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濤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有些欠妥,就不應該這麽說,現在好了,怎麽收場?


    顧媽媽的情緒很激動,自己的孫子怎麽就給人了,還是給了顧安寧。


    “不行,我要去接我孫子……”


    許憶寧早就知道會鬧成這樣,果然!


    她無奈的坐在沙發上,她是不能去攔了,沒有辦法,她現在懷著身孕呢,要是動了胎氣,什麽都比不過孩子重要,婆婆要是鬧騰就去鬧騰吧。


    反正家裏還有兩個大男人呢。


    顧爸爸拉著顧媽媽,可是顧媽媽跟了瘋了一樣的去咬顧爸爸的手,就跟一個老瘋子一樣。


    顧爸爸是根本壓不住顧媽媽瘋狂的行為,顧海濤無力的喊著。


    “媽,那是我的孩子,隻是送給了我二姐養,一樣還是姓顧的……”


    顧媽媽赤紅著眼睛。


    傻海濤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給了安寧,和在你身邊能是一樣的嗎?


    她想要孩子可以去領養,憑什麽搶弟弟的孩子?


    心思不好的人,注定就是生不出來孩子。


    “我告訴你顧海濤,這是我們顧家的孫子,你是你說了算的,你去把孩子給我要迴來,不然我就去鬧,再不然我就去告……”


    顧媽媽完全就是一副不講理,胡攪蠻纏的樣子。


    顧海濤覺得無奈,他媽隻要一出現,肯定就會發生動亂。


    顧爸爸將顧媽媽按在沙發上,顧媽媽幾次想起身衝出去。


    “媽,你到底在鬧什麽?孩子現在依然是姓顧的……”許憶寧幽幽說了兩句。


    她就不明白了,有分別嗎?


    “你給我閉嘴,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我告訴你許憶寧,就是你在裏麵整那些幺蛾子,這個家你要是待不了你就滾,少了你,一樣有人來給我們顧家傳宗接代……”


    她不就以為自己懷著身孕,說話就算數了嗎?


    海濤以前那麽好的孩子,都是許憶寧攛掇的。


    許憶寧本來是好意,打算勸勸,結果被顧媽媽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她現在懷孕不想生氣,可是看著顧媽媽的樣子,想起顧媽媽說的話,許憶寧站起身。


    她現在別的都不怕,就怕影響自己心情,自己的身體是自己的,她是想開了,犯不上別人瘋,她也跟著瘋。


    走到門邊,拿過自己的包。


    顧海濤跟了過去。


    顧媽媽那邊被顧爸爸按著手,還在叫罵呢。


    “你就是一個瘟星,我告訴你,我兒子現在什麽都有,你別以為就非你不可,孩子生下來是兒子就留下,不是兒子你給我帶走,離婚一毛錢你也別想拿……”


    顧海濤看著許憶寧,拉著她的手。


    “你去哪裏啊?”


    許憶寧歎口氣,直接對上顧海濤的眼睛。


    “我去安寧哪裏住兩天,反正她家也大,也不差我一個人住的地方,說實話,海濤我從來沒有後悔把思陽給送過去,因為思陽被教育的很好,這是在你和我身邊教育不出來的。”


    許憶寧也不是貶低自己,可是安寧的身上有一種氛圍,她可以把顧思陽教育的好就說明了一定的問題。


    往小了說,安寧那是學音樂的,往大了說,安寧叫音樂家。


    在那種氣氛中熏陶,她覺得她的做法沒錯,相反的,很正確。


    顧海濤也是知道這點,思陽那孩子被教的太好了。


    “行,去吧,身上有錢嗎?”


    許憶寧點點頭,打開門走了出去。


    許憶寧到了樓下,深深唿吸一口氣,笑笑。


    你說情緒不受影響吧,那是完全的可能,可是自己要是在乎吧,氣死自己,別人誰管?


    人啊,真是一個複雜的動物。


    伸出手攔了一輛車,直接去了安寧的家,到了門外,讓司機停車。


    “這是你的家啊?”司機好奇的問著。


    許憶寧笑笑:“不是,是朋友家……”


    司機點頭,然後笑笑,接過錢,然後找錢給許憶寧。


    許憶寧推開外麵的院門,隻有顧家姑姑一個人在家,看樣子是在收拾院子呢,聽見開門的聲音,看著走進來的許憶寧愣愣。


    “怎麽這個時間來了?”


