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崇的話猶如平地驚雷,不僅僅讓老夫人大驚失色,就是許氏也是軟了手腳,癱在地上。


    薑崇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說什麽?


    去皇上麵前算賬?


    薑家還要不要體麵?薑瑜和薑璿還要不要未來?就連他薑崇,也會陷入到當年老太爺的那樁舊案中。


    許氏要有個好歹,許家會放過薑家嗎?肯定會瘋狂報複啊。


    薑家不僅僅是丟了體麵,可是會覆滅的啊。


    薑崇沒給兩人說話的機會,轉身出了屋子,吩咐外頭守著的親兵,“從現在開始守好這裏,一直到明日上船,不許她們和任何人接觸,如果許老伯爺要見許氏,就說許氏病了不能見人。


    再要糾纏,讓他來找我。”


    薑崇麵無表情的轉身準備出去。


    薑老夫人駭的麵無血色,如果真的到了禦前,她哪裏還有命可活?


    弑夫可是大罪啊。


    “老大,我是你娘,是你親娘!”


    薑崇皮下肌肉不斷抽搐著,竭盡全身的力氣壓製住衝上去掐死她的衝動,他隨手操起桌上的茶壺擲向老夫人,一字一咬牙,神情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你折磨林棠的時候,你給父親下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是我娘,那是我妻子,那是你丈夫。”


    薑老夫人心頭一悸,險些要昏厥過去,她到現在也不知道給老太爺下藥的事情,許氏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蠢貨,害了自己不夠,還把她給害死了。


    真是個蠢貨,怪不得不得薑崇的歡心。


    薑老夫人恨得兩排後槽牙疼的鑽心。


    好像站在空地裏,被人戳了個對穿。


    她雙眼空洞地看著薑崇,半響,爆發出一聲嚎哭,可對上薑崇陰冷的視線,薑老夫人生生憋住了,隻覺得心如刀割。


    她不明白,怎麽會鬧到這般地步,他們是嫡親母子啊。


    薑崇收迴目光,神情漠然看了眼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驚慌失措的許氏。


    他忽然不著急走了,而是找了把椅子坐下,食指在扶手上一敲,


    “你不是最想要榮華富貴嗎?那我就親手拆了這榮華。”


    “子告母,會怎麽樣,你應該知道吧?你親手殺了父親,將來我就有一個弑夫的母親,這樣的我,皇帝如何會重用?


    你想要什麽,我就拆了什麽。”


    薑老夫人愣愣地坐在那兒,看著眼前毒蛇一般的兒子,簡直不敢相信。


    薑崇不以為意的一笑,瞥向許氏,臉上浮現一個森冷的笑容,


    “本想放過你的孩子,不過,現在,我不想放過他們了,你說,你的奸夫會不會救你呢?”


    許氏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腦袋嗡嗡的想起來,滿臉陰狠怨毒的看著薑崇,“你會遭報應的。”


    “哈哈。”薑崇笑了起來,“老天爺要真的有眼,早該報應到你的頭上了,再說,你不是愛我愛的不行嗎?怎麽?這麽一點就受不了了?”


    許氏渾身戰栗,仿佛不認識眼前的人一般,薑崇從來不是這樣的,他性格粗放,雖然見多了生死,可並不藐視生命。


    這也是她篤定的嫁進來,生下孩子的原因。


    她愛薑崇,薑珠兒和薑琚的出生不過是個意外。


    “你就不怕我父親將老太爺做的事情抖出去?到時候誰也不想活。”


    許氏雙目赤紅的看著薑崇。


    薑崇冷冷一笑,不欲與許氏多說。


    這一晚,薑家上上下下都沒能成眠。


    二太太,三太太那邊聽到正院鬧哄哄的,打發人過來查探消息,都被擋了迴去。


    許老伯爺作為客人,倒是沒多過問,隻是叮囑許彬查清楚冤魂嚇人的事情。


    薑璿也沒睡,她一直在後窗下,看著薑崇處理老夫人和許氏。


    她沒想到老夫人如此的喪心病狂,雖然她同為女子,可還是為老夫人的心計打了個寒噤。


    老太爺和她幾十年的夫妻,一言不合,就被老夫人給除了。


    在老夫人的眼裏,還有什麽是她看中的?


