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快到八月中秋了,天有了些涼意,林小雅坐了早班公交車到了小鎮。 “福叔,我坐胡麗娟的車去上海接方雨林,你去嗎?”林小雅看見福叔在繞著花壇晨跑。 “有你們倆去接我兒子,我很高興,上海我還沒去好好玩過,等到我兒子結了婚,一定去上海玩個夠。” 本來,胡麗娟還是想去鎮上找個陪駕,有了林小雅同去上海。她的膽量一下子大了,她是要在林小雅麵前爭強。胡麗娟把白色本田汽車停在別墅前。 “胡麗娟,你學駕車才幾個月,去大上海,行嗎?” “走高速公路,遵照交通規則,沒有不行的,我開小車,又不開貨運車,沒警察檢查。” “早知道你駕車走高速要經過市區,我就不用來農場了。” “我要來你處接你,我計劃就是接了你就直上高速公路。”胡麗娟說。 “行了,胡麗娟,我可是第一迴跟你出遠門,汗毛都一根根從身上豎起來了,小心點。” “我自己不在車上?真是的,悠著些吧,告訴你在汽訓班,教練看我是靚女,提供我路上實際操作的機會最多。” “靚女,到那裏都不吃虧。”林小雅說。 “別人送香煙名酒,請客下歌舞廳,我可沒多花費一塊錢。” “胡麗娟,在城區停車買些水果,飲料什麽的,我這人吃零食比吃飯菜多。” “通病,時尚美女都有這個壞毛病。我說,林小雅還沒生過娃,還是充滿朝氣的好,可不要骨瘦如柴。” “你在農場,就喝牛奶不吃飯了。” “剛來農場,愛喝牛奶,現在看多了擠奶,看見牛奶就有些反胃,所以就吃胡蘿卜。” “那麽你看見種胡蘿卜的一大片菜田就不吃胡蘿卜,看見過男人那玩意兒就不要男人了。” “完全不是一迴事,林小雅看上去文鄒鄒一派淑女,怎麽整個一個流氓樣?“ “淑女模樣是在公共場合,在床上和男人作愛也要裝出淑女模樣麽?”林小雅說。 汽車在京滬高速奔馳。 “胡麗娟,你駕這輛白色本田車本身就是一種時尚。” “從福叔和他侄子阿龍第一迴駕車到校園,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就喜歡上了這輛白色本田車。你知道中國已經到了汽車時代,再看這輛車,雖然在農場,可始終那麽幹淨。我想,車子的主人一點也不俗。我來農場,發現老板不會駕車,這不正好,為我所用,幹脆把聘請的阿龍辭掉算了。” “你來農場第一個樹的敵人就是阿龍,他本來就對農場福叔有意見,他會報複你的。” “不會,阿龍正在辦織布廠,搞得神魂顛倒,他還會有報複我的念頭?” “不是報複你,是報複農場,瞄準你做出氣筒。” “肯定不會,阿龍看見我駕車去鎮上就衝我笑,最多也就是個色鬼而已,聽說他和鎮上矮胖的汽修店老板是朋友,還真弄不明白,現在交朋友簡直不分層次,濫交。” “阿龍,素質很差嗎?” “他明知道福叔要花20萬元租賃500畝荒山坡,他硬要插進一刀,在林業隊倉庫開織布廠。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卻與自己親叔爭權奪利。” 車子駛向上海市區在長征醫院裏停住,方雨林和給他做假肢手術的盧教授陸主任已經在醫院門口等著。 “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以和我們聯絡,我們可以派人去,你也可以來上海。” “我太感謝你們了,你們給我按上的假肢,對於我就象有了一雙飛翔的翅膀。我早就應該想到。” “你早想到也是沒有用的,你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做這種手術滿了16周歲才行,骨胳才成型,做假肢手術要看情況而定,每人的情況都不同,當然你的手術非常成功,小夥子,祝賀你!” “胡麗娟和林小雅朝方雨林麵前走去時。 