    許憶寧歎口氣。


    “我婆婆來了,知道思陽被送給安寧了……”


    顧家姑姑的臉馬上就變得扭曲,還是被知道了,她不是都不和海濤來往了嗎?


    怎麽又走動起來了?


    顧家姑姑覺得納悶,當初她和大哥離婚之後,就沒有在出現過,這是怎麽想開了?


    “她說什麽也沒用,思陽知道誰是他媽……”說完這句話顧家姑姑有些尷尬的看著許憶寧,她是著急才這麽說的。


    不過還好,許憶寧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她是真的不在意。


    “安寧和思陽呢?”


    許憶寧覺得奇怪,人呢?


    顧家姑姑笑笑。


    “思陽說要學琴,跟他媽去單位了,今天安寧有事情,要晚些迴來。”


    許憶寧點點頭,顧家姑姑扶著她進門。


    “還有多久能生?”


    顧家姑姑歎口氣,這許憶寧都生兩孩子了,安寧呢?


    就顧思陽這麽一個,還不是親生的,估計這以後也是不能在有孩子了。


    想到這裏,顧家姑姑眯著眼睛,她想起來一件事。


    扶著許憶寧進了屋子裏,顧家姑姑將自己的睡衣交給許憶寧,因為她都是喜歡穿寬大的,所以許憶寧也都能上身。


    “你知道那個王八蛋還活著沒?”


    顧家姑姑覺得這事怎麽看著有點懸呢,就是做手術,這也應該有點消息了吧?


    是死還是活啊,怎麽連個信也不給呢?


    聽著顧家姑姑一說,許憶寧半天沒有說話。


    當時人走了,海濤一直就在關注,特意去打聽了幾次,還甚至親自上了王家的門,可是人家說了,這和人家沒有關係,不知道,一點消息沒有。


    現在來看,這就是故意蓄謀的。


    就是不讓安寧知道消息。


    “姑姑,當著安寧別說這件事,八成人是沒了,不然不會一點消息沒有的。”


    如果是個人,她相信,安寧的前婆婆是不會不給消息的,隻有一種可能。


    顧家姑姑點點頭。


    “你坐著吧,我得去做飯了,一會兒小祖宗該迴來了……”


    聽說顧思陽要迴來了,許憶寧跟著顧家姑姑站在廚房。


    “你進去。”顧家姑姑看著有點不耐煩,挺著一個大肚子,還在這裏幹什麽?


    許憶寧嗬嗬笑著。


    “姑姑,你說思陽像安寧嗎?”


    好像這個小家夥很喜歡樂器方麵的東西,長大是不是也會走這條路呢?


    顧家姑姑歎口氣,現在孩子那麽小,上哪裏能看出來?


    “你啊,得學學安寧,安寧說的啊,孩子還小,有興趣的就讓他去學,至於將來他想做什麽,那都是他自己的權利,誰都不能替他決定……”


    顧家姑姑在這件事情上一直很滿意,覺得顧安寧很棒。


    不像自己教出來的兩個孩子,現在齊放是帶著女朋友在家裏住,齊民自己買了一個小房子在外麵住。


    許憶寧支著牙笑著,如果她有安寧的淡定,那她就是安寧了,不是許憶寧了。


    “姑姑,吃什麽啊……”


    *


    幼兒園放學的時候,老師叫過顧思陽。


    “我們思陽,真是了不起啊,今天還是沒有尿褲子……”


    老師看看顧思陽的褲子,拍拍小家夥的頭說著。


    這個孩子就得因材施教,有的喜歡誇獎能讓他進步,有的孩子則是要嚴厲,不然他不怕你。


    顧思陽這樣的,真是太少了。


    才這麽大,能背的詩很多,而且還懂事。


    “謝謝老師……”顧思陽吐著小舌頭,表示自己很高興。


    老師看著所有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還有幾個是要送到部隊裏去的,領著幾個小兵,他們站成一排,然後向著大院進發。


    顧安寧下個月有個演出是要去香港的,所以最近排練的時間比較多。


    老師在門口跟站崗的人打了一聲招唿,領著孩子群浩浩蕩蕩的就進去了。


    這些孩子的家長都是大忙人,沒有辦法,老師把孩子送來之後,孩子在裏麵可能還要待幾個小時。


    顧思陽被老師送到練習室外,對老師比了一個噓聲。


    “老師您走吧,我在這裏等媽媽。”


    老師挑著眉:“你不進去啊?”


