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慕容會刺殺的事情,這兩年,薑璿鮮少出門。


    和林翊碰麵也不多,兩人幾乎都是書信來往。


    這樣麵對麵說話,隻手可數。


    林翊靠在椅背上,看著麵前的薑璿,其他姑娘,這個年紀已經是婦人,被中饋,孩子所拖累。


    早就不複少女的純真了。


    可偏偏眼前的姑娘,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的拖到如今,身上還留著女孩所獨有的純真。


    當初在邊疆時,為那戰死的未婚夫守望門寡,大約也是因為對婚事的抗拒,想出來的拖延法子。


    “阿璿,我想娶你,但我不想束縛你,你就該是無憂無慮的,嫁給我,就權當是換了個住處,多了個親人,可好?”


    他身子微微前傾,眼眸盯著薑璿,滿是誠懇,猶如循循善誘的導師。


    在不說親事的時候,她整個人是輕鬆的,是平和的。


    林翊希望她能一直保持這樣,不被外物所擾,一直這麽快樂。


    哪怕明知不可能,他也會努力一直讓她這麽快樂的。


    薑璿沒有說話,她對婚姻的排斥,大約是從骨子裏帶來的,讓她入鄉隨俗,早早嫁人,她不太做得到。


    或者,應該說她投了個好胎,托生在林棠與薑崇的膝下。


    是薑崇給了她最大的自由,給了她最大的包容。


    薑家雖然有討厭的老夫人,可其他人,都對她很好,就連隔房的堂兄也是包容著她。


    親兄長更不要說了。


    換一個家族,大約就算她想要抗爭,也早就被家族威逼著嫁人了。


    林翊同樣的給了她無限的包容,他就像無邊的大海,用他的心胸,寵溺,縱容著她。


    兩個人就這麽安靜的坐著,薑璿閉了閉眼,她輕輕地說,


    “林翊,你讓欽天監選個好日子吧。”


    林翊能夠在當年步步危機的東宮坐上皇位,直到今日,是因為他有著敏銳的觀察力。


    對於林翊來說,他和薑璿之間仿佛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攸關他下半輩子的幸福,這一生,他再不會碰到第二個女孩,見了滿心歡喜,心甘情願喜她所喜,憂她所憂。


    為了勝利,他也是費盡心機,步步為營,他了解她,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薑璿一放鬆,他就知道,眼前就是機會。


    他微微前傾的身子,越發靠了過去,唇角陸出一絲笑容,伸出手,越過桌麵,輕輕的問道,


    “一個月後就有好日子,好不好?”


    他說的慢悠悠的,她的心卻砰砰砰的直跳,睫毛輕輕覆蓋在眼瞼上,完全不敢抬眼看他。


    真是太慫了,她有些唾棄自己。


    林翊一點點湊過去,餘光瞥到他靠近的薑璿懵了下。


    有溫熱的觸感在她的額頭上,仿佛羽毛輕輕的拂過,她一動不敢動。


    林翊低低地笑了一聲,小姑娘的樣子真的是很可愛,他又抬手摸了摸她的發。


    他退了迴去,坐下,靠在椅背上,這會薑璿如果抬頭,可以見到他眼角眉梢都帶著意猶未盡的笑意,目光溫柔似水。


    薑璿感覺自己出來很久了,道,“出來太久了,我先迴前頭去。”