方雨林象見到了自己的親人,朝胡麗娟身上激動地撲過去。 “阿林,雨林,你哭了。”胡麗娟伸開雙手擁住了他。他就像見到了母親和親姐一樣。 “我,我有了自己的翅膀了。”方雨林在胡麗娟肩上大哭起來。 “兩位專家,方雨林的爸爸沒能來看你們兩位大恩人,不過,他邀請你們有休假一定要去方雨林家,那裏有青山奶牛場,風景很美,太感謝你們了。” “你是方雨林姐姐吧,雨林這小夥子在醫院裏表現很堅強很樂觀很配合,我們已經和方雨林交上朋友了。”盧教授說。 “胡姐。”方雨林抬起頭來,把胡麗娟送給自己的百合花送到兩位專家手中。 “方雨林,你坐著時是我的弟弟,你如今站起來是我的哥哥。” “真的,我是一個男子漢。20萬塊錢使我站立起來,醫生說,我的假肢是世界上技術最先進,可以自如地彎曲伸展,有電腦控製,可以有我一樣的生命力。” “真的,真的嗎?方雨林。”胡麗娟被方雨林的話激動了,她擁抱著方雨林。 告別兩位專家,胡麗娟坐進車裏,看著林小雅扶著方雨林進車子說:“阿林,這是林小雅,我的大學同學,是我請她陪我一起來上海接你迴家。” “小雅大姐,”方雨林微微一笑。三人上了車。 “林小雅以後說不定是你的師傅呢,她的計算機玩得特別好。” “那太好了,以後我要設計自己的網頁,小雅大姐,我一定會給你發聘書的。” “叫我小雅吧,很順口,小雅大姐,太幽默,受不了,再說,我隻比你方雨林大兩歲。” “好啊,從今後我有兩個姐了,怎麽好事一起來了啊?” “方雨林,你連初中都沒讀過,怎麽可能用電腦。” “沒辦法,初中的書我也讀了,教材是阿龍的,小時候阿龍對我很好,常陪我玩,我自學,不懂就問他,可是自學高中課本就困難了,後來我偏好上了物理,喜歡電器。” “沒想到,方雨林如此堅強地自學,令人感動,我們是你的大姐,我們沒有理由不幫你,以後你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說。”林小雅給方雨林削了一個梨。 “我聽人說,電子商務可以在電腦上買賣物品,我要用電子商務,以後可以幫上爸爸的忙,我爸太辛苦,又沒文化也不善於講話。” “電子商務在大學裏是一門專業學科,主要是營銷,以後我會給你大學教材,慢慢來,不要著急。”林小雅對方雨林說。 “方雨林,你什麽都要學,你成了全才,可以把我胡姐辭退了。” “我不會辭退你,胡姐,有你在,我身上會增添許多力量,我要是當董事長,非把總經理位置給你。”方雨林真純情。 “你這是孝心、愛心還是同情心?”胡麗娟駕車在蘇州河邊。 “什麽心都有,歸結一句話,良心。我對阿龍也是有良心的,他買第一輛自行車就是我給他的錢,他買摩托車我也貢獻了一半的錢,可是現在,他不理我了,他答應我要去參加朋友生日聚會,可一直沒有,我裝假肢,就是要做一個真正的人。” “這些事情太容易辦到,以後,我們會讓城裏的俊男靚女到農場去集會,我們在別墅舉辦露天音樂會,告訴你,胡麗娟的歌聲完全可以和田震比美。” “那太好了,有了你們兩位大姐,我就不會孤獨了,我可以幹很多想幹的事。” “方雨林,你第一個計劃是要學會駕車,你坐到我這個位置上就會覺得自己可以征服所有世界上的一切。”胡麗娟笑著說,嘴邊輕輕哼著歌。 “可是裝了假肢就能駕車嗎?