    顧思陽搖搖頭:“媽媽在練習,我在這裏就好。”


    老師摸摸孩子的頭,這個孩子懂事的叫人心疼,太懂事了,每次她看見都想流淚。


    老師是知道顧思陽性格的,知道他是不可能會亂來,就放心的走了,在說以前也是這樣的。


    顧思陽和小朋友擺擺手,沒一會兒有人走過來,顧思陽看了一眼,是媽媽的司機。


    “叔叔好。”


    司機笑笑,蹲下身,看著顧思陽。


    “叔叔帶你出去玩會兒?”


    顧思陽想出去玩玩,他很喜歡被人舉過頭頂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媽媽不能給。


    可是又擔心媽媽出來找不到自己,兩麵牽扯著,很難做選擇。


    司機仿佛是看出他的心思。


    “我們給媽媽留個字條就好了。”


    司機領著顧思陽到了外麵,顧思陽真的很乖。


    “思陽不想有爸爸嗎?”


    司機問著。


    雖然知道是怎麽迴事,可是覺得領導就這樣單身一人,未免有些不公平。


    她那麽優秀,可以嫁給更好的男人,為什麽要自己單身呢?


    顧思陽不解的看著司機叔叔。


    “我有爸爸啊,我舅舅是,我姥爺是,還有舅姥爺,還有徐驍舅舅都是我爸爸……”


    司機沒忍住,差點哭了出來。


    他給顧安寧開車也快有三年了,對於顧安寧他一直是敬佩的,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而且是個好媽媽,她教給孩子的,都是最好的,雖然不知道當初是因為離婚的,可是他相信責任一定不在顧安寧的身上。


    顧安寧收好提琴,將東西拎了出來。


    思陽沒有在外麵,沿著長長的走廊走出去,看見兒子被司機在抱著玩。


    “思陽……”


    顧思陽聽見媽媽的聲音,從司機的懷裏跳了下去。


    “媽媽……”衝到顧安寧的腿前,抱著她的腿。


    司機過來接過顧安寧肩上的提琴,快速的往停車的方向去跑。


    “今天過的愉快嗎?”顧安寧蹲下身。


    她習慣說話的時候和兒子保持一樣的高度,不會因為自己是大人,而居高臨下。


    顧思陽笑笑,歪著小頭。


    “媽媽,我今天依然沒有尿褲子哦,阿姨說還有兩天就能給我一朵小紅花,媽媽你誇誇我吧。”


    顧安寧歎口氣,將兒子抱了起來,母子兩個人向著車子那邊進發。


    “這個可不對,怎麽能跟媽媽要誇獎呢,你做的是應該做的事情。”看著兒子高興的小臉變得灰突突的,在兒子的小臉上親了一口:“不過站在媽媽的角度,必須表揚,我們思陽太棒了,怎麽辦?媽媽都覺得沒人比我們思陽更好了……”


    顧思陽捂著小臉,滿臉通紅。


    媽媽嘴裏的表揚才是最高級的表揚。


    雖然年紀小,可是清楚誰說的話才是最真。


    車子開到家裏,司機跟著下來將大提琴交給顧安寧,猶豫的問著:“不然,我幫您送進去吧。”


    顧安寧笑笑:“不用了,今天辛苦你了。”


    司機看著那母子兩個人進了紅門。


    關於顧安寧的感情生活就真的是一片空白,倒是有些小道消息不斷的傳出來。


    顧安寧為什麽會住在這裏?


    紅門這裏現在就是所謂的富人區,她是哪裏來的錢住在這裏的?