    薑家的榮華富貴嗎?


    可人隻得一身,一張口,居隻能一張床,金銀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姑娘……姑娘……將軍過來了……”有人在輕輕推她。


    她睜開眼睛,就見外頭天色已亮,碧藍在床頭彎腰推她。


    “姑娘,你醒了?將軍過來了,好像有事和你說,而且,將軍不讓我們將東西搬上船去。”碧藍輕聲稟報。


    薑璿的睡意瞬間沒了,一骨碌坐起來,讓碧藍服侍她穿好衣衫,頭發梳整齊,這才去外間見薑崇。


    薑崇也是一夜未睡,臉上的胡須毛焦焦的,眼底下還有青痕,見到薑璿,咧開嘴一笑。


    薑璿見他這樣,心頭頗不是滋味,昨日的事情,對薑崇的打擊其實比自己還要大。


    一向孝順的親娘,竟然殺了自己的父親,夥同外人,置自己的妻子於死地。


    這簡直不知道該如何的形容了。


    “阿璿,爹今日就要去京城了,爹想著,要不,你就和你哥哥一起留在金陵,等過幾日,我再派人將你送到兗州,你外祖父那邊。可好?”


    薑崇抬起手,想要摸摸薑璿的腦子,手抬到一半又收了迴來。


    薑璿隻覺得詫異,之前她想留在金陵,薑崇怎麽也不同意,這會竟然鬆口讓她留下,還要送她去兗州……


    她蹙了蹙眉頭,忽然想到父親說要帶著老夫人還有許氏去京城再算賬。


    老夫人還好,許氏一旦牽涉進去,許家必然不罷休,到時候,把當年老太爺在兵器庫的失職證據一擺出來。


    薑家大概會迎來一波磨難。


    如果薑璿不跟著去京城,去了兗州,兗州在京城的千裏之外,薑璿去了,又隻是個小姑娘,朝廷應該不會太過趕盡殺絕。


    可是林家本就在長寧大長公主謀逆的案中落敗了,想要讓林家護住自己,有點不太可能吧?


    薑璿咬著唇,搖搖頭,“爹,我不去兗州,我要跟著你去京城。你為什麽讓我去兗州,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我不去。”


    薑崇望著女兒的眼睛,薑瑜長的更像自己,而女兒則是承襲了林棠的容貌,他的心頭酸澀難當。


    強笑著說道,


    “你別胡思亂想,讓你去兗州,是因為你外祖母也許久沒見你了,前不久來信,說想你了,讓你過去小住,哪裏有什麽事情。”


    薑璿既然知道薑崇的打算,就打定主意要跟著他去京城了。


    這個時候,她是絕對不會讓父親獨自進京。


    也許她幫不上什麽忙,但一路上總能照顧一下父親。


    而且,她還有事情要做呢。


    她眼珠轉了轉,幹脆直言,“爹,我知道你去京城迴做什麽,可是,如果許家真的把那個證據拿了出來。到時候薑家怎麽都逃不過的。


    雖然時過境遷,可到底有通敵賣國的嫌疑。


    但是,我們也不是一點餘地都沒有啊。


    我們手上有許氏不是麽?


    隻要我們用的好,許家定然不會輕易出手的。


    以後,我們再徐徐圖之不就是了。”


    雖然薑璿沒有說到老夫人一個字,縱使女兒語焉不詳,但是薑崇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薑璿知道了。


    而且,知道的很清楚。


    他眉間一動,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是你大哥告訴你的……”


    他說了一半,忽然不可置信的看著薑璿,“昨日夜裏,是你讓人將我叫到鬆鶴堂去的是不是?”


