚精一狠心,將自己腰間精肉摑下,填進媚娘的血洞裏,施法將二人肌肉合二為一。


    江豚精又割破自己的血脈,將大股大股的鮮血灌入媚娘體內。


    此時的江豚精,已經渾身鮮血淋漓,一張失血過多的俊臉,變得灰白無比。


    休憩片刻,江豚精吐出腹內的內丹,喂進媚娘的嘴裏。


    而此時的江豚精,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一股死亡氣息,自江豚精腳下升起,逐漸縈繞在全身。


    尤其是一張臉上,那死亡之氣更是濃鬱。


    江豚精掙紮著,努力對媚娘擠出一個笑容。


    說了一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罷,你得了我千年修為,隻要不作惡,得道成仙,是遲早之事。媚娘,答應我,你要替我好好活著。”


    言罷。


    江豚精晃晃悠悠,離開洞府,自尋找葬身之地去也。


    話說媚娘的魂魄,一夜之間見了兩次慘絕人寰之事,魂魄已經開始凝聚成實形,漸漸有了一絲靈力。


    假以時日。


    再加機緣巧合,媚娘的魂魄幻化成索命厲魄,隻是遲早的事情。


    媚娘的魂魄還在樹林、江邊遊蕩。


    而躺在江底的軀殼,已經恢複了昔日的光鮮亮麗、光彩照人之態。


    魂魄與軀殼之間,冥冥之中自有關聯。


    媚娘的魂魄感覺到了軀殼的變化,飄飄蕩蕩鑽入江底,入了江豚精的洞府。


    眼見此情此景。


    似乎靈智大增的媚娘,如何還不知道,是有人舍命救了自己?


    而與自己走得近的,除了那隻調皮的江豚,還會有誰?


    “蒼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凡間不義,以婦孺為泄.欲工具。”


    媚娘喃喃自語:“江豚大哥,媚娘的仇,江大哥你的冤,我自會替我們討迴來!”


    說完,媚娘取下洞府裏懸著的‘避水珠’。


    隨即魂魄歸竅,一個活生生、殺騰騰的新媚娘,飄出洞府,留下幾句撕心裂肺的嘶嚎:


    “殺得人者,


    方能生人。


    有恩者,必然有怨。


    若使不陰不陽隨世波靡,


    肉菩薩出世,於世何補?


    此生何用??


    殺!


    殺!


    殺!”


    官道上。


    艾書生與書童,騎著剛買來的滇馬,正有說有笑的往前趕路。


    “少爺,前麵是高山鎮,鎮子上有一戶張財主、有一戶曹裏正,二人家中都頗有錢財。”


    書童道:“張家有兩個女兒待字閨中,曹裏正家裏,是一個新娶的兒媳婦。少爺,你看,今夜對哪家下手?”


    “上半夜,張家,下半夜曹家!”


    書生大笑道:“本少爺今夜就辛苦一些,多犁幾塊地。”


    書童也笑道:“少爺今晚可別再假戲真做了,要不然詡兒會生氣,詡兒一生氣,又得殺人。”


    二人說笑之間,高山鎮已經遙遙在望。


    艾書生與書童,一文一武、一明一暗。


    一路上,不知禍禍了多少深閨清純文藝女、青樓癡情夢囈花。


    待到主仆進了高山鎮,一人投店入住,一人前去踩點。


    到了夜間。


    艾書生身穿一襲白色儒袍,翻牆而出,又翻牆而入,進了張家閨樓。


    張家有二女,一位十六,一位十八。


    姐姐許配與州城某官員之子,如今待在家中繡合歡花、縫合孢被。


    隻待明年完婚,便成人婦。


    是夜。


    倆姐妹正在床榻上竊竊私語,說著一些私房話。


    聽得窗欞聲響,月色之下,一位白衣男子翻窗而入。


    久居深閨之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曾見過這種境況?


    姊妹嚇得裹緊棉被,都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卻不敢驚唿。


    隻因張家家教甚嚴,二女自小膽小如鼠,老實本分。


    男子近到跟前。


    輕輕笑道:“姑娘莫怕,小生乃是天上牛郎,今夜見月色如銀,不由遊興大發,見二位姐姐明媚皓齒、美若天仙,小仙特來拜訪一番,來的突兀,還望二位姐姐莫怪。”


    倆姐妹聞聽,見來人談吐文雅,雖來的失禮,有偷香竊玉之嫌。


    卻不似那粗鄙之人,戒心也就去了三成。


    掀起棉被一看,來人儒衫綸巾,身形修長,雖看不太清眉眼。


    但隱約中,感覺是潘安那般人物。


    姐姐膽氣足一些。


    期期艾艾道:“好你個狷狂浪蕩子,半夜入我閨房,這是那般道理?還不速去,免得我唿來奴仆,將你打個半死,再送衙門治罪!”


    艾書生輕笑道:“喊,你隻管喊。看是毀了兩位姐姐的名節事大,還是捉我見官事大?”


    姐姐一聽,頓時亂了心思!


    沉吟半晌,姐姐才戰戰兢兢道:“那我不喊,隻求你快去,明日你我都當此事未曾發生,可好?”


    “不好。”


    艾書生搖搖頭:“入了花叢中,哪有不沾染些花粉的道理!”


    二女頓時心生恐懼,七分魂魄瞬時被嚇走了五魄!


    艾書生陰笑著。


    一邊扒自己的衣服,一邊靠近二女。


    嘴裏還不幹不淨的說著:“二位姐姐別急,也莫搶,小生的本事,大著哩。”


    說著,就欲撲上床去!


    正在此時!


    一股陰風吹過,二女被陰風一拂,頓時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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