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喜舍的大廳,玻璃旋轉門的後麵,是一道流光溢彩的巨型屏風。

    扶曉繞過去,腳步一頓,屏風後竟然臥著一隻劍齒虎。雖是一個雕塑,隻不過很逼真,乍一看會讓人嚇一跳的感覺。

    季脩筠摸了一下劍齒虎的頭,衝著扶曉笑了笑,“沒嚇到吧?”

    “沒,挺好玩的。”扶曉也學著他的樣子,摸了一下劍齒虎的頭。

    有侍者迎上來,問清是要去樓上吃飯,便領著季脩筠和扶曉去乘坐電梯。沿路的牆壁上掛了一副油畫。扶曉一看,竟然是當代某位著名畫家的作品,飯店的檔次果然很高端。

    侍者按了按鈕,光可鑒人的電梯打開,裏麵一股清幽的香氣迎麵而來,季脩筠帶著扶曉正要進去,忽然後麵有人叫他。

    季脩筠停步迴頭。扶曉也扭過臉,一眼看去,心裏讚了一聲,好漂亮的美女!

    快步走過來的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少女,亞麻色短發,素顏朝天,卻明豔照人。一身白色西裝,又帥氣又漂亮。

    “你怎麽在這兒?”

    “你怎麽曬得這麽黑,去非洲了?”

    季脩筠和許琳琅幾乎是同時開口。

    扶曉聽到許琳琅的那句話,差點沒憋住笑出來。也沒那麽誇張,季脩筠比黑人白多了好嗎。

    季脩筠道:“去鄉下出差。”

    “怪不得好久沒見到你。”許琳琅打量著扶曉:“這位美女是誰啊?”

    季脩筠介紹:“這是扶曉。”又指了指許琳琅,對扶曉說:“這是我許叔叔的女兒。”

    這種介紹方式,聽起來像是在撇清什麽,許琳琅冰雪聰明,立刻就敏感的意識到他身邊這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在季脩筠眼中非同一般。

    她笑吟吟的看著季脩筠,語氣驟然嬌軟了十個檔,稱唿也變了,“季哥哥,我也沒吃飯呢,一起吧。”

    禦姐範兒妙變成少女範兒,風格轉變之快竟然毫不違和,扶曉心說真是人美,怎麽看怎麽都順眼,什麽風格都能駕馭。

    季脩筠沒答應,也沒拒絕,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希望許琳琅能明白自己不大想要和她一起的那個意思。

    許琳琅天資聰明,當然能明白,於是愈發的熱情,“好久都沒見到你了,特別想你呢季哥哥。”

    季脩筠:“……”然後飛快的喵了一眼扶曉。

    扶曉的表情沒有什麽變

    化,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許琳琅,隻顧得欣賞驚豔。

    三人進了電梯,季脩筠按了樓層,扭頭看著許琳琅,“你幾樓?”

    這暗示已經變成了明示。

    可是許琳琅卻完全沒聽懂似的:“我和你一起。”

    季脩筠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沉下臉,用目光暗示:許丫頭你好自為之,不要搗亂。

    可是許琳琅完全無視了他的暗示,扭頭和扶曉說話:“我和季哥哥從小一起長大的,我爸媽都特別喜歡他,平均每隔兩天都要在我麵前提一次,你看人家脩筠如何如何優秀,天天提天天聽,我就對季哥哥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扶曉笑著點頭,明白,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季脩筠整張臉都黑下來,忍無可忍的叫她名字:“許、琳、琅。”

    許琳琅假裝很怕的吐了吐舌頭,“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的心意你知道的。”

    季脩筠扶著額頭,差點沒吐血,後悔不該來喜舍。

    電梯停下,季脩筠無奈的問:“你當真要和我們一起?”

    許琳琅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當真啊。我來這裏就是來吃飯的。”

    季脩筠問:“你約了人?”

    許琳琅笑嘻嘻說:“我是來相親的。我姑姑給我介紹了個對象,我爸非讓我來見見。”

    季脩筠鬆口氣,趕緊說:“你不去見一見,怎麽交差?”