    “你什麽都知道了……”薑崇怔然的看著薑璿。


    薑璿仰著臉,點點頭,她是什麽都知道了,她知道的還比薑崇要多。


    當下,她把春嬌說的那些都告訴了薑崇,同時道,“那個綠柳,父親還是派人查一查,為什麽她那麽湊巧的被老夫人救下。


    一個孤女,竟然那樣的伶俐,什麽事情都能辦的妥妥帖帖的,還能得到母親的信任。


    都說綠柳是老夫人的人,一切都是老夫人讓她做的,可女兒不太相信。”


    有了前幾天麵對許老伯爺的侃侃而談,薑崇如今對薑璿說出什麽都不覺得奇怪了。


    他開口道,“好,父親會派人查探的,你的消息來源,也告訴我一聲,到時候也是一個證人。”


    薑璿忽然想到那天她讓春嬌一家逃命去,有點尷尬的道,“告訴我的那個人從前服侍過母親一段時間,我怕她有事,就讓她逃命去了……”


    薑崇歎了口氣,搖搖頭,女兒的心,還是太軟了。


    “這事,父親會交給你哥哥去做的。外頭也差不多了,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京城吧。


    隻是你到底是姑娘家家,就該雙手幹幹淨淨的,什麽都不要做,交給父親好嗎?”


    薑璿笑了笑,堅定的點頭,並保證什麽都聽薑崇的。


    碼頭上,送行的人很多,和薑家交好的人家,幾乎都派了人來送行,全部送行的人都是薑崇親自去謝過。


    有人問起老夫人,薑崇有點不好意思的道,“老太太舍不得大家,昨天夜裏沒睡好,今天精神有點不好,讓我來替她謝謝各位。”


    寒暄後,薑崇帶著大家上了船,揚帆起航。


    薑瑜站在岸邊揮手,一直大船變成黑點消失在他的眼中。


    這次去京城,父親生死未仆,也許,他應該做點準備才行


    從金陵到京城,水路不過十來日。


    一上船,薑老夫人和許氏就紛紛暈船病倒了。


    許老伯爺想要將許氏,被薑崇給擋了。


    “老伯爺,許氏暈船,這會正在昏睡,老伯爺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許老伯爺淡淡的看著薑崇,“怎麽?我想看下女兒都不行?是不是她出什麽事情了,你休想瞞騙我。


    不讓我見女兒,那就把她身邊的陪房羅嬤嬤叫過來,我要問她話。”


    薑崇笑了笑,胡子動了動,“怎麽會?當初說好了,為了兩家的名聲,許氏到京城後再送到廟裏去。


    這要送去,也是偷偷的,總不能老伯爺想大張旗鼓的送去吧?


    我是不在意的,反正我頭頂已經是綠油油的一片。”


    “至於羅嬤嬤,她正在照料許氏,應該不得空。”


    許老伯爺繃著臉,薑崇肯定有古怪,原先對許氏是一點也不關心的,這會忽然擋著他不讓他見人。


    分明就是出了什麽事情。


    那天晚上正院發生的事情,許老伯爺知道有事情發生,但一點風聲都探不出來。


    薑家的人仿佛句嘴葫蘆一般,什麽都撬不出來了。


    薑崇也知道不能做的太過,畢竟,他還要用許氏去換許家手裏捏著的證據。


    這是上船那日,薑璿和他還有薑瑜商定好的。


    薑崇如山的身子挪了挪,讓許老伯爺看了眼艙房,許氏躺在床上,側著身子,羅嬤嬤坐在邊上。


    再多的,許老伯爺也看不到了。


    如此船在水上行了將近二十天,終於到達京城。


    到了碼頭,早就有薑家留守在京城的下人在碼頭等候,二老爺正在衙門裏,沒人來接他們。


    一行人下了船,女眷上了馬車,薑崇騎著馬跟在外麵。


    而薑老夫人和許氏暈船一直未好轉,是抬著轎子上船接出來的。


    到達碼頭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從碼頭到城門口又行了一段距離。


    薑崇派人去遞送入城的官諜,薑璿撩開車簾往外看,初升的太陽照在高大的城樓上,鍍著一層淡淡的金色。


    天高雲淡,恢弘的城門屹立在不遠的前方。


    她對京城的記憶很少,但是這一次,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迴到京城,隻是未來的日子裏,前途未卜。


    馬車又開始駛動起來,隨著馬車進入京城後,她感覺到了一種奇特的氣息,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湧動。


    京城是一個國家的國都,那股奇特的氣息就是這個國家權力至高而森嚴的氣息吧。


    許老伯爺和許彬在城門口就和薑家的人分開了,離去前,許老伯爺看了眼薑崇,


    “不要忘記你們說的,如果你有什麽異動,別怪我翻臉無情。”


    這麽久,他沒有見許氏一麵,就連她身邊的人也不見了。


    除了羅嬤嬤,其他的人薑崇說都留在了金陵。


    這簡直太可笑了,主人迴了京城,仆人留在金陵?