    她到現在已經非常肯定,肅王府的這場宴會,大約是為了兩人的見麵才會辦的。


    真是勞師動眾啊。


    不過這個賞菊會京城的其他人應該是很期盼的,以後就算知道這場會是因為她而辦,大約也不會有什麽不高興吧。


    畢竟,能夠來肅王府一趟,就算不能和肅王府攀上交情,在場多少高門官夫人,隨便結交上一個,都已經是收獲頗豐了。


    她剛剛聽說今日金陵的慎郡王妃也進京了,也來了肅王府的賞菊會。


    林翊這裏結束了,倒是可以去見見慎郡王妃,畢竟,當初在金陵時,王妃對她很是照顧。


    她已經答應一個月的婚期,那麽林翊的目的也達到了,要做的事情還很多,薑璿說要去前頭,他也沒有阻攔。


    外頭剛剛領著薑璿過來的那個仆婦,又出現在了花房外頭,薑璿跟著她去了前頭賞菊會。


    正巧,有丫頭過來請眾人去湖心亭,說是肅王府有幾株極為難得的墨菊,請大家一同去觀賞。


    隨同一同前來的薑珃低聲問薑璿,“大姐姐,剛剛王妃不是讓你去花房看花,好看嗎?會不會就是現在大家要去看的墨菊啊。”


    薑璿心頭暗笑,那株‘菊花’確實很好看,不但好看,而且還是天下最名貴的。


    她忍著笑意,誰讓林翊用了這樣的借口相見呢,不能怪別人誤會。


    她點點頭,“很好看,等下你看看墨菊,說不定一樣好看。”


    倒是二太太若有所覺,再如何,靜寧郡主應該不會讓阿璿單獨去看菊花,這分明就是給阿璿招恨,除非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不好在外人麵前道。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這賞菊會的目的本就不是看菊。


    薑璿隨著眾人一起到了湖邊,眾人簇擁賞菊,人聲熱鬧喧囂。


    她站在人群裏,想到剛才林翊和她說的話,一時間,思緒如飛。


    而不遠處湖心亭的閣樓裏,林翊正和顧世安在喝酒。


    “你今日似乎喝得有點多。”顧世安道,他很少和人這樣喝酒,從前蕭越還是晉王的時候,翁婿倆是互相不對盤,一個覺得搶了女兒,一個覺得搶了媳婦。


    他和林翊也是這兩年時常碰到一起,但也是小酌。


    今日,這人竟然一杯接著一杯。


    林翊再飲了一杯酒,“今日日子不錯。”


    他嘴角微挑,小姑娘鬆口了,當然是好事,值得多喝兩杯。


    顧世安笑了笑,想到他剛剛去見了薑家的姑娘,了然。


    林翊也是坦然的一笑,眼一抬,就看到樓下不遠處的湖泊旁,人群中那個熟悉的小姑娘。


    顧世安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去,調侃道,“你也是夠了,兩人才剛剛分開。”


    老房子一旦著火,那真是勢不可擋啊。


    他心頭嘖嘖兩聲,也有點想靜寧了,他勾著唇,同樣在人群裏尋找靜寧郡主的身影。


    林翊站起來走到窗邊,看到薑璿一個人帶著丫環獨自走著,賞花的人群已經四下散開。


    薑璿帶著人走到了一條迴花廳的小徑上,小徑上種了銀杏樹,這個時節,正是銀杏落葉的時候,小姑娘仰著頭,看如雲的黃葉。


    林翊有片刻的失神。


    小姑娘身上有一些悲傷,她在傷心什麽?他手捂上胸膛,那裏有些微的抽痛。


    別人賞菊,她卻獨自在看銀杏落葉。


    他會讓靜寧郡主辦賞菊會,除了見麵,同時也想讓小姑娘出來鬆快一下,倒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銀杏樹下的薑璿大約是頭仰的有些累了,垂下頭,朝前走去。


    林翊收迴目光,抓著酒杯的手,緊了緊。


    薑璿確實有些悲傷,不過,卻不是因為林翊,而是想到了異世裏的那些親人,朋友。


    她是真的永遠都迴不去了。


    轉瞬,她又想,這一世也不錯,雖然有些小挫折,但總的來說,快樂更多一些。


    如果婚期定在一個月後,那她就將步入人生另外一個階段。


    這是在異世時,不曾體會過的,想想那個時候,可是連個戀愛都沒談過呢。


    本是要迴花廳坐坐的,但人多,她也無從下腳,於是帶著碧雲她們轉了個方向,想找處清淨一些的地方坐坐。


    她們走到了一片假山的地方,人聲漸漸遠了,聽不太多,慢慢的安靜下來。


    碧雲正要找個地方給薑璿坐下,竟然看見那頭假山邊露出一抹藕荷色的衣角。


    這顏色好像很熟悉。


    薑璿福至心靈,一把拉住了碧雲,往邊上假山後退。


    原本碧雲正想用帕子把石凳擦拭幹淨,被薑璿一拉,下意識迴頭看,就見薑璿比了一個閉嘴的手勢,嚇的她連忙伸手捂住嘴,不明所以。


    薑璿指了指那邊,碧雲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那裏好像有人,放下手來,低聲道,“姑娘,看起來很眼熟。”


