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他們才剛發覺盧薇薇高收入、高享受的表象下,其實掩藏著非常大的財務問題。按照他們之前掌握的情況,盧薇薇至少有十萬左右的現金出入。現在加上這一筆,這個數字無疑再度上升了。


    而且,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他知道他們發現的極有可能隻是冰山的一角:盧薇薇的現金出入遠遠不止十來萬。


    這麽多的現金,她究竟是從哪裏入的?又出到哪裏去了呢?就是都拿去享受了,也不會連個影子都不留啊。


    起碼其中一筆是出到這個男人的手裏了。


    那麽,盧薇薇為什麽要將這麽多現金給他呢?


    “會不會是勒索?”沙國雄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有盧薇薇的把柄?”


    說起盧薇薇的把柄,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想起了那件事:她喜歡女人。


    林建軍也覺得這是一個很合理,可能性也很高的推測。他們在盧薇薇的電腦裏發現了一些日記性質的記事,裏麵就曾提到過,盧薇薇一直都認為李天成曾經泄露了她性傾向的秘密。但事實上,李天成非但沒有,還一直替她保守住這個秘密。


    盧薇薇一定是發現還有別人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才會懷疑李天成泄密。


    那個別人,會不會就是這個男人?


    而勒索的人一向都是貪得無厭的,被勒索的人又總是會有忍受不了的時候。這兩者的矛盾遲早會碰撞出駭人的火花,最後引發謀殺——這種案子實在也不新鮮了。


    今天的發現還遠遠沒有結束。


    吃過晚飯以後,大約七點半,雷諾又有了重大發現。


    他終於找到了那個自稱是盧薇薇親戚的可疑女人。就像管理員描述的,一看起來就古裏古怪的。戴著一副很大的墨鏡,一下子遮掉半張臉。還圍著一條很長很厚的深灰色圍巾,連頭都包起來。露出來的頭發,是有點兒微卷的,皮膚還挺白。除此以外,一張臉也就能看到個眉毛、鼻子了。上身穿一件半舊的咖啡色短外套,下身是一條很肥的黑色毛呢長裙,一直擋到腳踝。整個人看起來很臃腫,又老土。


    她進盧薇薇家裏時,管理員也確實像他說的那樣,一直就站在門口等著。過了一會兒,她出來了。可能是在室內覺得熱,包著頭的圍巾拉了下來,鬆鬆地在肩膀上掛著。


    雷諾連忙將畫麵定格。


    女人微卷而蓬亂的頭發全露出來。她剪的是一頭短發,差不多到耳根。那糟糕的發型,即使是刑警隊這一幫毫無時尚觸感的糙老爺們兒都覺得不好看。


    汪輝頓覺失望。


    老實說,那天和竺玉蘭打過交道後,他立刻就懷疑那個自稱是盧薇薇親戚的女人,是竺玉蘭喬裝的了。但是一看到這個女人後,他就是眼睛瞎了也不可能再把兩者相提並論。


    這個女人從頭到腳就沒有半點地方值得稱道。而竺玉蘭……嗬嗬,和她一比,簡直就是雲端裏的女人。


    就算外貌、身段可以喬裝,但是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的風韻是很難掩蓋的。而這個女人的言行舉止,就是最普通的市井階層:不僅是不優雅,還透著些許粗俗。


    而且兩個人的身高也有很明顯的差距。竺玉蘭的身材非常苗條、修長,那天穿著一雙細跟的高跟鞋,都快趕上汪輝的身高了。淨高怎麽說也得有一米七出頭。這個女人也穿了雙粗跟鞋,但還是跟管理員差不多高。淨高也就一米五七、五八的樣子。


    兩個人的身高差距有十多公分。矮裝高還能穿高跟鞋,高裝矮要怎麽辦?難道還真跟那些恐怖的童話一樣,把腿給砍掉一截?


    唉!汪輝歎一口氣,死死地盯住屏幕,這到底是誰呢?


    難道她還沒有在他們的調查範圍裏出現嗎?