    顧安寧每次演出迴來,會將一半的酬勞捐出去,在說就算她不捐,她的錢也不夠買這裏一個院子的。


    大家都說是奧斯卡給顧安寧買的,可是他覺得不像。


    顧安寧抱著顧思陽進了院子,顧思陽攬著顧安寧的脖子,嬌氣的在說話。他高興的說著在幼兒園發生的事情,顧思陽的老師確實對這個孩子比其他的孩子用了心,畢竟是沒有父親,加上顧安寧的原因,所以老師格外的盡心,畢竟顧安寧是在為國家爭榮譽,就是偏疼她的孩子一點也是應該的。


    小家夥一直是活在快樂和幸福中,他雖然缺少了一份愛,可是身上多的卻是滿滿的其他的愛。


    進了屋子裏,顧思陽看見了許憶寧,從安寧的懷裏要下去,安寧蹲下身,將他放在地上。


    小家夥出溜溜的跑到許憶寧的下麵。


    “舅媽好……”


    這次許憶寧不敢怠慢了,要不又說自己不理他了。


    “思陽好啊,這次舅媽可先跟你說話了。”


    小家夥嗬嗬笑著,顧家姑姑洗幹淨了手,然後走過來,將顧思陽搬抱起來,看看他的屁股。


    顧思陽小臉上都是尷尬,對於突如其來的情況有些無力控製。


    “姑奶奶,我今天沒有尿褲子……”


    顧家姑姑拍拍他的屁股,從圍裙裏掏出一顆糖。


    “獎勵你的。”


    顧思陽接過,並沒有吃,說了一聲謝謝,然後送給了許憶寧。


    “我媽說我年紀太小,吃糖牙齒會壞掉,舅媽,請你吃。”


    哎呦,這許憶寧的心啊,都碎了。


    孩子太懂事了,怎麽就教的這麽好呢?


    這麽大的孩子,別的孩子還什麽都不懂呢,這孩子太讓人心疼了。


    彎下頭,接過顧思陽遞過來的糖,放進嘴裏。


    “真甜……”


    好想哭,覺得眼圈就是決堤了。


    顧安寧進了屋子,把這兒子的兩隻手,母子兩個人四隻腳在地上慢慢走向衛生間,顧安寧給兒子洗了小臉,然後給換了衣服,顧思陽就去院子裏玩了。


    安寧自己換著衣服,外麵有敲門的聲音。


    “進來。”


    許憶寧走進來,顧安寧迴頭看了許憶寧一眼。


    “對不起憶寧……”


    每次看見許憶寧她心裏就覺得深深的愧疚,明明是她的孩子,結果孩子卻隻能叫她舅媽,安寧覺得很過意不去。


    許憶寧作勢要打顧安寧的樣子。


    “我們兩個之間需要說這樣的話嗎?我感激都感激不過來呢,要是可以的話,這個我都想給你了……”


    顧安寧有些傷腦筋。


    “聽說你下個月要去香港?”許憶寧問著。


    顧安寧點點頭。


    是啊,她心裏是既期待又感覺害怕。


    等了那麽久,似乎就是在等待這一天,可是當這一天越來越近的時候,她似乎又望而生畏了。


    “你現在可以去嗎?”


    許憶寧問著,似乎是不行的啊。


    顧安寧點點頭。


    “嗯。”她站起身將衣服掛了起來,她喜歡她身上的這身軍裝:“這是上麵已經批準的……”


    許憶寧哦了一聲,她覺得就是沒有那麽的容易,因為現在有派軍隊過去,可是聽說和哪裏的記者都有發生過摩擦,聽說香港的記者很厲害的,不知道安寧去了,一旦要是被扒出這些事情,不知道會不會弄成難以收拾的局麵。


    幾個人圍在一起吃飯,吃過飯,顧思陽又要表現了,端著自己的小水盆,那個水盆就是為他準備的。


    顧家姑姑看著他滿屋子亂轉。


    其實她是真的覺得不用他洗腳會比較好,因為弄一屋子的水,她在後麵還需要善後。


    許憶寧看著顧思陽端著小水盆,灑了一地的水,歎口氣。


    “姑姑,盆裏還有水嗎?”