    薑璿點點頭,兩人剛轉過去,被假山遮擋住,就見有個丫頭伸出頭來四處張望。


    兩人一眼就認出,那是許雲珂的丫頭。


    “沒有人!”那丫頭四處張望了一會,看周圍安安靜靜的,就縮迴頭去,“姑娘把這裏撕開就可以了,躲在這石頭後麵,淮安王立刻就會來了。”


    隻聽‘斯拉’一聲,衣衫被撕破的聲音,薑璿和碧雲兩人對看一眼,都覺得尷尬的要命。


    聲音停了,那丫環也急急忙忙地跑了。


    到這會,薑璿哪裏還不明白這是玩的什麽戲碼了?


    許雲珂衣衫不整的在這裏守株待兔,到時候淮安王過來,看到衣衫不整的許雲珂,今日賞菊會上這麽多人,看的清清楚楚的,到時候,許雲珂多半就能嫁給淮安王了。


    果然是,一片深情,日月可鑒啊。


    隻是,她不想想,人家淮安王願意不願意,如果願意,上次在崔家,淮安王也不會避如蛇蠍了。


    淮安王可惜了。


    還沒等一會,果然就見淮安王匆匆的從那邊走了過來,假山後頭傳來一聲嬌唿,薑璿聽出是許雲珂的聲音。


    淮安王仿佛被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掩麵轉身過去。


    這個淮安王,真是個君子啊,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是走開,而不是上前查看。


    薑璿念頭還沒落下,就見前頭又來了一群人,到了那假山前停下,領頭的男子錦衣玉帶,俊美如玉。


    薑璿隱約覺得這個男子有些熟悉,碧雲在她耳邊輕聲道,“姑娘,是慎郡王世子。”


    淮安王仿佛想起什麽,忽然攔在了慎郡王世子前麵,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慎郡王世子算起來是和淮安王是一輩的,比淮安王大一些,他道,“灝弟,你又來這裏做什麽?”


    淮安王麵色有些不自然,“前頭喧鬧,想來此安靜片刻。”


    假山後頭的許雲珂大驚失色,她預期的場景沒出現,竟又來了別的男子。


    慎郡王世子長的俊美,可麵上帶著一股邪氣,整個人有些陰狠,否則,當初在金陵也不會被薑璿看到對春嬌下死手了,更不會結下梁子。


    這會,她竟有些看好戲的心裏,許雲珂想要算計淮安王,竟沒想到還沒算計到,馬上又要麵臨心的狀況。


    慎郡王世子邪氣的看著淮安王,推開他,“是嗎?灝弟你擋著為兄的路做什麽?莫不是和人在這裏私會吧?”


    淮安王拉著他,不讓他往假山後走去,“胡說八道,這裏可是肅王府,怎能做出那種事情來?走,走,走,去前頭看花去,聽說我父親今日也來了,咱們去見見他。”


    慎郡王世子勾著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淮安王,仿若捉奸的人一樣,


    “我和母親還會在京城住一段時間,母親說你快要有繼母了,說不定我們要等到你繼母進門後才離開。


    時間多的是。


    我現在好奇,這山後藏著什麽……”


    淮安王抓著他的袖子,“沒……沒什麽……能有什麽,就是假山,石頭,爛泥而已。”


    “我可警告你,這裏是肅王府,你別亂來……”


