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到底有多麽勞苦功高,鬱老板自是心中有數,再說,實驗室裏被肅整的風氣、學生的進步以及實驗室出的成果,都能說明問題。

    年終總結完了之後的實驗室聚餐會,鬱老板讓他兩處大實驗室裏的所有師生都在一起聚餐,鍾蠡的實驗室裏的人也跟在一起,於是整個大實驗室所有師生在一起一共有五六十人,實在非常熱鬧。

    而且剛補發完了整學期的實驗室補助,每個人都有錢,就更加高興。

    鬱老板讓周洵坐在他身邊,講了一席鼓勵和感激的話,又展望了一下未來,之後便是吃吃喝喝了。

    鬱老板雖然忙,在實驗室待的時間非常少,但誰做的事多誰的能力強,他都非常清楚。他看重的人,他才會願意和對方多說幾句話,很多不求上進的人,他是懶得花太多精力的。

    聚餐之後,有些人要去唱歌,已經包好了包廂,不願意去的也可以去打牌或者打球,當然,要迴家的也可以迴家去。

    但總體是唱歌的人最多,大家也都想拉鬱老板和周洵一起過去唱歌,隻是鬱老板已經上了年紀,而且他第二天還有重要事情,就要先迴家,周洵開了車專門送他迴家,然後迴實驗室檢查一遍情況,他便也想先迴家了,比起和學生們在一起玩,他還是更願意抱著凝凝看電視。

    這時候隻晚上九點,研究大樓裏其他隸屬於醫院的實驗室基本上都沒有人了,但是要是是屬於學校的,就還是燈火通明,在實驗室做實驗的學生並不少。

    周洵下了電梯,檢查了一遍實驗室,因為學生們都去聚餐和放鬆了,實驗室都關了燈鎖了門,隻是有的儀器還開著在跑實驗,周洵都檢查了一遍,這才又關了燈關了門,迴辦公室拿東西時,突然聽到隔壁辦公室傳出很大一聲響,像是什麽東西摔在了牆上。

    隔壁是鍾蠡的辦公室,兩間辦公室之間的隔音並不差,但是東西要是砸在牆上,他這邊還是可以聽到的。

    難道有小偷?

    雖然要進大樓就要刷卡,每層樓和電梯裏都有監控,而且每個區域也需要刷卡,但也不排除依然有小偷可以混進來。

    周洵跑出辦公室到了鍾蠡辦公室門口,從門口的縫隙看進去,裏麵沒有開燈,他握著門把手擰了擰,門是鎖著的,他沒有鑰匙,而且這是十二樓,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小偷可以從十二樓的外窗爬進房間。

    這時候裏麵又沒有聲音了,難道是我剛才聽錯了?

    周洵這麽想著,將耳朵貼到門上聽了聽,突然聽到一聲惡狠狠的“有你的……”,而且那是鍾蠡的聲音。

    周洵詫異極了,心想這是怎麽迴事,他隻好敲了敲門。

    這時候,房間裏的燈亮了,從縫隙裏透出光來,然後門就開了,是葉一恆來開的門。

    周洵對上葉一恆,隻見他沉著臉,眼神有些兇,周洵被他嚇了一跳,說:“一恆啊,你們在?為什麽沒開燈?”

    葉一恆堵在門口不讓他進去,說:“鍾老師喝醉了,非要迴實驗室來,我剛把他送進去,沒來得及開燈。”

    沒來得及開燈,倒有時間反鎖門?

    而且他剛才就在隔壁,沒有聽到兩人從走廊上走過去,可見兩人是迴了辦公室好一陣了,至少是在他之前迴來的。

    周洵滿心狐疑,要越過葉一恆看裏麵,但葉一恆偏不讓。

    葉一恆這個學生,周洵覺得要是他是自己的學生,他倒真不一定能壓住對方,倒不是葉一恆能力太強這一點,而是性格實在太強勢了,滿身不好惹不好相處的氣息。據說他本科是軍校的,之後碩士研究生又是在軍科院,工作那兩年又是做軍醫,不像個文化人,倒是滿身沉默強悍的強硬殺氣,鍾蠡實驗室的所有人,不光是學生,有時候甚至包括鍾蠡,都不得不服他,而且聽從他的指示。

    周洵對上他,時常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就像是此時。

    周洵斟酌之後,道:“我辦公室裏有護肝片,可以解酒,要不要給鍾師兄吃兩片?”

    葉一恆說:“我送他迴去,不用了。”

    周洵隻好又說:“鍾師兄醉了,你一個人可以扶動他嗎?要不我來幫忙吧。”

    葉一恆道:“不用了,我扶得動。小師叔,你迴去吧,我們也馬上走了。”

    周洵想了想隻好不管了,又往房間裏看了一眼,但鍾蠡用兩個大書架將他的辦公室隔成了兩部分,裏麵辦公,外麵是沙發和茶幾用來待客和開小會,有書架隔著,周洵實在看不到什麽,他最後說了一句“要是不行就叫我”便轉身走了。

    周洵拿上自己的東西,把辦公室鎖好,又往鍾蠡的辦公室那邊看了一眼,門又關上了,而燈開著,真不知道兩人在裏麵搞什麽。

    周洵要開車,晚上並沒有喝酒,他不喝酒,鍾蠡這個師兄自然就成了更多人敬酒的對象,喝得也比較多,周洵想了想,鍾蠡雖然喝得不少,但從酒樓裏離開時,並沒

    有覺得他醉得神誌不清,他和葉一恆到底怎麽迴事?鬧矛盾了嗎?能和學生鬧什麽矛盾?