    “她的頭發……”忽然有人猶猶豫豫地出了聲。是位女同事。


    大家連忙調轉頭,看向她。


    刑警隊裏女同事可是稀有動物。這方麵林建軍很有點兒大男子主義,一般都隻讓女同事處理一些文件、資料居多,打打外圍也就頂天了。所以,隊裏的女同事很少摻和在真正的調查裏,更不會對案情發表看法了。


    這一迴,實在是人手太吃緊,所以就分了一些視頻給她們。


    一看大家都盯著自己,說話的那位女同事畢竟沒有經驗,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不敢說了。


    林建軍和氣地道:“沒關係,現在我們也沒什麽辦法了,你有什麽想法隻管說說看吧。”


    女同事才大起膽子道:“她好像戴著假發。”


    林建軍微微驚訝,特別戴起老花鏡再去看看定格中的女人。發型除了難看一些,他還真看不出來是假發。轉迴頭問女同事:“你怎麽看出來的?”


    女同事一窘,麵露難色:“我說不上來,但是一看就覺得是假發。”說完,轉迴頭看向另外兩三位女同事。


    林建軍一怔,不覺問:“你們都覺得是假發?”


    女同事們都點了點頭,其中一個年輕的道:“林隊,這就跟你們男人經常看不出來女人化妝了一樣。真的會化妝的女人,才不會把臉化得跟調色盤一樣,而是化了就跟沒化似的。那叫裸妝。”


    林建軍愕然:“什麽妝?”


    女同事們相視一笑。


    年輕的繼續給一幫大老爺們兒掃盲:“就是特別自然的妝。比如化完以後,皮膚特別好,可其實卸了妝,一臉的麻子,甚至疙疙瘩瘩的。但是你們男人就是看不出來化妝了,還以為是天生麗質呢。”


    大老爺們兒集體呆了一會兒。有人還摸著後腦勺笑起來。


    林建軍也不免笑著摘下老花鏡,再和她們確定一遍:“你們都確定,這個女人戴的是假發?”


    女同事們異口同聲地道:“肯定是。”


    雷諾便將注意力放到女人的頭發上。他將女人的頭部截圖,再放大。偷拍的男人還真舍得花錢,攝像頭像素還挺高,即使放大了也沒有很明顯的顆粒感。雷諾還真有了發現:在女人所戴假發的下邊緣,隱隱約約地露出另外一種顏色的頭發。


    紅色。


    她真正的頭發是紅色的。


    雷諾登時想起來:“紀月紅!”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汪輝第一個跳上去,扒著電腦看了又看。


    “沒錯,這女的是紅頭發,”他指著屏幕道,“還有這身高,”便越發肯定了,不覺一拍大腿,“我說呢!怎麽就沒想起她來?”


    “盧薇薇藏起來的那把鑰匙就是被她拿走了!”汪輝都有些激動了,“她們兩個的交情不簡單啊。兩個人都是那陶吧的vip,我總覺得這個vip有名堂。所以盧薇薇和紀月紅這兩個本來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人,竟然能因為這個陶吧、這個vip弄到一起去。除了紀月紅,盧薇薇身邊的人都不知道那把鑰匙。”


    李亮馬上更進一步:“會不會我們在紀月紅那邊發現的那把鑰匙,就是她從盧薇薇家拿走的那把?”


    眾人紛紛地你看我來,我看你。


    林建軍先穩住大家。這麽多天好不容易有點兒進展,激動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越是在這種時候,越要謹慎對待。


    “先不要忙著往下推測,”他說,“還是盡快和那管理員,以及紀月紅的小姐妹們聯係一下,讓他們過來先把人確認下來。那個男人,還有這個親戚,都要確認。”


    大家齊刷刷地一口應下,中氣都變足了。


    管理員和柳招弟都表示,第二天下午可以抽空過來一趟。


    到了約定的時間,管理員先出現了,一見到汪輝和雷諾,就很驚奇地問:“那人到底偷拍了多少啊?盧小姐的親戚可是在她死後來的,居然連那個親戚都拍到了?”又問,“不會連我也被偷拍進去了吧?”


    汪輝不搭理,隻顧嘿嘿嘿,無比麻利地將那個女人的截圖拿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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