    顧家姑姑苦笑著。


    “沒辦法,這是他媽的教育……”


    顧思陽坐在小板凳上,顧安寧蹲在他的腳下,將他的小腳丫子放進水盆裏,這個水盆對於顧思陽來說是正好的,可是對於顧安寧來說,卻是很小,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


    將兒子的腳洗幹淨,將他抱到床上,洗幹淨手後,端著水果盤子進來。


    這一點是延續了王梓飛的風格,顧安寧從來不給孩子吃隔夜的水果,她知道其實這並沒有什麽,可是習慣一旦養成了,就戒不掉的。


    “要吃什麽?”


    顧安寧將盤子端到顧思陽的眼前,顧思陽看著盤子裏的水果。


    香瓜是姑奶奶喜歡吃的,葡萄是媽媽喜歡吃的,那估計草莓一定是舅媽喜歡吃的,自己吃梨子好了。


    拿出來一個梨子。


    “媽媽,我選好了。”


    顧安寧揉揉孩子的頭發。


    將水果盤子又端了出去,因為是買當天的水果,所以買的並不多。


    顧家姑姑看著香瓜,想著,自己真是好命啊,思陽偏偏就是不喜歡吃香瓜,拿過來。


    “既然沒人吃這個,我就吃了。”


    顧安寧什麽也沒有吃,迴了房間將大提琴從琴盒裏拿了出來,擺在身前,調音。


    顧思陽手裏抓著那本雙星記。


    他知道媽媽很喜歡看這本書,曾經他是喜歡弟弟的,可是媽媽說哥哥比弟弟好,他現在還不能認全上麵的字,不過早晚有一天可以自己看懂的,看懂媽媽為什麽說弟弟沒有哥哥好。


    顧思陽其實也不知道誰喜歡吃什麽,這些都是他的經驗。


    他去太姥姥家的時候看著太姥姥就是這樣的,別人吃飯的時候她不吃,看著哪樣菜被吃的多,她就少吃或者不碰。


    顧安寧試了兩邊,覺得聲音怪怪的。


    停下手。


    床上的顧思陽像模像樣的拿著漫畫書,其實就是看看上麵的畫,別的他也不懂。


    “媽媽,今天心思很亂。”人小鬼大的人開始說話了。


    顧那寧覺得好笑。


    他知道什麽叫心思亂嗎?


    “你說說看,媽媽心思為什麽會亂呢?”


    顧安寧反問著。


    顧思陽是說不出來,可是覺得要是自己什麽都不說,不就是沒麵子嘛,不行,至少得說兩句。


    “額,就是亂亂的,沒有頭緒,就像是快要下課的,我就坐不住了一樣……”


    顧安寧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疼。


    練習了一會兒,實在是沒有感覺,就收了起來,旁邊許憶寧喊她過去。


    顧安寧看著顧思陽蓋著小被子,下了床,走進了顧家姑姑的房間。


    許憶寧覺得這事兒吧,是瞞不住的,自己必須得說。


    “媽已經知道了,思陽被過繼給你了……”


    顧安寧一愣。


    媽媽。


    這個詞似乎已經離她很遠了,也許是因為自己小時候沒有感受過,所以她在思陽的身上格外的注意這些。


    “我是怕她那天偷偷過來,要是對孩子一說,你說孩子這麽小……”


    許憶寧就是怕這一點。


    顧家姑姑拍拍胸脯。


    “放心吧,我天天在家,她進不來。”


    許憶寧可沒有那麽樂觀,顧媽媽的個性她太了解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隔壁的顧思陽覺得沒意思,仍開自己手中的漫畫,準備下床的時候,實在是因為沒站穩摔了下去,不過沒有哭,因為顧安寧就是怕他摔倒了,所以他那一側的下麵墊了點東西。


    顧思陽從地上爬起來,偶然的一眼,看著床下麵似乎有個箱子,他將箱子慢慢的拉出。


    其實不是箱子,是一個餅幹盒子,挺大的鐵盒子。


    顧思陽費了半天的力氣,才把盒子弄開,看著裏麵放了一封信。


    信?