就是學會了也難以拿到交警部門發的駕照。” “我從電視上看到國外有電腦控製,自動導航係統的汽車,我想中國有幾百萬殘疾人和我一樣,汽車生產廠應該會有適合我駕駛的汽車吧。” “等你在牛奶場和繞牧草邊鄉村大道學會了駕車,再考慮這個問題。” “方雨林,你放心,我會陪你去汽車製造廠,現在,隻要有錢什麽都容易辦到。” “方雨林,別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我有一個提議,百合花是我送給方雨林的心意,林小雅還有東西要送給方雨林,我們祝福你方雨林,你對兩位大姐沒什麽表示嗎?” “是啊,我們好好聚一聚,方雨林祝福你20歲新生活開始,你邀請你的朋友,在即將到來的中秋節,熱鬧一下。” “不,兩位姐姐,我20歲了,可是至今還沒有一個知心朋友,我從沒去過一次酒宴,也沒有人為我過一次生日宴會,是不是太悲哀了。” “方雨林,我們又說到你的傷心處了。” “不,胡姐,林姐,你們以後是我認識的朋友,不管以後怎麽樣,我們永遠是我的好朋友,假如以後有機會,我還可能去大學培訓,我不會自卑的。” “林小雅,方雨林要向我們承諾什麽,沒有必要,重要的是中午飯在哪兒吃?” “胡姐,林姐,我掏錢,你們作主,找一處清靜飯店,就我們三個人,讓我痛快一迴。” “還是五官鎮吧,江湖海鮮什麽都齊全。” “好吧,聽林姐的,美不美家鄉水,親不親故鄉人。” 汽車在五官鎮“桃花源”酒店門口停住。 方雨林從車子裏出來。他推開了林小雅已經伸過來的手,穩步地朝大酒店台階上走著,他挺著胸,揚眉吐氣。隻是有些象機器人模樣,他還不習慣。 怕方雨林在台階上滑倒,林小雅快趕幾步並排走在方雨林身旁,胡麗娟鎖上車門,她掩住嘴巴看著方雨林,方雨林已經在醫院裏走路半個月,但還是有些不自然象木偶擺動左右腳。 趁著方雨林和胡麗娟在酒桌上閑聊空隙,林小雅去大酒店附近的工藝品商店買了一尊大衛塑像,塑像用白橡木雕刻得很精美。尤其是大衛的男性器官很雄壯。 林小雅把裝著大衛雕塑的紅木盒放在酒桌旁的椅子上。 胡麗娟神秘地笑笑對方雨林說:“林小雅送你的紀念品一定不同凡響,有個性。” “沒有什麽獨特風格,人性化些罷了。” “我已經點了幾個菜,你們兩位大姐點吧,你們吃得高興,我心裏最快樂。”方雨林遞過菜譜。方雨林喝著龍井茶。 “銀魚炒雞蛋。我隻要一個。”林小雅說。 “太便宜了雨林不好,你再要一個清蒸桂魚吧,我知道你是屬貓的。”胡麗娟說。 “今天隻有方雨林屬貓,我們都是魚,我們要把雨林培養成虎。”林小雅全沒有淑女的樣子。她用目光迎著方雨林。 方雨林說:“你們兩位姐的話,我怎麽的聽不明白?” “雨林,林小雅已經對你不懷好意了。”胡麗娟說。 “不會吧,林姐今天是第一迴和我見麵,就是有惡意要欺侮我,也不會那麽快……” “方雨林,你伸脖子朝大街上看看,河兩岸啥風景,你躲在屋裏在電腦上虛擬風景,這鎮上才有實實在在生活,林小雅可是風景中的風景。” “是的,胡姐,林姐你們站在小鎮隨便那一角就成好風景。” “再來兩個鴨頭。” “我也要個鴨頭。”方雨林說。 “喝純生鮮啤酒吧。”胡麗娟說。 “行!”兩人齊口同聲。 方雨林是個白麵書生,對於五官鎮他很陌生,對於鎮上的酒店老板,小鎮男男女女,他們不會奇怪小鎮以後會多方雨林這麽一個年輕小夥子,他是個無名小卒,隻有說起奶牛大王福叔,才會知道福叔的農場,但不會把原本一個殘疾人放在眼裏,許多的人認為福叔沒有後代,有的人把阿龍當成了福叔的兒子。 正當三人喝著啤酒說笑閑聊時,阿龍和修配店胖老板阿祥走進店來。 “哈哈哈,真是冤家路窄,今天碰上請客作東道的主啦!”阿龍是個沒有絲毫文化素養的鄉村混混,他大聲地囔著,雙目掃遍全屋。 “阿龍,誰是你冤家對頭,要喝酒坐下來,好說。” “和我家福叔攀朋友,真是好花插在牛糞上,還兩朵鮮花。” “阿龍,你說話文明點,講不講四美?”方雨林很生氣地站起來。 “喔唷唷,大兄弟你終於有腿了,看不出上海二個月創造了你一個男子漢。” “阿龍哥,以後說話注意些,我阿林年紀輕輕沒欠你什麽吧,原來你經常仗勢欺人,我今天要告訴你,從今以後,我不怕你。” “小老弟,你還真年輕氣盛,對你講,劉阿太永遠是劉阿太,有了一雙假腿還想改自己身份,拐腳狗永遠就是拐腳狗,不信,我們去舞廳練練,你讓這兩位美女說句公道話,她們兩個誰肯嫁給你。” “阿龍,你這話說得太離譜了,我們三人好好地在一起慶祝方雨林重獲新生,是你不應該如此取笑。”胡麗娟說。 “好了,大家都是兄弟,都是在這巴掌大的地方,當著兩位美女,阿龍是太沒給美女麵子了,走,阿龍,我請你喝酒。”胖禿子阿祥轉臉對兩位美女說:“別把矛盾激化了,我們另找桌子,不過,晚上我在東方旭日舞廳門口等候,我約你們兩美女。” “行啊,一會兒我來敬你們酒。”胡麗娟說著坐下。 “太掃你們兩位姐姐的興,下次我們去城裏。城裏要文明得多,沒有這些蚊子臭蟲和蟑螂。” “方雨林,剛才,我真想站起來給他兩耳光,他欺侮的不是你方雨林,是對你整上家族,你要堅強地做個男子漢,滅滅他的威風。” “所以,從今日起,雨林你該亮亮相了,先在小鎮上,然後在城裏,你與任何人相比,沒有少一絲毫毛。” “方雨林,我要教會你跳舞。”胡麗娟說。 “方雨林,我要教會你駕車。” “假肢受電腦控製,有頻率有節奏,跳轉三快舞不行,迪斯科,跳慢三慢四肯定行,既然晚上胖禿老板約請,我們三人就一塊去。” “對,一塊去,我量他阿龍不敢對方雨林怎麽樣。”林小雅說。 “胡姐林姐,你們不是要把我打造成完美的帥小夥吧?” “方雨林,你啥都不要想,我們不會讓你成木頭人,我們要讓舞廳的美女為你折服,為你傾倒,以後說不定會有漂亮姑娘嫁給你。” “我還沒考慮這些問題。”方雨林羞澀地低下頭。 “目前,不,今晚,你要考慮和熟悉是音樂。”林小雅說。 “為方雨林,為美好的明天,幹杯!”胡麗娟說。 方雨林從沒有過任何人為他的生日歡宴,從沒有過美女相伴著喝酒,他曾經很自卑的心得到了滿足,他喝得太興奮,才二杯啤酒下肚,他麵紅耳赤,春心蕩漾,“我,現在不知如何是好,我想狂舞,我想站在大海邊看海浪上空飛翔的海燕。 “酒不喝了,我們喝茶去。”胡麗娟看見阿龍和胖老板在遠處一角招手。 “我現在需要迴家,我想象鳥兒一樣撲進爸的懷抱,我要讓爸看見我站立時的模樣。” “夠英俊的,雨林,你穿著長褲的毛料西褲無論是在大街上行走還是在河堤散步,一般人的眼光根本看不出來,雨林,作為朋友,我真想擁抱你。”林小雅的話很關愛,讓方雨林熱淚盈眶。 “男兒有淚不輕彈,快擦去眼淚。”胡麗娟話剛出口,林小雅真的那樣激動和慷慨地張開了懷抱。 當方雨林覺察到自己胸脯的溫暖時,發現一對飽滿的乳房就在手邊,薄薄的衣服讓他聽到了劇烈的心跳,像春天雲空中傳出來的擂鼓聲,他同時聞到了隻有年輕女人才有的體香,玫瑰一樣的幽香。 “林姐,我醉了,簡直像在夢中。” “胡麗娟,你去發動車,我們先把方雨林送迴家,此時此刻,我們應該明白,方雨林最想見到的是相依為命的父親,而不是別的什麽人。”林小雅說。 “好吧,我們一起走。”胡麗娟說。 方雨林身旁伴著兩位美女下酒樓時,方雨林聽見了身後堂兄方雨龍的嫉妒聲,“這小子豔福不淺。”他知道阿龍從來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隨著年齡的增大越來越尖刻。 汽車在鄉間大路上朝著農場駛去。 車裏,方雨林說:“兩位姐姐,剛才聽見阿龍說了吧,我豔福不淺。” “我們年齡相差無幾,屬於同時代人,有自己不同的命運,卻有同一種聲音要從心底裏發出來。” “我知道,請兩位姐姐不要說出來,讓我說出來,我雖然文化不高,我自信不會錯。” “方雨林,快說出來,是否同樣是我們大學生的畢業誓言。”