    可在水上,許老伯爺就是想發作也沒辦法發作,隻能等到京城了,再來警告薑崇不要輕舉妄動。


    薑崇懶洋洋的笑了笑,“老伯爺這話說的,等到我們找好了好的道觀或者廟宇,會通知你們的。”


    許老伯爺冷冷的哼了一聲,帶著許彬拂袖而去。


    薑家在京城的宅院是在東邊的富人區,和那些王公貴族又有點距離,不過周邊都是能數得著的京官家族。


    薑璿去了屬於自己的院子,也叫碧月閣。


    這個院子她五歲之前住過,到了後來,跟著薑崇去了邊疆,未曾迴過京城。


    許氏為了好名聲,雖然她沒歸家,可也還是把她的院子打理的很好,擺件什麽的都很用心,全部都是好物件,也沒有贗品,看起來奢華大氣。


    宅子一直都有人打理,打理的人也很盡心,更何況二老爺是京官,一直在京城住著的,提前讓人將院子清理了。


    這會,院子裏倒是很幹淨,窗明幾淨。


    碧雲幾個丫頭從箱籠裏拿出鋪蓋這些,換上,鋪好,一直到傍晚時分,薑璿抿了抿唇,看了看鏡子裏頭的自己。


    “打聽到父親將許氏還有祖母關在哪裏了嗎?”她問彩雲。


    彩雲點點頭,“老夫人和許氏分開關的,許氏關在柴房,老夫人在另一處。”


    薑璿沒讓丫鬟動手,而是親自打理自己,描眉,撲麵,上胭脂,抹口脂,又精心挑選了一件衣衫,外頭罩了披風。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這樣精心的打扮自己,裝扮好之後,碧雲幾個都愣住了。


    薑璿很漂亮,但是,在邊疆呆慣了,就不太愛那些繁複的裙子,打扮什麽的,她一直都是以簡單方便為主。


    可今日這樣一打扮,整個人精致不少,如果薑崇見了,大概會恍惚,這儼然是林棠在世。


    薑璿整了整披風,帶著丫鬟去了柴房。


    薑崇將薑璿等人送到家後,就去了吏部報道。


    不管老夫人和許氏的事情掀開後,薑家會是什麽下場,但該做的,薑崇還是一一做的很妥當。


    畢竟他現在還是二品將軍。


    柴房裏,看守的人是薑崇的親兵,見到薑璿,兩個親兵也沒刻意的攔,隻是象征性的問了下薑璿有什麽事後,就放她進去了。


    薑璿垂著眼眸,進了柴房,因為長時間沒人使用,裏頭的空氣並不好,再加上京城比金陵要冷,可許氏身上穿的還是單薄的小襖,這會凍得臉色發青,蜷縮在一起。


    她頭埋在圈起的臂彎裏,聽到門外有響動,然後就是門被打開,一道纖細的身影嬪婷而來。


    她好像又看到了林棠,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林棠來索命了嗎?


    她還不想死。


    等到看清楚來人的麵孔後,更是嚇的扯開嗓門尖叫。


    薑璿冷笑,碧雲已經上前給了許氏一個耳光。


    許氏被一巴掌甩偏了頭,口中尖叫,“林棠,你別來找我啊,你找老夫人去……”


    這些天,許氏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知道是薑崇給她吃了迷藥,隻要醒來,就有人端了藥給她,又繼續昏睡。


    她不知道薑崇會怎麽處置她,她心裏還抱著一絲期望,許家抓著薑家的把柄呢。


    可在柴房醒來時,她就知道,薑崇這是豁出去了啊。


    她要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嗎?


    父親怎麽還不來救她?


    她搖搖頭,努力的看清楚來人,麵前人竟然是薑璿,不是林棠那個死鬼。


    薑璿輕笑一聲,問道,“大夫人,你餓不餓?冷不冷?想不想喝水?”