    他覺得好奇,看看門口,媽媽好像還沒有迴來,用力將信撕開,結果他太小了,也不懂得什麽分寸,信就被從中間撕開了。


    顧海濤頭皮有些發麻,要是被媽媽知道,自己就死了,要不推迴去?


    他將手裏的信打算放迴去,可是眼前漂浮著媽媽說話的樣子。


    媽媽說說謊話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他一咬牙,坐在旁邊就等著挨打。


    將信打開,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跡,可是到底都寫了什麽,他不認識。


    偶爾就能看出來幾個字。


    來……那個字念什麽呢?我……


    他覺得這個人好奇怪,寫的都是外星文,他都看不懂的。


    顧安寧進門的時候,顧思陽才感覺到害怕,眼淚蓄滿了眼眶裏,他知道自己要倒黴了。


    估計是逃不過一頓打。


    聽幼兒園的小朋友們說,弄壞了父母的東西都會被打的。


    “媽媽,對不起……哇……”


    這時候終於感覺到害怕了。


    顧安寧看著那個盒子,那封信她一直沒有敢看。


    走過去,蹲下身體,對兒子笑笑。


    “沒事兒的。”


    顧思陽搖著頭,扁著嘴,他自己知道錯了。


    “媽媽,我錯了……”他肯定犯了很大的錯誤,不然媽媽不會都不說他了,不會不要他了吧?


    想到這裏,顧思陽哭的更加的委屈了,顧家姑姑和許憶寧聽見哭聲,從隔壁跑了過來。


    許憶寧看著孩子哭著,嘴裏一直在道歉,顧安寧抱著孩子小小的身體,一直安慰著他,說沒關係。


    許憶寧突然想起了那個在醫院的早上。


    安寧的孩子掉了,終究醫生還是沒有保住,醫生說病人的情緒實在是太緊張了,說沒關係的,還年輕,以後還能生。


    可是誰能知道,現在那個給她孩子的男人,也許都不在了。


    當自己把顧思陽送到她的懷裏,安寧哭了,抱著孩子一直在哭,許憶寧沒有看見那樣過的安寧,真的哭的很慘,就像是世界末日了。


    一個孩子為她帶來的不僅僅是一份希望,更是活下去的勇氣,所以她沒有後悔過,甚至母親那樣的埋怨她,她都沒有後悔,因為實在沒有什麽好後悔的。


    安寧對海濤的做的,別說是給一個孩子,就是讓她去死,她都願意。


    每當海濤說起曾經顧安寧那樣在雨中,將他托上樓,許憶寧是沒有看見,可是她能想象,那是作為姐姐對弟弟無邊無際的愛護,她作為一個姐姐太合格了,自己和海濤的婚姻中出現過這樣那樣的問題,可是最後都一一化解了,她不敢說這裏麵沒有安寧的功勞。


    海濤的店,他們現在住的房子,這些都是安寧給的,所以她就給了一個兒子怎麽了?


    今天換成是她,是不是會比顧安寧更好的教好兒子呢?


    顧安寧親親兒子的臉,兒子哭了,哭的她心疼。


    思陽從小就是一個懂事的孩子,除了小時候有些鬧騰,可是抱迴來說第一句話,帶給她的就是無限的希望。


    他像是一股暖陽,一直淡淡的照進她的生命裏,在人生的這條路上,用責任,有微笑和叫著媽媽的聲音鞭策她,告訴她,顧安寧活著,不僅僅是為了義務,她還有可愛的兒子,還有可愛的人生。


    哄著孩子睡了,孩子睡了依然在抽噎。


    顧思陽就是太懂事了,即使睡著了,也睡的不太安穩。


    顧安寧從餅幹盒子裏拿出那封信,如果不是思陽,也許她不會有勇氣來看這封信的。


    安寧:


    我的女孩兒,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了你,會傷心吧?


    王梓飛當時的狀態不要說寫信,他提筆都是一件非常艱巨的任務,帶著氧氣罩在紙上慢慢的寫著字,寫下的是他對一個女人的愛和不舍。


    他迴憶著每一個記憶裏有她的畫麵,迴憶著她騎著車子衝了過來,可是卻寧願自己摔倒,然後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離開。


    在那個下雪的冬天,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她將臉貼在雪人的臉上,他在心裏淡淡的想著,以後每個洞天都會有一個雪人陪著你,那就是我在陪著你。


    陪你走過的每一步都是那樣的幸福,覺得有些不公平,為什麽別人的身體都是好的呢?


