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式的練習室裏,原野、黎默凡和盛夏三人席地而坐。

    盛夏首先開口:“兩周後就要表演了,你們倆平常還要上學,時間太緊張了,我們最好今天就能將方案確定下來,然後各自迴去練,等到下周末再合練,你們看怎麽樣?”

    原野和黎默凡都沒什麽意見。

    盛夏又接著說道:“那我們分工一下。默凡,吉他你來?”

    黎默凡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那小原都擅長些什麽?”對著這個隻是隨意坐著也依舊美成了一幅畫的少年,盛夏的語氣仿佛都輕柔了幾分。

    原野:“唱歌。”

    盛夏咬唇神情有些為難,她並不知道原野的能力,而主唱的人選又是至關重要的,他們這一組的能力本來就比另一組弱,說實話她一點都不認為默凡的能力比萬磊強,當了練習生好幾年,她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如果主唱再輸一籌的話,他們更是一點贏的希望都沒有了。

    “有什麽問題嗎?”看盛夏遲遲沒有迴應,原野難得的主動開口詢問。

    盛夏連忙答道:“啊,沒什麽問題。就是……,我猜他們那一組應該是淩薇主唱,小原你大概沒聽過不知道,我親耳聽過她唱歌,真的很強!”

    原野不明白:“所以呢?”

    盛夏解釋到:“我的意思是說淩薇真的很強,當然,我不是懷疑小原你的實力啊,隻是你沒聽過大概不知道,她真的是少有的天賦型歌手,什麽類型的歌都能很好的駕馭……”

    原野依舊不明白:“所以?”

    怎麽就說不通呢?盛夏急了,嗓門都高了幾度:“就是淩薇她是很強的歌手,我有點擔心……”剩下的話沒有說完,她總不能直說擔心他比不過淩薇吧。

    原野:“我有點不明白,是我們三個要組隊表演對不對?為什麽你要那麽在意淩薇他們的事情?”

    盛夏奇了怪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們是要和他們比啊。”

    “但是表演的是我們啊。”原野想了想又道,“還是你想做主唱?”

    原野是很認真的問那句話的,在他看來,他們這一組就三人,主唱肯定不能找外援,黎默凡確定了是吉他手,那主唱肯定不是自己就是盛夏了,現在看她如此反應,原野就覺得是不是她想做主唱又不好意思說才這樣一直說淩薇的事情。

    然而在淩薇看來,原野這一問完全是在懟

    她,臉色瞬間就難看了起來,一部分是確實戳中了她內心深處不敢明言的心思,她確實有過做主唱的想法,反正贏不了淩薇那一組,為什麽不能讓自己在舞台上風光一把?另一部分卻是覺得這小子也太沒禮貌了,怎麽說自己也是他的前輩,輪得到他來興師問罪嗎?

    盛夏當下便反懟了迴去:“我想做主唱又怎麽樣?”

    原野很幹脆的點了點頭:“知道了,那我做鼓手。”

    盛夏:“……誒?”事情的發展怎麽和自己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原野已經偏過頭跟黎默凡說起話來了:“那個,黎默凡……”

    “小原弟弟,連名帶姓的多生疏啊,你可以叫我凡哥哥!”黎默凡熱情的說道。

    原野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默凡,你平常有時間嗎?吉他和架子鼓需要配合的地方很多,什麽時候我們一起練習一下?”

    黎默凡連連點頭:“完全沒問題!是去你的學校還是我的學校?練習室的話我們學校就有,藝高就是這點好,設備齊全!”

    原野:“那就去你們學校。”

    黎默凡掏出手機:“咱們留個電話再加個微信什麽的,等我明天迴學校就去打申請借練習室用,到時咱們電話聯係。”

    原野也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兩人互換了聯係方式。

    黎默凡又問:“平常上課的時間你是不是不方便?我借晚上的時間?”

    原野搖頭:“不用,我可以請假。”

    這一刻,黎默凡覺得原小弟再不是那個高冷的美少年了,會蹺課的原小弟真是太有親切感了。

    一直處於懵逼狀態的盛夏:……等等,你們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嗎?我主唱?你們是認真的嗎?

    自覺已經達成共識的原野和黎默凡正準備起身去抓緊時間練習,被這神轉折給弄懵的盛夏徹底的怒了,將手中的樂譜一摔,氣到:“你們別開玩笑了!”

    原野和黎默凡麵麵相覷,黎默凡小心翼翼的道:“怎麽了?小夏姐姐?我們沒有在開玩笑啊?”

    盛夏氣得抓狂:“求求你們長點心好不好?啊?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這次表演的重要性啊?這是我們的首秀啊,你們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決定了?”

    黎默凡:“對不起!”

    原野:“……你不想做主唱?”

    盛夏:“這不是我想不想做主唱的問題!是你們的態度問題,

    態度!”

    原野:“……”完全不懂她在氣什麽。

    黎默凡撿起地上的樂譜遞給盛夏:“小夏姐姐消消氣啊,我們再好好商量商量,這次保證端正態度!”

    三人再次坐迴原地。

    發了一頓脾氣的盛夏此時是滿心的後悔,她怎麽好好的就發起火來了?說起來她比那兩個要大好幾歲呢。隻是事到如今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首先還是分工,默凡吉他,原野……”盛夏咬了咬唇,她的年齡已經越來越大,能抓到手的機會也越來越少,就這樣自私一次吧,既然入了這行就別談什麽友誼,不誣蔑陷害就是好人了,何況隻是為自己爭取機會而已,又不傷天害理,這樣一想,她到底是做了對自己有利的選擇,“原野鼓手,我主唱。”聲音少有的堅定。

    原野和黎默凡很迷茫:……這和剛才的結果不是一樣嗎?所以她到底為什麽要生氣?

