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瀟瀟被驚得抬起眼睛。這還是她頭一迴看到汪輝真瞪起眼睛,畢竟是剛出社會的小女孩兒,心裏也是一慌,終於鬆口了。


    那天羅瀟瀟剛來換班,就聽到前台的小姐妹正在議論紛紛,連一旁的兩個保安也有意無意地加入了。說盧薇薇上去找譚經理了,那氣勢像是要有事。羅瀟瀟一問,才知道她已經上去有一會兒了,還沒下來,登時吃了一驚,趕緊追上去。


    “姐!”羅瀟瀟趕緊把盧薇薇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勸,“這裏是嘉信總部。你在這裏鬧開了,就算讓別人知道了真相,對你也沒好處啊!”


    盧薇薇輕輕地蹙一下眉頭,但還不肯走。


    羅瀟瀟趕緊再點明一層:“再怎麽樣,譚曉敏也是嘉信的高層。你讓嘉信的高層當眾難看,嘉信以後絕對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的合作了。而且,譚曉敏又是李天成的老婆,李天成的臉上也會很難看的。以後在你自己公司,你也會舉步維艱。”


    “姐,”羅瀟瀟拉住她的手,“何必為了這種事,賠上自己的前程。”


    盧薇薇神色終於動搖了。


    羅瀟瀟便趁熱打鐵,急忙把她拉了出去。


    兩個人一直走出嘉信,盧薇薇才有點兒不舒服地扯迴自己的手。羅瀟瀟也了解她的心情,盧薇薇不是那麽容易釋懷的人。


    盧薇薇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還是不能平複心中的不甘:“瀟瀟,你也以為我是瞎說的嗎?”


    羅瀟瀟知道她指的依然是原莉娜和李天成的事。


    盧薇薇看她不出聲,就有點兒失望,也有點兒生氣:“我手上真的有證據。”


    羅瀟瀟也有些為難:“薇薇姐,你不止一次這樣說,可是……證據總要拿得出來啊!”


    盧薇薇的表情變得有點兒奇怪,張了一下嘴,但很快又閉上了,閉得很緊。過好一會兒才很堅定地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是瀟瀟,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知道的。”


    羅瀟瀟也不知怎麽說才好,隻好有些無力地道:“薇薇姐,我們向前看不好嗎?”


    盧薇薇卻堅定答道:“不行!我……”


    就在這時,公司裏一個叫梁家安的保安在門口衝著羅瀟瀟喊了一聲。兩個人都本能地迴頭一看。


    羅瀟瀟迴道:“我就來。”再轉迴頭,盧薇薇便改口了。


    她隻匆匆地道:“總之,等時機成熟了,我會讓原莉娜自己承認的。”


    羅瀟瀟怔了一下,盧薇薇已經迅速地從她麵前離開了。


    “原莉娜?”汪輝沒料到盧薇薇最後又會提到那個姑娘,心裏驀然一頓,想起那個白裙飄飄的身影,便不由自主地變了語氣,“她又跟原莉娜耗上了?”


    羅瀟瀟就不愛聽這話,猛抬頭瞪他一眼,這下可有根據了:“所以我才不要告訴你們,你們根本就對薇薇姐有偏見。”


    汪輝:“有沒有偏見,你都得告訴我們。你不告訴我們,我們怎麽查啊?不查怎麽消除偏見?”


    這下換成羅瀟瀟怔住了。


    汪輝:“後來呢?”


    羅瀟瀟:“沒了。”


    汪輝不相信:“盧薇薇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會沒有下一步?”


    羅瀟瀟瞟了汪輝一眼:“沒有就是沒有,反正我是沒發現。你要是問我的想法,我就覺得薇薇姐當時隻是那麽一說。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手上要真有證據,早就拿出來了,還會空手去見譚經理?”


    汪輝看看她:“這麽說你也不相信盧薇薇?”嗬地一笑,“我還以為你肯定是相信她的呢?”


    羅瀟瀟又露出被針紮到的表情:“誰說我不信了?”麵對汪輝愕然的臉,一字一字地說清楚,“我隻是不認為她手裏有證據。但是她說李天成和原莉娜有私情,我絕對相信。薇薇姐才不是那種造謠生事的人,她說有,就一定有。我想她之所以說要等適當的時機,其實也是在積極地找證據。”忽然神色沉下去,聲音也跟著沉下去,“說不定,就是因為她終於找到了證據,所以才被……”


    這一下倒把汪輝和雷諾也聽得心頭一頓。


    羅瀟瀟:“我要是你們,與其跟我在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好好地查查李天成和原莉娜。”


    說完,便氣唿唿地從兩個人麵前走開了。


    汪輝急忙轉頭:“哎!”見羅瀟瀟理也不理、頭也不迴地走進辦公樓,隻好三分生氣七分無奈地收迴手,“唉!現在的姑娘,真是得罪不起。”


    雷諾也有點兒無奈地笑:“她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上迴在警局也沒有這樣。”


    不提這茬兒還好,一提這茬兒汪輝又動了肝火,立刻撒到正主頭上:“還不都是你害的!”