    每每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腦海裏就會清晰的浮現我對你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可以,如果在我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麽我願意做你的五線譜,這樣就可以每天陪著你。


    顧安寧捂著唇,眼淚唰唰的落在信紙上,甚至中途有一段時間是完全的看不下去,因為眼睛眼前是一片花色,什麽都看不見。


    顧安寧悄聲的下了床,衝出房間,她站在外麵,撫著自己的胸口。


    她覺得每一次的唿吸都是對她的折磨,淡忘了這麽久,其實一切還是那麽的情緒,全部都印在腦海裏,那麽的清晰可見。


    依然是站在這個葡萄架下,可是當初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現在在哪裏?


    顧安寧抬起頭看著天空,她以為這樣就可以不流淚,原來不是的。


    依然在流淚,她想。


    師哥,我想你了。


    迴到屋子裏,將全部的信看完,然後將信放迴餅幹盒子裏,沒有粘上,隻是那樣的放著。


    做了很多很多的夢,夢見他死了,安寧想哭,可是哭不出來聲音來,夢見他好了,可是跟別的女人結婚了,夢見他變成植物人了,安寧知道這是夢,她反反複複的被煎熬著。


    顧思陽是聽見媽媽的哭聲醒的,他揉揉眼睛。


    顧安寧想哭,可是怎麽都哭不出來,她一直在哼哼。


    “……”


    顧思陽想起自己昨天做的事情,扁著嘴,去拉顧安寧的手。


    媽媽說,隻要拉著那個人的手,真心的祈求,她就不會有事兒的。


    “媽……”


    顧安寧不知道怎麽醒過來的,腦子裏一片的空白,她坐起身,看著坐在旁邊的兒子。


    顧思陽沒忍住。


    “媽……”


    小孩子的哭聲有些撕心裂肺的,顧安寧將思陽抱在懷裏,她用下巴摩挲著兒子的臉。


    還活著,還活著就好,她安慰著自己。


    以前是你一直在找我,這次換我來找你。


    坐在床上想著自己做過夢,好像很痛苦,可是到底夢見了什麽?


    她不是應該記得很清楚的嗎?


    為什麽一點都沒有記住呢?


    *


    同樣是一大早。


    “兒子……”


    齊媛媛瘋子一樣的抱著孩子,王妃坐在地上。


    紀蟬得到消息的時候,趕來孩子就斷氣了,王寶臣扶著牆,似乎在努力唿吸。


    齊媛媛誰勸都不撒手,就是抱著孩子,她已經暈了幾次了,可是就是抱著孩子,怎麽也不鬆手。


    齊母也哭暈幾次了,勸著齊媛媛。


    “媛媛啊,小海已經走了……”


    齊媛媛傻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她已經哭的眼淚都幹了。


    為什麽老天要這麽對待她的兒子?


    她兒子到底有什麽錯?


    “不要……”反反複複的就是這兩個字。


    她不服氣。


    外麵在下雨,也許是老天也看不過去了,在送孩子最後一層。


    好好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就是到現在連個詳細的原因都沒有,做母親的怎麽能接受?


    齊媛媛抱著孩子,她的身體很虛弱,幾乎都不動路,可是她要去要一個說法,老天爺不能這麽對她的孩子。


    她抱著孩子走到外麵,跪在地上。


    “我哪裏做錯了?我這一輩子沒有做過一次違背良心的事情,為什麽要讓我的孩子這麽的死去?他到底有什麽錯?”