    許琳琅幽幽歎口氣:“我見了你,對相親就更沒興趣了。”

    扶曉一怔,這是表白?嘖嘖,好大膽,當著旁人的麵都敢說,陸靈犀若是有她一半膽色就好了。

    季脩筠一直在關注扶曉的表情,此刻一看扶曉露出驚訝的眼色,感覺再不解釋,恐怕是一百張嘴也要說不清了。

    “你來一下。”他直接牽起扶曉的手,走到了一旁。

    扶曉出其不意的被他牽了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隻是疑惑他要幹什麽。等走了幾步才後知後覺發現有點不對,趕緊的抽出手,心裏噗噗跳了幾下,有點異樣。

    許琳琅在一旁笑嘻嘻的看著,心裏樂的不行。

    看你怎麽解釋。

    許琳琅的父親許世安和季脩筠的父親季川是同學,季脩筠的外公還曾是許世安的老師,兩家關係密切。許琳琅小時候經常一起跟在季脩筠屁股後麵,季哥哥長季哥哥短的唯命是從,最喜歡崇拜的人就是

    季哥哥。結果上了學之後,季脩筠就變成了她最討厭的人。動不動就被她爹媽拿來說,你看人家脩筠又跳級了,你看人家脩筠拿了什麽什麽獎……直到考上大學也沒擺脫季脩筠的陰影,因為人家研究生都畢業了,永遠都跟不上的節奏。

    所以,難得有機會見到季脩筠和女孩子在一起,自然要好好的報個仇。

    季脩筠走到靠牆的立櫃前,對扶曉解釋:“許琳琅和我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比較頑劣,她父母就愛拿我做她的榜樣,經常教訓她。今天碰到我帶了個女孩兒,所以要捉弄我。”

    扶曉沒聽懂季脩筠什麽意思,仰著臉問:“捉弄?”

    季脩筠揉揉額頭,“她以為你是我……女朋友。所以,故意顯得和我很親熱,讓你吃個醋,迴去和我鬧一鬧,讓我不省心唄。”

    扶曉恍然大悟,扭頭好笑的望了望許琳琅,又轉迴來看著季脩筠,“你不用和我解釋啊。”

    季脩筠說了個“用”,沒等扶曉明白什麽意思,已經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用?為什麽?

    扶曉望著他又瘦又高的背影,心裏又怦然幾下。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怎麽可能呢,初次見麵……而已。

    許琳琅笑嘻嘻問:“季哥哥說什麽悄悄話呢,咱們這麽親,還用背著我?”

    季脩筠既有風度的笑笑:“澄清一下。”

    扶曉則直接說:“你誤會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許琳琅一怔,不相信似的看看她,然後又看看季脩筠。

    從來沒見過他單獨領女孩兒出來,而且是來喜舍這種地方。

    季脩筠不置可否。

    許琳琅立刻收起了嬌滴滴的表情和腔調,瞬間恢複了女王範兒,哼道:“白演了,討厭!”

    討厭兩個字還是明目張膽的衝著季脩筠說的。

    季脩筠笑:“你演技不錯。”

    許琳琅瞪他:“……”

    季脩筠解釋清楚,也不再擔心扶曉誤會,淡定自如的問許琳琅,要來點什麽。

    許琳琅撇撇嘴:“又不是你女朋友我還湊個什麽勁兒啊。我相親去。”說著,進了裏麵的包間。

    扶曉笑吟吟說:“她真是挺有個性的,我好喜歡。”

    “你居然喜歡她?”