    她一直昏昏沉沉的,這會醒來,隻覺得口幹舌燥的,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下意識的點點頭。


    她又冷又餓。


    薑璿靠在一邊,又慢吞吞的問道,“大夫人,是不是還想來一盆燒的旺旺的炭火呢?最好再給你來件襖子?”


    許氏又點點頭,唇色煞白,她冷的很啊。


    薑璿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不斷點頭,隔了一會嬌笑道,“碧雲,大夫人說又冷又渴,又餓,給她上點東西來呀。”


    碧雲清脆的‘哎’了一聲,轉身出去,不一會提了一個桶進來,然後就聽‘嘩’的一聲,桶裏的水從許氏的頭頂澆了下去。


    許氏尖叫起來,身上的衣衫濕透了,冷的她瑟瑟發抖,蜷縮成一團。


    看起來有點可憐。


    許氏可憐嗎?


    不,她再可憐能有林棠可憐嗎?


    她肚子裏的孩子,生生被藥給弄成怪物。


    她好好的年華裏,生生被氣死。


    甚至死後還要被壓著,如今隻怕已經魂飛魄散了吧?


    許氏一點都不可憐啊。


    薑璿提著裙子,攏著披風,慢慢的蹲在許氏的麵前。


    許氏一臉防備,猶如看毒蛇一樣的看著薑璿,她已經退無可退,隻能不斷的抱緊自己。


    薑璿輕柔的笑著,輕聲細語的道,“大夫人很冷是不是?”


    許氏不說話,隻是怨毒的看著薑璿。


    “你再冷,能有我娘冷嗎?再苦,有我娘苦嗎?”


    “你做下惡事,就應該想到事情敗露後的下場。”


    薑璿一直笑著,說出來的話猶如地獄來的聲音,“你算計我娘,算計我爹,進了門來。


    如何?這薑家好呆嗎?老夫人好伺候嗎?孤床軟枕好睡嗎?我娘可一直在地下等你呢,等你去聊聊這些呢。”


    許氏縮著身子,瞪著薑璿,這就是個惡魔啊。


    她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也不知道是迷藥吃多了,還是著涼的原因。


    她想用最惡毒的話來咒罵薑璿,可她說不出來。


    她嘴巴張的老大,還是一言不能發。


    明明剛才她還發出尖叫的,是薑璿,是薑璿下了毒手。


    許氏想要撲過去,可是‘啪’的一聲,她的臉上挨了一記耳光。


    她懵了。


    打她的人是薑璿,幹淨利落,又重又狠的一巴掌,甩了過來。


    薑璿看了看手,唿了一口氣,這一巴掌,讓她心頭的鬱氣散發不少。


    原來打人是這樣暢快的事情,不過這些還不夠的。


    薑璿唇角掛著譏諷,許氏的臉頓時就紅腫起來,她輕輕靠過去,對著許氏耳邊慢慢的說道,


    “你很憤怒是不是,很想打我是不是?


    你放心的去廟裏呆著,薑珠兒和薑琚,我會好好的‘待’他們的。


    薑琚是不是很恨你?很喜歡我?我會讓他越來越喜歡我的。我會好好的給他規劃‘人生’的。”


    許氏驚恐萬分,她是知道薑琚對薑璿很有好感的,她知道薑璿能夠說到做到。


    她忽然跪了下來,朝薑璿磕頭。


    薑璿紅唇微動,“你做的孽,早就該還了,如今遲了十多年,連本帶利,我都會要迴來,你放心,老夫人很快就會去找你的,你們也好繼續‘相親相愛’不是,否則,你多孤單啊。”


    許氏毛骨悚然,想要尖叫,叫不出來,她一肚子的話都說不出來。


    薑璿站起身來,許氏還想說話?不可能了,早在船上的時候,那些藥裏,就被她摻了啞藥,無聲無息的,許氏就成了啞巴。


    她不是用話來刺激林棠嗎?她不能說話了,看她再如何用這張嘴說出那些惡毒的話來。


    她休想再用那張惡毒的嘴去傷害任何的人。


    薑璿轉身就出了柴房,門關起,裏頭發出‘嘭嘭’的聲音。


    許氏的帳完了,可許家的帳還沒完,還有老夫人。


    她揉了揉額頭,手撫摸著脖子上掛著的那方小印,忽然很想很想黃先生啊。


    不知他是否可好?