胡麗娟迴過頭來。“胡麗娟,開好你的車,不許你遊戲人生。” “我們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們將享受生命,熱愛腳下這片土地並奮鬥不息。”方雨林背誦起胡麗娟筆記本上靡頁語錄。 “好啊,方雨林,你偷看我日記,你侵犯我隱私權。” “我沒有偷看,是你把筆記本曬在三樓花房邊,我順便瞥了一眼而已。” “是我不小心被茶水濕了封皮,告訴你,我和林小雅以後住在農場,要是傷了皮毛,你將是最懷疑的罪魁禍首。” “傷你們倆的皮毛,我有這個膽麽。”方雨林側臉迎著林小雅。 “你們怎麽的又要相互吵嘴麽?”林小雅不理解。 “這就是兄妹間,姐弟間親密無間的感情存在,可以瘋狂親吻流淚,可以臭罵特罵,不過,決不會翻船。”胡麗娟說,這是江南鄉村的風俗。 車子在農場別墅前停住,福叔正在二樓走廊上躺在藤椅裏吸水煙。 “福叔,福叔,阿林迴家了,阿林能從車子裏下地走路啦!”聲音很脆爽,是阿珍嫂的聲音,她穿著藍印花布的短袖衫和短裙。 “真的是阿林迴來啦?”福叔從樓梯上下來時,方雨林已經走下車門,筆直地站在石榴樹旁。 “爸!” “兒子,阿林!” 父子倆擁抱著,福叔的手摸著方雨林的頭和肩膀。 “福叔,你摸啥子頭和肩麽,摸錯地方了,是要摸他腳才對。”阿珍嫂在旁很激動。 胡麗娟和林小雅笑了起來,是啊,20條奶牛換來的是什麽樣的腿。 “爸,這右腿全憑腰部的電腦按扭控製,可快可慢,穩定性極好,是世界先進科技產品,每年隻要檢查一次。” “這種和皮肉一樣的是橡膠做的?” “裏麵裝著機器,可以上下樓梯,有一公尺高。” “阿林,你站著比爸還高大,就是臉瘦了些,要把身體養好。” “大家知道阿林你今天要迴來,你爸和奶牛場工人守著等你剛散去。” “阿珍嫂,你通知所有的人,今天我方仁坤請客,為我有接班人慶祝。”福叔轉身地著胡麗娟:“胡姑娘,酒菜有你和阿林一塊去辦,要辦得喜慶,準備三桌。” “胡姐,我們看來下午空不了,晚上去不了歌舞廳了。” “雨林,今天是為你高興的日子,不是我和林姐要約你去。”胡麗娟說。 “音響有了,音碟也有了,我們要給村帶來文明,福叔肯定要請村長,讓擠奶女工參加酒宴,我們吃西餐,聽美國鄉村音樂,來一次新鮮玩意。” “行,林姐,別出心裁真說到我心口上,我就喜歡美國鄉村音樂,薩克斯管很有特色。”方雨林搖頭晃腦,拖長聲調:“還要有咖啡,讓爸爸和老村長嚐嚐牛奶咖啡是啥滋味,我們去辦貨,丟下你高貴客人在農場。” “聽起來酸溜溜的,快去吧,城裏,你該熟悉一下了。” “有胡姐陪著,我走丟不了。”方雨林坐進胡麗娟駕著的車朝城市駛去。 林小雅覺得,方雨林有了可以自由奔走的電腦雙腳,他距離胡麗娟的心會很快縮短,她知道自己將成為胡麗娟和方雨林之間的潤滑劑。 “林姑娘,你就放心吧,有我和胡麗娟在,你放一百個放心。” “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剛才商量什麽,盡量滿足你們。現在,我去請老村長和鎮上的獸醫,讓他們早些到農場來。” 白色本田車裏走出一對俊男靚女,自然成為超市的風景。 “外國人一般都上超市購物。” “吃的穿的都有,價廉物美。” “所以,‘家樂福’都開到小城來了。” “要我扶著你嗎?” “我是半個機器人,假洋鬼子似的。”方雨林說。 “不要自我指責,我看你挺好的,是你爸急著要找接班人,才讓你去上海做假肢手術。” “不,完全是我,我隻是想做一個行動自如的人,你對我爸印象很好吧。” “你爸就是一頭奶牛,吃得是草,擠出的是奶,魯迅先生筆下的人物。” “年過半百了,還很單純不世故,其實他可以象農民勞模吳仁寶一樣,幹到80歲,把整個家族搞得很紅火,你是他最好的總經理。” “胡姐,我爸是培養你的,他對你抱有很大希望。” “我和你方雨林要得到社會認可,成就一番事業,需要包裝和推銷,而你爸就不用。”胡麗娟在二樓自選商場從貨架上拿過一件短袖襯衣:“雨林,試試看。” “絕對是名牌,口袋上有英文字母。” “中外合資產品,中國十大襯衣名牌,有8個品種用英文名字,其實是小鎮生產的。” “中國人也起洋名字了,你方雨林也該起個洋名。” “為找外國女孩做媳婦嗎?”方雨林學著幽默。 “別想好事,穿一件200塊人民幣襯衣就想要外國女人做老婆。”胡麗娟說。 “要不,胡姐,買紅豆襯衣吧,兩件套的還有紀念品送。” “那是情侶套裝,隻要戀愛中的情侶才可以穿。” “那太對不起你了,我抬舉自己了。”方雨林說。 胡麗娟捂著嘴笑。“雨林,要不買下也行,放在那兒以後會有姑娘穿著給你當模特兒。” “算了吧,有一件新衣裳參加酒宴就行,我爸一年四季就是青色中山裝,最多也就是茄克衫,別說名牌,他手套都不戴,割牧草手粗糙得如鬆樹皮。” “雨林,你發揚光榮傳統是好的,不要一嘴農民嘴裏的味,讓人聽了想起牛奶和草。” “好吧,以後讓我學學你牛奶味和滿身的咖啡味。上車,迴家。” “方雨林,不要生氣嘛,我也就是想塑造一個社會主義新人,沒有別的意思。” “開心果二斤,葡萄幹二斤,紅棗二斤,核桃仁二斤……”胡麗娟在車裏念著食譜。 “我不管,我管吃。” “不,方雨林,以後不管什麽場合,你要把請、對不起、謝謝常掛在嘴上,對我也一樣。” “胡姐,你是生活藝術工程師,我正從頭開始,你要耐心些,對不起。” 八月農場,風是溫和的,石榴似小燈籠,桂花散發出鬱香,桔樹青綠,桔子成熟泛黃,月季花掛滿了星星閃爍的芝麻燈,林小雅還從鎮上買迴兩隻紅燈籠。 圓台上鋪著絲絨紅綢,張燈結彩。 福叔已經站在別墅前,向人們發放香煙。 紅酒和啤酒杯排滿了圓桌,阿珍嫂忙碌著,好象為自己兒子辦喜事。 “福叔,你有了四百畝牧草地,又養著200頭奶牛,你已經是全鎮第二的奶牛大王了。” “村長,我們光屁股長大,誰不知道我身上有幾兩肉?奶牛場以後怎麽發展要看兒子他怎麽搞法,我惦記的是村裏500畝荒山坡。” “你福叔放心,阿龍是挺不下去的,織布廠接不到貨單,早晚非跨不可,阿祥和阿龍正鬧意見呢,林場倉庫阿龍拿不走,林場和500畝山坡地還是要姓你方仁坤的姓。” “這些事雨林和胡姑娘去搞吧,我不做他們的主,我就伴著牛叫聲吸水煙睡大覺。” “阿福,聽說你和阿珍嫂早有一腿。” “村長,你也吃醋?” “我有婆娘,看著阿珍嫂一身白肉。我是嘴唇起泡,夢裏腳敲床頭想啃一口啊。” “阿珍嫂在我這兒洗洗碗,搓洗衣褲搞搞衛生什麽的,你要看上眼,拿去,到村裏去安排個工作,她一心貼了你。” “你阿福,嘴上說得好聽,耍滑頭。再說,福叔是紅色資本家,身邊沒有女人,有了錢,也該找個女人捶背燒燒洗腳水,隻是不要虧待人家,阿珍嫂在我們村住了快十年了,不容易。現在村裏企業租售給了私營老板,我也沒辦法安置阿珍嫂,好在她兒子已經讀大學,以後會有依靠。” “村長,別為一個外鄉女人自己受委屈,你要看有意思,把阿珍嫂找過來?” “阿福,我今天來是喝酒。”村長說。 “情在不言中,我叫阿珍嫂來給你上酒。阿珍嫂!”福叔揚了一下手。 “阿珍嫂!”村長見到阿珍嫂臉紅了,“你,你在阿福這裏可以長居久安享清福了。” “阿珍嫂在我這兒,我虧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