    慎郡王世子的荒唐他就算在京城也是有耳聞的,隻是,他是皇室之人,就算荒唐,那也不過是紈絝屬性,京城紈絝子弟多如走狗,世子的荒唐也就不算什麽了。


    慎郡王世子可沒那麽好糊弄,他剛剛在前頭的時候,離淮安王不遠,隱約聽到一個丫環和淮安王說什麽‘薑姑娘……’


    這京城,薑姓人家,能來肅王府的,除了鎮北將軍府的人,再沒有別的。


    當日在金陵,薑家兄妹大庭廣眾之下,下了他的麵子,讓他迴家被父母嗬斥,躲在家裏縮了一個月才好意思再出門。


    這個仇,他肯定是要報的。


    以前一個在金陵,一個在京城,他鞭長莫及,今日機會就在眼前,他如何會放過?


    隻是,沒想到薑璿那個死丫頭,竟然和淮安王有首尾,這事要捅出來,那可真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薑家就等著倒黴吧。


    慎郡王世子練過武,淮安王不過是個清瘦書生,力氣自然沒有他大,於是,淮安王被慎郡王世子用力一把推開,然後大跨步朝假山後走去。


    假山後的許雲珂花容失色,連忙掩住胸襟,腦子裏一片空白,想要順當說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是什麽人……”


    她眼裏頓時含了累,想要去看淮安王。


    淮安王抬起手,想要去蓋住慎郡王世子的眼睛,一隻手又要去拉他。


    薑姑娘清清白白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慎郡王世子給毀了。


    剛才,他在前院的時候,有個小丫鬟過來找人,著急死了,他上前問了問,才知道薑姑娘在假山後衣衫被勾破了,想要迴去,又找不到薑瑜。


    他幫著在人群裏找了一會,沒看到薑瑜,那小丫鬟大概是初次出門,嚇的不行。


    他心頭一軟,想到是薑璿出了事情,如今躲在假山後,萬一被別的人看到,到時候她怎麽辦?


    於是,他安撫住小丫鬟,又讓自己的隨從帶著他去找薑瑜,自己則是去了小丫鬟說的那處地方。


    幸好他來了,否則,薑姑娘真的是要有口難言了。


    但是,當他聽到陌生的女子的聲音時,楞了一下,不過良好的教養,讓他並沒有去看那個女子,不用看,已經說明,後頭的人並不是薑璿。


    因為太過驚訝,他也來不及去想,到底出了什麽變故,人怎麽變了?隻是失聲道,


    “你不是薑姑娘……”


    計劃一旦有了變故,許雲珂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偏生為了逼真,她身邊一個丫環都沒有。


    她縮著身子,緊緊的將衣襟掩住。


    這會,她才知道,她這計劃漏洞百出,且經不起一丁點意外。


    她連一點兒轉圜變通的辦法都想不出來,隻是訥訥不成言。


    這是許雲珂想了許久才想到的主意。


    家裏不斷的在給她說親,拖了三年,再也拖不下去了,讓她嫁給別的男人,她死都不幹。


    她知道淮安王喜歡薑璿,就想趁著這次賞菊會,尋個偏僻的地方,悄悄躲起來,裝著受傷,撕壞衣服,然後讓小丫頭去前頭把淮安王騙過來,用薑璿的名義。


    到時候,兩人肌膚相親,名聲受損,哪怕,她不能嫁給淮安王做正妻,那總是能進王府的,隻要進了王府,就一切都好說了。


    何況,如今許家正得用,皇上怎麽會讓許家女做妾?


    薑璿聽到淮安王問話時,就意識到不對……


    淮安王怎麽會以為那後頭的是她?


    她腦子裏忽然湧起很多的陰謀論。


    不過,慎郡王世子如何,她不管,但淮安王是個好孩子,不應該被許雲珂拖累。


    她轉頭吩咐碧雲,“你馬上出去,看看有沒有肅王府的人路過,讓他出麵把淮安王引走,如果沒人,你看看能不能轉過去,找幾個人過來,讓他們看到慎郡王世子和許雲珂衣衫不整的在一起。”


    碧雲點點頭,輕手輕腳的往迴走了。


    不能怪薑璿,不管許雲珂打的什麽主意,但她竟然打著自己的名義將淮安王騙過來,那就要受到相應的下場。


    淮安王是好人,可他太莽撞了,這一次,救下他,就當是看在林翊的麵子上。


    不過,經過這一次,他應該會將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收起來了吧。


    否則以後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麽相處?