    紀蟬站在醫院裏麵,手抖著捂著唇。


    齊媛媛對這天空吼著。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我告訴我啊,我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要這樣的對待我的孩子……”


    她不服氣,她不服氣。


    王妃從後麵慢慢的走過去,抱著齊媛媛的身體。


    “你說,你做了什麽是吧?不然我兒子為什麽就沒有一個原因就死了?怎麽會呢……”


    齊媛媛抓著王妃的脖領子問著,她的情緒很是激動,她伸出手去掐王妃的脖子。


    “你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我的孩子會弄成這樣……”


    王妃很是痛苦的看著妻子被丈母娘拉開,她跌在雨裏,孩子那麽小的身體就躺在水裏。


    他轉過頭看著紀蟬,眼睛裏都是恨。


    紀蟬捂著唇,搖著頭,不是的。


    不會的。


    和她沒有關係,不是這樣的,是醫院的錯。


    齊媛媛瘋了,不管誰去勸,就是掙紮,她的鞋掉在水裏,齊母抱著齊媛媛的身體,抱著她一直在哭。


    “媛媛啊,我可憐的孩子,小海啊……”


    一直到齊媛媛暈了,才算是結束。


    王妃吸吸鼻子,他有些頭暈的站在原地。


    齊父拍拍他的肩膀。


    “不怨你的,是孩子身體不好,節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也沒有忍住,一個大男人就哭了出來。


    孩子之前真的是好好的,一點毛病都沒有,現在說死就死了,連原因都找不出,這不是奇怪嗎?


    王妃抱著自己的頭,幾年檢查身體,說是他的腦子裏有一個瘤子,是不是他如果不做那個手術,今天活著的就是孩子了?


    想起齊媛媛說的話,王妃將視線轉到紀蟬的臉上。


    這也許真的就是報應,是報應啊。


    王妃從外麵走進來,路過紀蟬身邊的時候問了一句。


    “媽,你真的沒有做愧對良心的事情嗎?”


    他現在也不敢確定了。


    醫生們也很頭大,因為這個孩子就真的沒有病,可是卻死在了醫院,這怎麽也說不過去。


    加上孩子的姥爺爺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他們能怎麽辦?


    “這個賠償,我們在商量……”


    齊父歎口氣。


    “我要的不是錢,要的是我外孫子死亡的原因……”


    醫生覺得今年最大最詭異的事情就是這個,孩子送來的時候已經唿吸不了了,可是怎麽檢查都沒有問題,就是唿吸不了,如果他的心髒有毛病這還說得過去,可是一點毛病都沒有,絕對的健康。


    齊媛媛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病床上,她掙紮著要下床。


    “媛媛啊,媽媽求你了……”齊母喊著。


    齊媛媛光著腳下了床,就往外麵走。


    “我兒子呢?我的小海呢……”


    王妃彎身將齊媛媛抱起,送到床上,可是齊媛媛完全是拿他當仇人在看,她心裏的防線已經全部崩潰了。


    “一定是因為你,我們家什麽事情都沒有,孩子好好的怎麽會死呢?”


    一定是王家有問題,她好好的孩子……


    齊媛媛拉著王妃的衣服,一定要他給一個說法。


    王寶臣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覺得孩子死了,誰都傷心,可是齊媛媛是一個軍人,她竟然說那些話。


    什麽叫都是王家的事情?


    他們王家有什麽事情?


    王寶臣甩著袖子就離開了,紀蟬的腿發軟。


    迴到家裏怎麽也坐不住,孩子到底是因為什麽死的?


    她衝上樓,看著老太太的照片喊著。


    “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吧,那是你的重孫子,你怎麽會這麽狠毒?”


    紀蟬有些瘋狂,她想一定是老太太做的,她要去找捉鬼的。


    “麗紅……麗紅……”紀蟬在樓上扯著嗓子喊著。


    王寶臣聽見了紀蟬的聲音,可是他現在實在沒有力氣從床上起來。


    麗紅聽見喊聲,趕緊跑了上去,看著紀蟬的樣子,她有些害怕的退後了兩步。


    紀蟬抓著麗紅的手,立著眼睛。


    “去找捉鬼的,這個死老太太,她害死了我的孫子,我要收了她……”


    麗紅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好害怕,夫人這是怎麽了?


    “夫人……”


    “去找捉鬼的……”紀蟬指著門口喊著。


    麗紅也不敢在說什麽,就衝了出去,她出了門撫著心口喘息著。


    夫人變得好可怕,還有她怎麽罵老太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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