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閣占地近萬餘畝,山門內,有七大主峰和無數坐小山峰。這七大主峰以北鬥七星的名字命名,分別是天樞峰、天機峰、天權峰、天衡峰、開陽峰、衡陽峰和搖光峰。


    天樞峰是天音閣的權力核心,執法堂就坐落在天樞峰主峰陰麵的山麓上。


    與陽麵富麗堂皇的宮殿群不同,這裏隻有一座玄黑色的大殿,大殿門口立著兩名幹練的男修。這二人也是一身玄色法衣,袖口處用金線繡著狴犴圖樣的花紋。


    “子衿姑娘,堂主吩咐,您若是來了,就直接去見他。”一名男修看過了子衿手裏的身份玉牌後,道。


    子衿略帶歉意地看了君玉一眼,將手裏還在昏迷中的楚華庭交給另一個男修,道:“我先去見堂主,君玉姑娘,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


    君玉笑了笑道:“子衿前輩去忙就好。”


    子衿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大殿。君玉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塊玉簡,就在門外靜靜翻閱。她這輩子可比上輩子勤奮多了,自從修煉以來,幾乎就沒有睡過一個整覺。不是在修煉,就是在讀玉簡或者算計人。總之,很少有什麽都不做的時候。


    在這個隨時都會沒命的世界裏,她不敢讓自己清閑下來。她牢牢的掌控住自己,同時也盡可能的掌控住周圍的一切。


    在人命如草芥的世界裏,隻有權力和地位,才能帶給人些許安心。君玉知道,大約是從她選擇了修行這一條路的那一天起,她就注定了不能做個逍遙的隱逸者,隻能做一把尖刀,在欲念和野心的荊棘林裏,一步步向上攀爬。


    人們渴望自由,於是,他們向往強大的力量。可等他們有了這種力量的時候,卻會發現,自由非但沒有離他們更近,反而更遠。


    可就算如此,君玉依然不後悔走上這一條路。哪怕路的盡頭並不是她想象中的海闊天空,但至少,那代表了一種可能,一種希望,一種高度。


    不懼崎嶇臨絕頂,無限風光在險峰!


    沒多會兒,一名穿著玄色法衣的男修出現在了大殿門口。這名男修容色極盛,看上去有種奪人心魄的瑰麗,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君玉,問:“你就是楚君玉?”


    君玉點了點頭,笑笑道:“楚君玉見過前輩!”


    侍立在門外的兩麵男修也見禮道:“華淵真人!”


    華淵真人擺了擺手,漫不經心笑道:“堂主讓我帶你進去,小姑娘,跟我來吧!”


    君玉道了謝,華淵真人在前,她也自行驅動輪椅跟在後麵。這位灼灼奪目的華淵真人,給君玉的感覺很危險。就如同他的道號一樣,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她看著他的時候,除了他眼中的漫不經心和打量外,根本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進了門是一間空蕩蕩的大廳,大廳左右拐角處各有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走廊。華淵真人帶著她拐進左邊的走廊,走了幾步後,推開了一扇寫著一個“甲”字的木門。


    葉清羽與子衿都在,君玉向二人見過禮後,發現華淵真人也在葉清羽的下首坐下了。在葉清羽強烈的氣場之中,華淵真人依然很放鬆,如若無事一般對君玉笑了笑。


    葉清羽掃了華淵一眼,道:“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楚華庭那邊也有人在問話,你們看,那隻魂的話可不可信??”


    、


    華淵笑了笑道:“寧可信其有吧,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線索!雲千蝶此人,師承、來曆都模糊不清,本身就出現的詭異。”


    君玉明白華淵的意思,她也懷疑過雲千蝶的身份。但是,雲家也是天音城排得上號的大世家,他們雲家的嫡女,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冒充的了得嗎?雲家應該有鑒別血脈的法子吧?


    君玉正沉思時,忽聽葉清羽問道:“君玉,你看呢?”


    君玉有些意外地搖了搖頭,道:“晚輩不知。”


    葉清羽卻不願意放過她,淡淡道:“如今,楚華庭雖然落在了我們手裏,但是,楚華庭所學功法的出處,也就是那隻魂卻不見了蹤跡,我們至多也就是能證明雲千蝶抓錯了人而已,並不能真的把她怎麽樣。君玉,我不覺得,你會這樣輕易放過她。你應該還有後招,對不對?”


    在他看來,這隻小狐狸雖然看上去無害,但骨子裏絕對是記仇又狠辣。像這樣精於算計的聰明人,對於仇人,一向是不出手則已,出手就必要對方傷筋動骨。這隻小狐狸已經亮出了爪子,那麽,不從雲千蝶身上撓下一塊肉來,是怎麽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真是隻冷麵老狐狸!君玉心底嘀咕了一聲,麵上卻無害地笑了笑道:“養魂珠被人奪走,那隻魂不管說了什麽,都不能再作為憑證。如此一來,楚華庭就成為唯一的關鍵證據了。我們隻能從他身上下手。”


    華淵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他一個孩子,不過是機緣巧合得了那卷功法,跟這個邪修組織沒有直接聯係,可操作的餘地不大吧?”