    慎郡王世子沒想到要捉薑璿的奸沒捉到,竟然看了個陌生姑娘的身子。


    他退了一步,忽然道,“沒想到姑娘竟然在這裏與人又會不成,連衣衫都撕破了,莫非還是個急色兒?”


    “灝弟,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也是,你這一把年紀了,身邊好像連個丫頭都沒有吧?”


    這對於淮安王來說,簡直就是誅心之言,可對於許雲珂來說,卻是好好事情。


    她緊緊抓住衣襟,這個時候,她已經從先前那驟然緊張的情緒中緩了一點過來,腦中稍微清醒了一點,心中不由一橫。


    這個後來男子的話提醒了她,反正是要設計淮安王,這會也算是個人證,承認了與淮安王在這裏幽會,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不管如何,名聲都會受損,目的達到就成。


    許雲珂心裏頭掠過許多的念頭,就要朝淮安王撲過去,誰曾想,後來出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將淮安王一拉,將許雲珂輕輕一推,就將她推到了慎郡王世子那邊。


    慎郡王下意識的一接,就聽那小廝說道,


    “王爺,小的不過一錯眼的功夫,你怎麽就轉到這邊來了,淨房在那邊,小的帶您過去。”


    “咱們別妨礙世子在此賞花賞月了吧。”


    這分明就是為淮安王開脫,隻是錯眼的功夫,怎麽可能和姑娘在此幽會?


    又說不要妨礙慎郡王世子賞花賞月,分明就是將許雲珂和慎郡王世子綁在一處了。


    慎郡王世子連忙推開許雲珂,將她推倒在地上,後退了一步,說道,


    “你這奴才,眼瞎了不曾?本世子與這位姑娘素不相識,也是和你們王爺一般,隻是遠遠瞧見這位姑娘仿佛又什麽難處,怕是這位姑娘不慎受傷了,才過來想施以援手的。”


    “姑娘,是不是?”


    他使了個眼色給地上的許雲珂,眼底是一片厭惡,真是沒抓到薑璿的把柄,反而惹了一身臊,真是得不償失。


    這個時候,如果許雲珂自承是傷了腳,衣裳被勾破了,雖然說被人看了身子,到時候會被人議論兩句,卻也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隻要許雲珂不鬧著嫁給兩個在場的人,多半也就不過傳言幾句,與名聲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


    可偏偏,許雲珂不是這樣想的,這是她最後的一次機會,她想要嫁給淮安王,她怎麽會放過?


    她一臉蒼白的坐在地上,硬邦邦的道,“王爺,您怎能如此?是你讓人約我來這裏,說要見我,見了我又急急忙忙的將我衣襟給撕破了,如今怎翻臉不認了?”


    淮安王一臉懵了,沒想到許雲珂竟會這樣自毀名聲,當日他雖拒絕了許姑娘的示愛,可那也是為她好啊。


    沒想到許姑娘竟這樣報複他。


    慎郡王世子心裏差點笑出聲來,於是點點頭,道,“灝弟,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怎可如此的對待一個姑娘呢?”


    “這姑娘一片癡心對你,你竟這樣傷她……”


    “好了,好了,我不會把今日的事情說出去的,你記得要讓皇上給你賜婚啊。”


    雖說沒能抓住薑璿的把柄,可碰到了這樣有趣的事情,也算不枉此行了。


    這樣的事情,他在高門也是見多了,哪裏還不知道,定然是這位姑娘愛慕淮安王,然後設計了他。


    於是,又憐香惜玉的加了一句,“到底是姑娘家,灝弟,你還是略微收斂才好。”


    薑璿在假山後掩著臉,說真的,她都有點替許雲珂害臊,為了得償所願,真是豁出去了。


    不過,這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勁倒是許家一脈相傳的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許彬竟然那麽的不同。


    淮安王咬著牙,怒瞪著許雲珂,“許姑娘,你怎可如此的汙蔑我?小王何時對你做過……做過那樣的事情?”