    “是啊,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

    季脩筠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扶曉感歎:“男人和女人的目光真的不一樣。我挺喜歡這樣的女孩兒。”

    大廳裏環境極好,水幕珠簾,琴聲悠揚,扶曉是個選擇困難症患者,季脩筠征求她的意見,發現她一臉難色,便要了兩人份的套餐。

    扶曉來赴約的本意,並不是吃飯,而是想要再季脩筠這裏尋找“突破口”,她問起季脩筠大學生找暑期工作好不好找。

    季脩筠點頭:“好找,我大學時也曾勤工儉學過。”

    “我想找份家教做,我比較擅長奧數和英語,因為輔導過好幾個小升初的學生。高中生也可以。”

    扶曉說完,心裏有些緊張。如果家教工作是季脩筠介紹的,就可能順水推舟的提到陸鵬。這樣一來,“劇情”的走向就和她猜測的“劇本”對上了。

    季脩筠的迴答讓她很失望。

    “現在暑假,家教的工作不難找。”

    扶曉心道,原來給陸鵬當家教不是通過季脩筠的介紹,難道是通過人才市場應聘?這不大可能。她的學曆在哪兒擺著呢。

    “劇本”沒對上,扶曉心情陡然低落下來。

    本來還想著認識了季脩筠,接下來一切都比較順利,可是就像是破案一樣,線索在這裏斷了,接下來怎麽辦?他今夜請她吃飯之後,是否就此不再聯係?

    貌似也沒有繼續聯係的理由啊?

    扶曉心裏開始犯愁,百爪撓心的急。吃兩口看一眼他,再吃兩口又看一眼他。

    終於,第五次偷看他的時候,被逮住了。

    扶曉低了頭,咬著筷子。

    老這麽看他,除了一見鍾情,真的沒別的解釋了。

    季脩筠抿著笑意,看著小姑娘的的下頜越垂越低,害羞了?

    氣氛正好,身邊響起氣哼哼的高跟鞋聲。

    季脩筠一扭頭,便看見了不速之客許琳琅。

    不是去相親麽?

    季脩筠問:“你怎麽又來了?”

    許琳琅拉開凳子,往季脩筠對麵一坐,氣唿唿說:“你猜我今天相親的是誰?”

    “誰?”

    “蔣晨旭。”

    季脩筠有點驚訝,也有點無語。蔣晨旭他認識,也是父親一位故友的兒子,這些年死纏爛打不知道被許琳琅拒絕了多少次,沒想到還沒死心,居然又聯合了許

    琳琅的姑姑來哄著她來相親。

    真是餿主意。

    季脩筠搖頭,這一下徹底沒有翻身的希望了。

    許琳琅還在氣:“他到底有沒有自尊心啊,我都堅決拒絕了好幾次,怎麽還不死心呢。”

    季脩筠還挺厚道的替蔣晨旭說了句公道話。“喜歡到還有自尊心,那表示還不夠喜歡。”

    許琳琅哼道:“我姑姑居然和他一起騙我,也不知收了他什麽禮物。”

    季脩筠心說,如果不是一個包,那就是兩個包。

    許琳琅的姑姑是出了名的名包收集狂,通海的奢侈品二手店的最大貨源就是她。喜新厭舊的厲害,基本上沒見過她拿過重複的包。

    許琳琅苦惱的托著臉頰:“我說了不結婚,他們都當我有病,現在跟瘋了似的,拚命給我介紹對象,想要糾正我的想法,真是受不了他們。”

    扶曉道:“獨身主義有什麽不好?為什麽要反對?”

    許琳琅一拍手掌:“對啊,誰特麽的規定女人必須要結婚。”

    扶曉讚同:“是啊,不結婚一樣可以過得很精彩。婚姻又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季脩筠側目:什麽意思?

    扶曉:“你堅持自己的想法,別管別人的眼光。”

    許琳琅:“那當然,我才不會妥協。相親就是走過場。不來的話,老頭子能嘮叨三小時。”

    剩下的時間,季脩筠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聽眾。

    許琳琅和扶曉談起□□平權,獨身主義,女性獨立,討論的熱火朝天,相逢恨晚。

    這時候,季脩筠作為異性,被排除在外,甚至插不上話。

    離開喜舍的時候,扶曉和許琳琅依依不舍的交換了電話號碼。

    被冷落了一晚上的季脩筠,長身玉立與車旁,看著兩人親親熱熱告別,揉著眉心歎了口氣……我這是當了一晚上的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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