    雷諾疑惑地一怔:“我?”


    汪輝衝著他嘖了一聲:“看你平時聰明得要命,開了滿腦袋的竅,原來也有不開竅的時候!”


    迴到車上,見雷諾還呆頭呆腦地迴味不過來,汪輝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本想一聲喝醒他:那姑娘看上你了。可是一口氣衝上喉嚨口,又生生地咽迴去。他改變主意了。平常總被這小子遠遠地甩在後頭,突然也能看到他不得要領的模樣,其實也挺有利於他心理平衡的。再說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幹嗎做這說媒拉線的女人勾當?


    打定主意,汪輝就徹底地把這件事吞迴肚子裏,帶著一種壞心眼兒的小快樂開動了車子,並且主動將話題又扯迴到正事上。


    “這個羅瀟瀟還真跟盧薇薇一個鼻孔出氣,”他笑著說,“盧薇薇往死裏懷疑李天成和原莉娜,她也往死裏懷疑人家。明明又沒證據。”唉地歎一口氣,“我看她倆,搞不好真是姐妹。你說盧薇薇到底憑什麽,非要一口咬定李天成和原莉娜有私情呢?”


    雷諾暫時也想不到:“不過,不管盧薇薇憑什麽這麽想,可她之後沒有下文,實在是很反常。”


    汪輝:“這倒是。而且,沒私情卻被人不依不饒地死咬著,隻怕更會動殺機。”不妙地搖了搖頭。


    雷諾想想,還是斬釘截鐵地道:“不,盧薇薇肯定有下文。李天成、譚曉敏還有原莉娜,三人當中一定有人跟她聯係過,特別是原莉娜。”


    汪輝一聽到原莉娜的名字,就不覺留心:“為什麽?”


    雷諾提醒:“你忘了?盧薇薇臨走時,特別跟羅瀟瀟說過,等時機成熟了,她會讓原莉娜自己承認的。有私情是兩個人的事,民間也常說捉奸要拿雙。為什麽她不說讓他們承認,也不說讓李天成承認,而單單提出一個原莉娜呢?隻能說明,她確實能從原莉娜那裏挖到有用的東西。至少她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汪輝啊的一聲,不覺張開嘴:“是……是啊!”他迴頭看看雷諾,“你……你小子為什麽總能發現這麽細的東西?”


    雷諾抿著嘴一笑:“其實我也是跟別人學來的。”


    汪輝當然很想知道:“誰?”他就說嘛,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屁孩子,怎麽能這麽會觀察和思考?有人指點還比較正常一些(好吧,其實也是為了讓他心理平衡一些)。


    雷諾想了一會兒,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我也記不大清楚了。好像是小時候看過的哪本書上,講過古時候的一件案子。”


    汪輝完全沒料到跨度這麽大,這也太考驗他的知識儲備了:“啊?”


    雷諾:“就是丈夫跟妻子說有急事要去一趟外地,臨時聯係了一條船。結果當晚出門後,半夜三更的,船家卻找上門來——妻子叫什麽我倒記得很清楚,”他微微一笑,“就叫三娘子。當時船家一麵拍門,一麵大聲地喊:‘三娘子,開門。’妻子莫名其妙地開了門,才知道,船家一直等到半夜,也沒等到她的丈夫。可是她的丈夫分明天一黑就走了。”


    汪輝第一個反應就是:“出事了?”


    雷諾:“嗯,後來就發現丈夫已經被人殺害了。縣官經過一番調查,發現妻子三娘子和一個人有私情,便懷疑妻子和奸夫合謀殺人。用了一些刑,兩個人很快就招供了。本來這件案子就該如此了結了,但是就在上報大理寺的時候,卻突然出現轉機。”


    “等一下,”汪輝沒聽懂,“什麽寺?”


    雷諾大概知道他把大理寺理解成了某個寺廟,想想,盡量說得簡短:“這個寺不是宗教寺廟的寺,而是指的古代政府機構。除了大理寺,還有鴻臚寺、太常寺、光祿寺等等。大理寺是古代的中央司法機構,曆朝曆代在具體職能上有一定的變化,但主體來說,差不多就相當於現在的最高人民法院。”


    汪輝犯難地皺一下眉頭,一點兒也不怕暴露自己的水平:“是嗎?電視裏不都演的是刑部什麽的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大理寺這玩意兒。”


    雷諾:“刑部也管,基本和大理寺互為補充、互為製衡。有的朝代刑部主審、大理寺複核;有的朝代則正好相反,大理寺主審、刑部複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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