    他麵色羞紅,被氣的有些語無倫次,


    “許姑娘,你說的這些,我是不敢認的,我不過是剛和下人走失一會,怎麽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許雲珂坐在地上,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既然王爺不承認,我也不想巴著王爺,索性除了這位公子,也無人見到。


    我不會說出去的,相信這位公子也不會說出去,我不用王爺負責,王爺隻管走就是了。”


    “就當我傻,一片癡心錯付出。”


    慎郡王世子接過話頭,笑道,“姑娘受傷了,又叫本世子碰上了,我怎麽也不會不管的。”


    “灝弟,男兒做事,頂天立地,你這分明就是和這位姑娘有了收尾,你這樣讓這位姑娘以後可怎麽活喲?”


    薑璿沒想到慎郡王世子的心是這樣的黑,這分明就是要讓許雲珂和林灝綁在一處。


    果然,就見慎郡王世子上前,要去解淮安王身上的披風,“她這樣也不能出去,灝弟,用你這披風給她遮掩下才好。”


    淮安王身邊的小廝連忙擋在他前頭,“世子,你身上不是有披風麽,你這樣憐香惜玉,為何不用自己的披風。


    我們王爺可是一直都和小的在一起,沒有什麽急色的解人衣裳的事情。”


    他看了眼慎郡王世子,“莫不是世子做下的事情,反而想栽贓到我家王爺身上。”


    “這可就是世子不對了,你在金陵荒唐也就罷了,怎到了京城,還是如此。


    我們王爺雖年紀比您小,可到底還是太上皇之子,是親王爵位。”


    “您這樣汙蔑他,分明是不將太上皇放在眼裏呀。”


    淮安王挺直脊背,抓著披風的係帶,“世子,你明知道一旦許姑娘披上我的披風出去,我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竟然還如此,真是可惡。”


    許雲珂滿眼含淚,猶如一株池塘邊的殘荷,“王爺,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對你愛慕一片,是我下賤,我說了不要你負責,就不要你負責。”


    “世子,求您不要再逼迫王爺了,多謝您。”


    淮安王身邊的那個小廝,忽然身形一動,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將慎郡王世子身上的披風給解了下來,披到了許雲珂的身上,冷笑道,


    “既然許姑娘如此的感謝世子,那就披著他的披風遮羞也是可以的。”


    薑璿不知道碧雲從哪裏找來的小廝,覺得他真的是棒極了。


    慎郡王世子心真黑,為了讓自己逃脫,眼見都要成事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被小廝給搶先了。


    沒等慎郡王世子反應過來,過來一群貴婦,打頭的是祈郡王妃,許夫人,慎郡王妃也同在人群裏。


    祈郡王妃嘴最是厲害,也最是八卦,什麽事情到了她嘴裏,不出三日,就一定全城皆知。


    她看到許雲珂坐在地上,一副要暈倒過去的模樣,嚇了一跳,


    “這不是許姑娘嗎?怎麽在這裏?哎喲,剛剛不是薑家大姑娘的丫環在急慌慌的找人,說是她家姑娘受傷了嗎?怎麽……”


    她沒再說下去,大家都是在後宅裏浸淫多少年的人了,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許雲珂這會真的是恨不能昏死過去,她身上披著慎郡王世子的披風,這麽多人看到了,她要如何能說得清楚。


    不用她說清楚,祈郡王妃已經是笑眯眯的看著慎郡王妃和許夫人道,“哎喲,剛剛你們都在偷偷的看別家姑娘,沒想到,哎喲喲……這可真是大喜事……”


    許雲珂篩糠似的抖了半天,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趴在地上不起來。


    她不要嫁給別的男人……


    她不顧一切的朝淮安王的方向撲過去,她做了這麽多,反正臉麵也沒了,總要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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