    他走了也好,如今的她有點麵目可憎,她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她。


    “姑娘,門上有很多的帖子,將軍如今剛到京城,又得了皇上的重用,邊上的鄰居,還有一些從前交好的人叫都拿了帖子過來。”


    碧藍是碧月閣的包打聽,這會在前頭打探了一番,就迴來稟報了。


    這些,薑璿相信二太太和三太太會打理好的。


    對於老夫人的事情,二太太和三太太不會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不過,她們很知趣,並沒有靠過來打探。


    其實,也無須打探,到了京城,老夫人做的事情,父親定然會和二叔三叔說清楚。


    畢竟,父親要豁出去,也要考慮到二房和三房的人。


    還有許家捏著的那些證據。


    薑璿見了許氏,精神很亢奮,竟然一點也不想休息。


    她想了想,對碧雲說,“你去馬房,讓人備車,我們去外頭看看吧。”


    京城,她還沒看過怎麽樣呢。


    二太太和三太太自然不會阻止薑璿出門,於是車馬房備好馬車後,薑璿很從容的出門去了。


    京城的繁華和金陵的繁華,甚至邊城的繁華都不一樣,新奇的,好吃的,都多多了。


    薑璿也沒下馬車,隻是在車裏看著外麵,最後讓馬車停在一家茶樓的前麵,歇歇腳,同時,也是想要探點消息的想法。


    到了京城一抹黑,就算要和許家魚死網破,也要先打探清楚,死法好看點。


    她讓碧雲要了個二樓的雅間,聽了會樓下茶客的交談聲,隱隱嗡嗡的,聽的不太真切,反而把她的耳朵弄得有點癢。


    她起身,去了茶樓的迴廊上,趴在圍欄上,俯瞰著下頭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會已經是點燈時分,行人匆匆,屋簷下的燈籠在寒風中飄搖。


    暖紅的燈火搖搖擺擺。


    人群裏,仿佛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走過。


    高大的身軀,青色的棉布袍,手上提著什麽東西,正從一家鋪子裏出來。


    她忽然覺得那人很像黃先生。


    真的很像很像。


    她揉了揉眼睛,就連動作也很像。


    她還想再繼續看,甚至身子微微擰著,想要下樓去。


    隻是,那人在人群裏幾個閃身,就不見了。


    無論她如何的仔細探看。仿佛剛剛隻是她的錯覺而已。


    她的心頭微微的失落。


    她摸著頸間的那方小印。


    他留給自己這個東西有用嗎?


    他說讓自己有事情去找護國大長公主和肅王府的人幫忙。


    這個東西會不會有用?


    大約是結打的太鬆,她拿在手中摩挲的時候,原本掛著的小印忽然鬆開。


    她一鬆手,小印掉在地上。


    她彎下腰去,要撿起,可是有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先一步撿起,同時,一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在看什麽?”。


    她彎著腰,就保持那個姿勢,半響都沒有起身。


    這聲音太熟悉了!


    她慢慢的起身,抬起頭,就見剛剛在腦海裏出現的那個人,正站在她麵前,笑容滿麵,高大的身影,將廊上掛著的燈擋住大半。


    她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她聽到自己錯愕的問,“你……你怎麽在這裏……”


    她剛剛那樣的想他,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想他的時候,他就突然出現了。


    她的手扶在圍欄上,看著他走過來,身形高大,讓人看了沒有壓迫感,隻有安全感。


    他走過來,站在她身邊,長長的手越過她,放在圍欄上,半圈著她。


    看起來好像他正攬著她一樣。


    他問她,“你在這裏看了許久,有什麽好看的嗎?”


    她抬著頭,眼睛瞪得圓圓的,怔然的看著他,他怎麽就在這裏的?他不是迴老家了嗎?


    林翊見薑璿愣愣的看著自己,手抬起在她的頭上揉了揉,笑著道,“我們進去說話吧。”


    說完,推著她進了隔壁的一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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