    決定已經做下,盛夏強迫自己不去思考團隊的勝負問題,舉了舉手中的樂譜道:“關於編曲,你們有沒有什麽想法?”

    黎默凡撓頭:“暫時沒有,而且我不是太擅長編曲。”

    盛夏問:“首先是那段吉他solo,默凡你有把握嗎?”

    黎默凡哈哈笑:“那當然,我可是吉他王子黎默凡!”

    盛夏眼神質疑:“真的有把握?這可不是開玩笑!”

    一直很跳脫的黎默凡難得的沉默了,悶聲道:“也不是很有把握。”

    盛夏暗自點頭,果然如此,直接開口說了自己的想法:“那我們重新編曲就把這段solo掐了吧,或者盡量壓縮時間。雖然這樣或許會降低整個表演的精彩程度,但總比出現大的失誤搞砸了整個表演要好。再加上這首歌吉他手的演奏是從前奏的和弦部分一直持續到最後的,所以即使去掉solo部分,默凡你的發揮空間依然足夠大,應該不會影響到老師們對你的評價。這是我的想法,你怎麽看?”

    黎默凡悶悶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盛夏的意見。

    沒想到黎默凡這麽好說話,盛夏暗自鬆了口氣,正待接著往下說,原野說話了。

    原野:“我不同意。”

    盛夏:“不同意什麽?”

    原野:“不同意掐掉solo。”

    這次輪到盛夏不明白了:“為什麽不同意?”

    原野看向黎默凡:“你不

    是很想彈嗎?”

    黎默凡強笑到:“夏姐說得對,這不是兒戲,出現失誤就不好了。”

    原野皺眉:“你昨晚還興奮得睡不著。”

    黎默凡:“……反正以後還有機會的。”

    原野卻意外的堅持:“總之我不同意,如果拿掉最精彩的部分,哪怕表現得再完美也是殘次品。”

    盛夏:“那萬一solo搞砸了就連殘次品都當不上!”

    原野:“注定是殘次品的東西沒有表演的價值。”

    盛夏:“你不能這麽、這麽……”氣急的盛夏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這樣莫名固執的原野。

    覺得是自己引發了這場爭論的黎默凡趕緊打圓場:“算了小原弟弟,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確實沒把握能順利完成solo,就按夏姐的意思來吧,等以後我能力提高了,一定solo一次給你看!”

    然而原野並不領情,堅持到:“solo必須保留,失誤也沒關係。”

    黎默凡訕笑:“怎麽可能沒關係?咱們這可是首秀,不光是以後教我們的老師們會來,還有其他什麽音樂製作人啦、經紀人啦……都會來看。”

    原野語氣格外的堅定:“沒關係,有我在你隻管放手演奏,你所有的失誤我都會用鼓點填充掉。”

    黎默凡一時間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所有的失誤用鼓點填充掉?哪怕覺得原野的想法實在是天真到可笑,對著他認真到執拗的眼神,他卻完全無法再說出拒絕的話語。

    而此時盛夏卻覺得自己找到了原野如此堅持的理由,是她忽視了,這段吉他solo說是solo,其實是在鼓、鍵盤等的伴奏下進行的主音吉他演奏,其中鼓手的作用尤其重要,原曲中佩爺的吉他自然是獨樹一幟,但隻要是懂行的都不會忽略當時為佩爺伴奏的鼓神約翰·博漢姆的作用,他特殊的鼓點節奏到現在都在被人模仿。所以,原野這是不滿自己表現的機會被減少?

    盛夏想開口責怪原野太自私,為了自己的表現就完全不顧同伴的死活,但想到自己在明知無法勝過淩薇的情況下依舊決定要當主唱,這和原野的做法又有什麽區別?不過是一百步笑五十步罷了。但想到原野擁有那麽出色的外表,內裏的心思竟然也和其他為了出道撕得死去活來的練習生沒什麽兩樣,這樣強烈的反差讓盛夏的心中如同吞了一隻蒼蠅般惡心,虧她還曾經對這個美少年抱持好感呢,真是瞎了眼了。

    因為原野格外的堅持,最後這段solo到底是保留了下來,甚至因為他們對編曲都不是很拿手,所以除了針對主唱由男聲變女聲做了適當的調整以外,大體節奏都沒有變動。這讓盛夏對接下來的表演充滿了焦慮之情,這樣完全沒有創造性的表演真的能行嗎?

    這樣焦慮的情緒在她無意間聽到淩薇他們的部分編曲之後更是達到了頂峰,更糟糕的是哪怕她再焦慮也找不到商量的對象,因為黎默凡和原野都已經迴學校上課去了,而另外一組淩薇和萬磊都是全職暫且不說,就連本不用過來的賈珺瑤這幾天也都在。然而,盛夏卻不能同樣要求黎默凡和原野請假過來練習,因為他們倆還隻是高中生,而賈珺瑤已經大四了,大學生和高中生哪能相提並論?

    連合練都還沒進行一次,盛夏就已經對他們接下來的表演不抱任何希望了,心情灰暗低沉的無以複加。

    而另一邊,第一次和原野在學校的練習室進行合練的黎默凡抱著吉他久久的迴不過神。

    “再來一次?”原野手腕一翻,鼓槌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

    “啊——!”黎默凡抱著吉他激動得大叫出聲,手中的撥片在弦上狠狠一掃,宣泄著內心無法言表的興奮。

    “原野!你太棒了!”黎默凡單手狠狠的將原野摟在懷裏,咧著嘴笑得像個小傻子,“這樣下去我們能行!絕對能行!”

    原野皺著眉抵抗著黎默凡的蠻力,不滿的甩了甩手中的鼓槌道:“失誤太多,別耽誤時間,快點練習。”

    黎默凡連連點頭,隻是臉上的笑容怎麽都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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