    周洵開著車迴家,還在想這個問題,以前隻覺得鍾蠡收了葉一恆這種特別能扛事的學生可以輕鬆很多,這時候又覺得學生把導師都完全壓住了,那也實在不是好事。

    不過也許是鍾蠡的實驗室剛建立,不得不特別倚重葉一恆,這才造成了現在這種狀態吧。

    周洵迴家將這件事告訴了周凝,周凝說:“鍾師兄平常有不喜歡他這個學生嗎?”

    周洵想了想後說:“沒有吧,還是很喜歡的。他們實驗室大部分事情都是小葉安排,下麵的碩士全看小葉一個人的,小葉既做博士,又做實驗助理,還做導師助理,真是把他們實驗室什麽事都做了,鍾師兄怎麽會不喜歡他。隻是我覺得小葉太強勢了,對誰都強勢,和他相處,總覺得不舒服。”

    周凝說:“那就不要去管他們師徒的事了,怎麽說呢,他們兩個總比你和鍾師兄要親一些吧,哪有以疏間親的。”

    周洵也覺得是這樣的,便把兩人的事拋到了腦後,摟著周凝親他的脖子,膩著他說:“凝凝,我們去看房子吧,我算了算我的錢,夠付首付了,而且我公積金也不低,可以用公積金還房貸。”

    周凝被他親得骨頭都軟了,笑看著他說:“怎麽突然就有錢了?我們要拿多少錢出來付首付。”

    周洵說:“今天鬱老師給我發了二十萬獎金,我簽字的時候,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以為他多寫了一個零,趕緊去找他,他說的確是那麽多。”

    周凝也和周洵一樣詫異,雖然周凝實在不把二十萬放在眼裏,覺得以周洵那做牛做馬的樣,給兩百萬都不算什麽,但他知道周洵他們這個行業,幹的是讓人覺得高大上的活,拿的卻都是搬磚的辛苦錢,二十萬的確算是很多了。

    周凝說:“二十萬啊,的確好多。他怎麽給你這麽多?是看你太辛苦了吧。”

    周洵說:“鬱老師每年經費都很多,去年出了新的政策,項目經費的10%作為勞務費可以直接提出來由他分配,而不用像以前那麽死了,他就把這些錢都分了。他待學生都不差的,博士生每個月不算國家補貼,就實驗室就發了六千多,碩士生也發了三千多。他手下的博士後,給了三十萬的年薪。”

    周凝說:“那他給你的就是在合理範圍了。”

    他說著,抱著周洵狠狠親了一口,說:“好,我們去看房吧,你想買哪樣

    的?”

    周洵說:“你喜歡的就行,你喜歡的我肯定會喜歡。我去專門諮詢了,房產證可以寫沒有法律關係的人的名字,我們可以在房產證上寫上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啊,你說像不像結婚證一樣。”

    周凝心想你傻傻的好可愛,不過卻感動得眼眶發熱,他抱著周洵,臉貼著他的臉,說:“好。那我也要出一半的錢,我們買個大一點的房子吧。”

    周洵說:“我覺得我的錢應該差不多夠。平常都是你補貼家用更多,就讓我買房子吧。”

    周凝揉了揉他的耳朵,周洵紅著臉看著他,覺得周凝好像有點生氣,不由忐忑問:“怎麽了?”

    周凝說:“計較這麽多做什麽,先去把房子看了,再說錢的問題吧。”

    周洵隻好點頭應了。

    睡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周凝腦子清醒很多,就對周洵說:“叔叔阿姨給你買了房子,你自己再去買,他們知道了,肯定要生你的氣。”

    “幹嘛生我氣?”周洵不解。

    周凝說:“例如,要是你給我買了一個愛馬仕的包,但我不用你給我買的這個,我把這個包還給你了,然後自己重新去買了一個提著,每天在你麵前提,你會怎麽想?”

    周洵說:“你想要一個愛馬仕的包嗎?那下次去看?”

    周凝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臉,“我是問你的感覺?別胡扯別的。”

    周洵說:“我肯定會很難過,覺得你不愛我了。”

    周凝道:“對,所以你爸媽也會這樣。他們會認為你和他們慪氣,所以你故意不接受他們的好意。”

    周洵說:“但是,用他們的房子,就不好意思把你的名字加上去,我覺得很不爽。我們還是去看我們自己的房子吧,別管他們了,他們一時根本不會知道我們自己買房子的事,到時候就說房子是你的就行了。想太多頭疼。”

    周凝揉了揉他的腦袋:“真的頭疼嗎?你真是用腦過度了。今天燉蟲草甲魚吃吧。”

    周洵說:“真的頭疼,要親一下才能好。”

    周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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