    葉清羽卻道:“你說來聽聽!”


    君玉左右看了看,小聲道:“那就讓他和一個知情人牽扯上關係好了!楚華庭修煉的功法究竟是從誰那裏得來的,還不是由你們執法堂說了算?”


    華淵微微皺眉,道:“那不是作偽證嗎?會留下後患。”


    葉清羽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個知情人,是誰?”


    君玉用手指敲了敲椅背,笑道:“是楚家的三爺,楚長安。”


    華淵眼睛一亮,直了直身子,道:“楚長安?就是二十五年前銷聲匿跡的那個楚長安?他還活著?”


    楚長安的事情,君玉還真是一無所知。她問:“銷聲匿跡是什麽意思?”


    華淵迴憶道:“楚長安是楚家第三十二代家主第三子,本是庶子,但因為單靈根的資質,在天音城也算頗有名聲。生於大成二十二年(這裏的紀年法為萬年一個年號),也就是八十五年前。五歲時,拜入楚青河門下修行,十六歲築基,四十五歲結丹,在當時,也是一個天才人物。可惜,二十五年前,楚青河意外隕落,他這個得意弟子據說是閉了生死關,從此再不複出現在人前。”


    “門派裏沒有他的魂牌嗎?”君玉問。魂牌上有一絲神魂與主魂相係,弟子在外隕落後,魂牌之上會有裂痕出現。而門派中人也可以通過魂牌上的一絲殘魂確定這名弟子出事的地點。


    華淵道:“他沒有在門派裏立魂牌!這些世家子,通常都是將魂牌留在家中。”


    “原來是這樣!那麽,我這位三叔似乎還真的知道些什麽。”君玉想了想,將那晚她們在山洞中聽到的動靜一一道來。


    一番話落,在座的幾人皆有所思。


    葉清羽隱約猜到了這隻小狐狸想要幹什麽了,他們可以以楚華庭的口供為理由傳訊楚長安,借此將楚長安從楚家救出來。若是能從楚長安身上打開缺口,那麽,這摸不著頭緒的邪修之事一定會大有進展。他道:“君玉,你說,他留下了一塊求救的布條?”


    君玉從儲物袋裏將那塊染血的料子取出來,遞給一邊的子衿道:“這就是那塊布料。”


    子衿將布料遞給了葉清羽,華淵也湊上前看了看,半晌道:“這個火焰符號,是什麽意思?”


    君玉問:“聖門跟這個符號有關係嗎?”


    華淵搖了搖頭:“我不記得聖門還有這樣一個標誌。不過,我們手裏有關聖門的資料本就不多。”


    君玉笑了笑道:“那就隻能等晚輩這個三叔出來,再去問三叔了!”


    葉清羽見再說下去也沒什麽意義,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從這個楚長安身上下手。華淵,你帶人去楚家把楚長安要出來。子衿,你去找管檔案的鍾月靈,把跟這個楚長安相關的資料整理出來。”


    “是!”華淵與子衿起身,行了一禮後,立即離了房間。


    偌大的房間裏就剩下了君玉和葉清羽二人。


    葉清羽不知在想什麽,半晌沒有出聲。君玉也耐著性子,從儲物袋裏翻出了玉簡查看。


    她並不想單獨麵對葉清羽,一個傾向於掌控別人的人,通常都不能容忍自己被別人掌控。但是葉清羽似乎很喜歡把她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她卻隻能隱忍。


    君玉手裏拿著玉簡,但心思卻沒有分給玉簡半點兒。她在想,葉清羽今天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在處理楚家之事的時候,絲毫沒有避諱自己。這是信任她,還是僅僅因為要繼續用她?


    君玉承認,從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她就在想方設法引起他的注意。目前,她在楚家的處境很不妙,二夫人和楚姍雖然和自己結盟,但她們並不可靠,僅僅能分散一下雲千蝶的注意力。而楚天行,他根本就不能指望。


    就依著目前她和朝華姐妹的實力,雲千蝶根本不用做什麽大動作,隻要派個殺手來,她們就應付不了。而雲千蝶沒有這樣做,大約是因為她還想要名聲,還要顧忌楚天行的麵子。


    君玉覺得,就依著她這不遺餘力給嫡母添麻煩的架勢,保不準哪一天,這嫡母就要扯了麵子玩真的了!


    她亟需一個靠山,一個會讓雲千蝶忌憚的靠山。在雲千蝶看穿她之前,她要先掌握主動。


    她的真麵目,隻能由她自己暴露給別人,不能由別人來看破。


    葉清羽,這隻老狐狸,應該對她感興趣了吧?君玉在心中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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